第40章 才女憶相識

程青凝拿著眷寫下來的《江城子》看了許久,放在一旁,又拿起另外一張紙,隻見上麵的涓涓秀美字跡寫的是:

“人生離合本無憑,小橫舟,富春城,野鶴孤雲,何意阻歸程。玉堂仙,醉時眠,萬籟沉沉,瑞氣靄蘭天。記曾相識湖心亭,試登樓,接西流,不盡悲歡,當日會高丘。”

臨湖城由於緊鄰著富春江,又被世人稱為富春城,她手裏這首詞顯然是寫的臨湖城,而相識湖心亭,顯然是說的那次不期而遇。

“姐,姐——!”

外麵傳來程燼的聲音。

程青凝思緒回轉走出房門,伸手便拎住了程燼的耳朵。

“姐姐姐.....疼疼疼......啊!輕點。”

程燼剛進家門,就被程青凝拎著耳朵轉了個圈。

“又去哪裏瘋玩了?”程青凝看著柔柔弱弱,教訓起弟弟來從不手軟,拎程燼耳朵就是她最喜歡做的事。

“沒有去哪裏。”程燼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一大早就去醉仙樓玩了。

“好好的書院不去,到處亂跑,當心祖父讓人禁了你的足。”

“我也想去書院啊!後日就是清明,書院提前放假了。”

程燼揉著耳朵,委屈的解釋道。

“說吧!來我這裏做什麽?”

“聶雲笙來了,去了爺爺那邊,說等會兒來找你。”

“她又來了?”

程青凝往外行去,不多時,便到了程衡的書房外。

聶雲笙此時正好從裏麵走出來。

“程妹妹,我正要去見你呢!”

說話間,兩人已經聯袂向外走去。

“聽弟弟說姐姐來了,我便直接過來尋了。”

聶雲笙笑道:“程妹妹聽過最近新傳出的那首《江城子》沒有?”

程青凝點了點頭,“愛侶去後,處孤室而淒愴,睹遺物而傷神,寫作者在追憶往昔,又慨歎世事乖舛、天命無常。訴悲懷,真摯而樸素,沉痛又感人,非是普通人所作。”

“程妹妹點評詩詞總是那麽精妙,卻不知道這首詞的作者是何人.....”

聶雲笙輕輕一歎,她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沒有想到這是蘇牧所寫,畢竟從這首詞的內容來看,作者必然是一位飽經風霜,痛失愛人的詩人,蘇牧才多大年紀,明顯不符合。

“妹妹也是不知。”程青凝搖了搖頭,她也不認為是蘇牧所作,他太年輕,不可能有這種閱曆。

“常聞臨湖多文人騷客,世間傳言果真不虛呀!”

聶雲笙美眸閃閃,笑意盈盈,邊走邊說,仿佛天下有才之人,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程青凝忽然問道:“聶姐姐此來可是為了那件事?”

聶雲笙停下腳步,點了點頭,“燕王最是寵他那個女兒,陳首輔的意思是讓程公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陛下也是這個意思?”程青凝身體一顫,又問道。

“燕王已然上書,要給郡主慕容笈招郡馬,還想跟朝廷請封,隻是郡馬的人選......”

大魏燕王複姓慕容,名昭,封地為河北路幽州城,慕容家為大魏鎮守北疆一百多年,代代相傳至今,是大魏國權勢最重的異姓王。

聶雲笙欲言又止,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不需要說,程青凝幾日前就已經知道了。

程青凝聞言花容有些失色,一國郡主強搶她人之夫,令她很不齒,但這也不是她能阻止的。

“祖父怎麽說?”

聶雲笙點了點頭,“程公已經不在朝堂多年,即便不認可此事,也不好去阻止。”

“朝中難道就沒人反對嗎?”

“許多大臣反對了,你父親也反對了,但都無濟於事,陛下和朝中大臣又何嚐不知這件事於禮不合,但幽州對大魏實在太重要了,朝庭不得不讓步。”

“唉!”程青凝無奈歎息一聲。

“郡主慕容笈月前自幽州出發往臨湖來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到了。”聶雲笙輕輕搖了搖頭,又道:“林家兄妹也來了臨湖,不知道是不是與這件事有關。”

“大長公主和林振也與此事有聯係嗎?”

“按說與他們夫妻關係不大,林澗說是來看望他的大伯林攄的。”

程青凝沉思片刻,點了點頭,“林攄是林振的長兄,又是林家唯一在朝為官的人,倒是沒有什麽好懷疑。”

“朝中關係錯綜複雜,慕容家更是權勢滔天,你我何必徒增煩惱。快跟姐姐說說,妹妹最近可有好詞作出來?”

聶雲笙抿嘴笑了笑,覺得程青凝心思太重,這種事不是她可以管的,就是滿朝門生的程衡也沒辦法去管這種破爛事。

程青凝搖了搖頭,將這個讓她聽了就鬧心的話題拋開,說道:“臨湖文士太多,妹妹就不獻醜了,聶姐姐要不要一起去遊湖?”

“也好,我早就有此心了,正好去領略一下同行的風采。”

兩人議定後,換了男裝聯袂出門遊湖去了。

......

沈家畫舫二樓。

沈雲初隔窗望著水波粼粼的湖麵,遠處群山迷迷茫茫,若有若無,就像她每次見到蘇牧時的感覺,是那麽熟悉又那麽陌生,恍惚間,她低頭看了看手裏那本薄薄的《傳序女》。

忽然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

“沈姐姐,那首詞到底是不是姐夫寫的?樓下好多人在問呢!都猜是出自一位久經坎坷的大儒之手。”

曲玲瓏不知何時上了樓來,見麵就追問那首《江城子》的作者。

沈雲初臉上泛起陣陣紅雲,這次沒有拒絕,而是點了點頭,“是他與我開玩笑的時候寫的,妹妹知道就好,不許對外人說。”

“玩笑?什麽玩笑?”

“就是......”

“啊?”曲玲瓏聽完事情的前因後果,驚訝的睜大眼睛,簡直不能相信,“姐姐也是,這種詞怎麽好直接送過去給姐夫看呢!”

“那幾日心情不好,頭一昏就寫了那麽首詞,還拿去讓他指點。”沈雲初很無奈的歎息一聲,心有餘悸的道:“妹妹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他當場就作了這首祭奠亡妻的江城子出來,真是羞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