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最佳演員提名

皇宮,紫宸殿。

趙佶給宣紙上停在梅枝上的麻雀點上了眼睛,撚著禦筆端詳了一回。

一旁的太監張迪忙讚道:“哎呀,萬歲爺您這一筆簡直是神來之筆,難怪古人說畫龍點睛呢!

奴婢(宋太監自稱奴婢,沒毛病,《三朝野記》記載:先朝內閹上疏稱“萬歲爺”,自稱“奴婢”,逆賢時盡廢此禮。)今兒可算是開了眼了!

就這一筆頓時整幅畫就像活了過來一般,這雀兒好像隨時都會飛走似的!”

趙佶顯然也對自己這幅畫很滿意,點了點頭含笑不語。

張迪見趙佶心情大好才說道:“萬歲爺,高太尉求陛見,已經在宮外等了好一會兒了。”

“哦?讓他進來。”

不一時高俅在小黃門的引領下垂首進了殿內。

“卿家(愛卿是叫小情人的,宋朝皇上稱呼臣子就是卿)這個時候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趙佶還想跟高俅顯擺顯擺自己剛畫完的花鳥呢,不成想高俅竟一下跪了下來:

“陛下,老臣有罪,未能好好管束犬子,致使今日釀下大錯,衝撞貴人,還請陛下責罰!”

說著便開始叩頭。

趙佶不明所以,忙讓人上前攙扶高俅:“卿家這是從何說起啊?”

高俅也不起來,而是說道:“今日犬子在街上遊玩,遇到一個女子麵生便想上去搭話,哪知那女子正是趙元奴趙大家。

犬子不知眉高眼低,語言上有所輕薄,冒犯了趙大家……”

“元奴?她如何了?”

趙佶聽道這裏不由得臉色有些陰沉了,對於高衙內的斑斑劣跡顯然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高俅忙說道:“回陛下的話,臣已經往趙大家家裏去探視過了,萬幸的是趙大家並沒有什麽妨礙,隻是受到了點驚嚇。”

趙佶聽了才鬆了口氣,皺著眉頭說道:“高卿,雖然你公務繁忙,也該抽空管束管束子女才是。

朕也曾聽說過一些他在街上胡作非為,實在不成體統。”

“官家說得是!都是臣教子無方才闖下今日的禍事來。”

高俅聽趙佶的口氣雖然是在職責卻並沒有拿出皇上的架子來,便又將稱呼換成了官家。

“若是老天垂簾犬子能保全一條性命,臣定然嚴加管束,嗚嗚嗚……”

說到這裏竟然老淚縱橫起來。

趙佶因問道:“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高俅哭道:“官家有所不知,趙大家因生了氣便先走了,犬子卻被一群刁民給攔下了。

借著見義勇為的名頭,那群刁民不但將犬子身上的財物洗劫一空,還將犬子毆成重傷!

此刻犬子還在開封府大牢中生死未卜啊……”

聽到這話趙佶不禁又皺起了眉頭。

他也不傻,高俅說是刁民趁機鬧事不過是一麵之詞,或許真是百姓目睹高衙內的惡行忍無可忍了呢?

想到這裏心中不免又暗暗擔心起趙元奴來。

因說道:“我知道了。你先將孩子接回家裏治病要緊。”

高俅道:“開封府滕府尹說……說趙大家已經告到官府