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屍骸指路
那是一麵橢圓形的鏡子,長一尺半,寬大約7寸的樣子,並不大。
此時太陽並沒有下山,我將鏡子對著陽光,倒也沒有什麽特別,它就像普通的鏡子一樣,也能反射太陽光線。
裏麵的厲鬼似乎被某種屏障保護著,並沒有發出淒厲的慘叫。
不過我依舊能夠看到隱隱的黑色光芒,那是抑製不住的煞氣,在陽光的照射下的輻射效果。
周昊知道我是什麽想法,不無譏諷地說:“這是法器,又不是厲鬼,暴曬對它是沒用的。”
“那回店裏唄。”
周昊肥臉抽搐了一下:“但願祖師能護佑我們,也不知道這背後之人到底有多厲害。”
“我們那店有祖師護佑,還怕什麽厲鬼嘛,耗子,你不是一貫很自信的嘛。”
周昊兩眼無神:“哪有你想的那麽容易?太厲害的鬼,連祖師殿牌位都敢掀!再說了,你咋知道這幕後之人一定是厲鬼?萬一是鬼師道的那些邪修呢?”
“你的意思我們店裏的禁製,隻能針對鬼,不能針對人?”
“那是肯定的。”周昊說,“這是人間,人在這裏是絕對的主宰者,就算道祖來人間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又怎麽可能幹涉人的行動呢,但是鬼就不一樣了,他們不屬於這個界麵,讓他們吃點苦頭,那也師出有名啊。”
我說:“你想過一個問題嗎?像那些神仙天尊,他們按理來說,已經強大到無邊了,可為什麽也有行為規範呢?”
周昊:“你咋想到這個問題了?那是大佬該想的問題,我們耗那個腦汁幹啥?”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肯定也有這些大佬忌憚的東西,是啥呢?還真有點想不出來。”
“有啥想不出來的,道祖天尊那些,都是道德品質極高的人,他們行事有底線,那是品格的問題,不是忌憚啥!”
“狗屁不通,我才不相信什麽道德修養呢,那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周昊認真地說:“我信啊,那些大佬是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他們追求的都是高級趣味,根本就不會與我們這些屁民爭利的。”
我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人胖了,脂肪堵塞腦袋了。”
我們回到了店裏,周昊再次焚香,禱告三清六禦,最後請來一張鎮邪符,貼在鏡麵之上,又將那鏡子放在當陽的地方,這才去沐浴更衣。
而我一直在研究自己腳踝上的那五個青色的指印,打了個電話給老楊:
“老楊,你有沒有提取指紋的工具?”
老楊爽快地回答道:“那肯定有,這是我的專業啊。你要提取的指紋在什麽物品上麵?門把手?還是被褥?”
“在我的腳踝上。如果可以,你能帶著工具來店裏一趟嗎?”
“那我知道了,馬上就過來。”
老楊的效率一貫的高,不到10分鍾,他就到了店裏。
他采用的是碘熏——銀板轉印法。
先用碘處理我腳踝上的指紋,然後再用銀板轉印,沒多久就在銀板上看到黑色的指紋,逐一操作,他很快就得到了五個清晰的指紋。
直到此時,他才問我這些指紋是屬於誰的?
這事又得叫周昊來解釋了。
鬼,本來就是純能量體,而不是實體,會留下指紋嗎?
周昊對此做出了專業的解讀:
鬼雖然沒有實際的身體,但是作為能量體,是一種全息的狀態,也就是說,生前所有的特征都會被保留,包括每一根毛發,都和生前絲毫不差。
所以,鬼的指紋,如果你能看得到的話,那也絕對是跟生前一模一樣的。
老楊得知這個指紋是屬於鏡子中的鬼的時候,他似乎知道了我的想法:“小林啊,你懷疑這鬼是誰?”
“我沒有具體的人,但是我們可以排查,比如呂阿娣,楊紅,以及之前從中醫院停屍房出走的那具屍體,排查這三人,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老楊點了點頭:“其實,隻要你能提供戶籍信息,現在都可以排查。隻是那叫歐陽衛的,年代太久遠,肯定查不到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現在係統已經將戶籍人口指紋都錄入進去了,要查詢還是很方便的。
老楊起身告辭:“那我先去辦這事了,如果不是這三人,我就在市戶籍人口中帥選,再不行,就省裏,我就不信,找不出這妖孽來了。”
待他離開後沒多久,周昊點多外賣也到了。
這次點了皮蛋瘦肉粥,外加無骨雞爪和一盤蝴蝶蝦。
量不多,錢不少,比吃煲仔飯貴多了。
晚餐周昊還是有節製的,如果不是別人請客,他是能少吃盡量少吃。
吃完飯一抹嘴,周昊看著門外漸漸陰森下來的老街,對我說:“今夜注定不會消停,咱們一起值班。”
“別怕,我對你們的道祖有信心,他老人家一定不會坐視我們被欺負的。”
周昊撇了我一眼:“那是我的台詞,你小子是故意削我的吧。”
“我是提醒你,任何時候都不要失去了信心,就算沒了自信力,咱們還有他信力呢。”
“握草,不跟你們這些讀了書的人聊天了,良心大大的壞,就知道掉書袋窮酸我。”
我笑:“我也隻是比你多讀了三年,而且現在我用的可都是初中語文課本上的東西。”
周昊哼哼唧唧的,不再說話。
其實他也是假謙虛,雖然他沒在學校裏念書,其實他在古代漢語上的造詣,應該是我拍馬也趕不上的,畢竟,這廝可是專業研究《道德經》和《周易》的人。
最主要是我沒家庭背景,要不我根本就不念這勞什子書,學了太多沒用的東西,還忍受了老師太多的口水。
不比周昊,專業學習讓他現在就可以獨當一麵了。
而我呢,還得繼續磨蹭四年呢。
我提醒周昊:“如果你真怕,要不,咱們關門大吉?”
周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們這店,開門比關門安全得多。開門的時候可以將令旗插在外麵,那基本上可以嚇住大部分都厲鬼,就算來的人很厲害,他也得掂量掂量,畢竟,跟太微觀作對還是需要勇氣的。”
“那倒是。”
他雖然很害怕,不過因為今天在作法的時候被打斷,受的傷也確實挺重的,所以抵擋不住瞌睡,還不到11點,就趴在掌櫃位鼾聲如雷了。
他這鼾聲其實也是很辟邪的,膽小一點的鬼直接就被震飛了。
要是擱以前啊,我指定沒法跟這人一起住,睡眠再好也被吵醒了啊,幸虧現在我對睡眠依賴度不高啊。
我就躺在藤椅上,麵朝門口,身子在躺椅上晃**,就跟一鍾擺似的。
隱約看到門口來了一人,跌跌撞撞的,好像是受了傷,走到門口,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我霍然站起來,卻突然被手機的振動給嚇了一跳大的。
這是人嚇人嚇死人,這電話來得如此及時,恰好就卡在這個關鍵點上。
火大!
我掏出手機來一看,火氣馬上就沒了,因為是老楊打來的,事實上,我一直都在等他的電話。
“老楊,有什麽消息?”我接了電話直奔主題,同時拿眼打量著那倒在門口的人。
那人倒下之後,居然一動不動了,咋的,難道是要上家門口來碰瓷了?
老楊說:“說出來你絕對不會信的,那指紋跟呂阿娣娣指紋完全契合了!”
我被這個結果給驚呆了,萬萬沒有想到啊,那鏡子中的鬼,居然是呂阿娣的。
也就是說,歐陽衛奪舍了呂阿娣,但是呂阿娣的鬼魂,並沒有像歐陽衛說的那樣去陰間報到了,而是被吸進了鏡子中!
老楊見我沒說話,繼續說:“小林,你覺得明天有沒有必要提審歐陽衛?”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說:“自然是要提審的,但是在這之前,先提審楊紅!這兩場提審,我能在旁邊旁聽嗎?”
老楊點頭:“完全可以,我可以說你是我特別聘請的心理醫生。”
“好,那明天你準備妥當了就打電話給我。”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然後向門口走去。
那人就趴在門口,姿態非常奇怪,麵孔朝地,一隻手差點摸到了門檻。
我正準備一步跨出去,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大喊:“站住!千萬別出去!”
這聲音就好像是晴天霹靂一樣,嚇得我一哆嗦,回頭一看,發現周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正揉著眼睛向我走來。
既然他都這麽喊了,我就收回了腳,站在門口等他。
周昊走過來,抹了一把冷汗:“路哥,你差點犯下大錯,你這一腳要踩出去了,很可能就直接打快車去了閻王殿。”
我笑:“你小子就知道嚇唬我,這不就是一個沒地方去的流浪漢嗎?”
確實,地上躺著的那人,衣服破破爛爛的,而且那隻伸出去的手,看起來全是皺皺巴巴的皮,應該年紀也不小了。
“你這麽相信自己的眼睛嗎?所見即所得?我們在那間木房子裏,吃的虧還少嗎?”
我笑,我在木房子裏吃的虧確實不少,可比起我在村裏吃的虧,那又不算什麽了,要知道,在村裏我都被爹活生生埋進地底下去了。
“那怎麽辦?”我沉吟道,“你想過沒有,這可能是另外一種陷阱。如果我們現在見死不救,就任由他躺在這裏,萬一明天早上他死了呢,那我們不需要負責任的嗎?”
周昊估計法律意識也是很薄弱的一個人,學術有專攻,這不是他的領域啊,所以他慫了,說話也不利索了:
“那、那要不,咱們把門……關了?”
我笑:“關毛線,晚了,那邊有個監控攝像頭,正好照著我們,那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周昊說:“要不,咱們打110?”
我沉吟:“這倒是個辦法,可萬一這人身上全是誣陷我們的證據呢?那咋辦?算了,我先出去,你在店裏掠陣,如果我被鬼纏住了,你該丟的符一股腦地往外丟啊。”
說完,我也不等他答應,一步就跳了出去。
還好,對方沒有大手筆地將我門外的時空改變。
我讓周昊遞那桃木結給我,說實話,我也不敢用手去接觸他,我想用桃木結將那人的身子翻了過來——嗯,讓我看看他是誰?
結果——
桃木結才一接觸到那人的身子,立刻就起了火!
敢情那桃木結還有火柴棒的功效?
這可把我給嚇壞了,我趕緊往後跳開,接著,我看到一個鬼魂,麵容醜陋而猙獰,在空中淒厲的慘叫著,沒多久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這一幕我似曾相識,那人的樣子,居然是被無明業火給燒死的!
因為娘娘被烈火焚身的時候,也是這種姿態!
我再看那地下,哪裏還有人形?隻有一堆枯骨,躺在地上,那右手手指骨兀自指著我們的店門,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看起來陰森恐怖。
但,這是啥意思呢?
走到店門口來,自焚給我們看?
周昊臉色慘白:“不好,這是屍骸指路!”
“什麽東西?”
“屍骸指路,就是用死人來警告我們,如果再不滿足他的心願,死的就是我們!”
“剛剛我看到一個鬼魂被業火燒死了。”我說。
周昊就像自己被火燙了,一下就蹦回來店裏:“啥?”
“剛剛我看到一個鬼魂被無明業火燒死了!”我大聲道。
“業火!不好!能動業火的,隻能是陰司的人!而且還是大人物,我們絕對惹不起的人物!”
我笑:“你這莫不是間接的凡爾賽,上次你不也動用業火來對付珍妃娘娘?”
“胡扯啊,那不算是我動用,是她本身就在陰司的通緝榜上,我不過是‘檢舉’了她一下,引來業火焚身而已。”
說到這裏,周昊在店裏來回踱步,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不得行,行不得,這鏡子天一亮我們就要送回去!萬萬遲疑不得!不然的話,明天晚上他還會來的!”
我笑了笑,走進店裏,邊走邊說:“看你這樣子,應該是睡不著了,那我先睡會,明天一早,我還有活要幹。”
“啥活?又接私活了?”
我朝他的肥屁股上踢了一腳:“還不是老楊的事?對了,說到老楊我想起來了,今天這事吧,明天讓老楊來處理吧,真要叫別的人來,咱們可得費一番口舌了。”
說完,我就去裏間躺屍去了。
躺下之後,我又打了個電話,把這事跟老楊說了一下。
老楊滿口答應下來,說會叫人過來處理,到時候我們實事求是的回答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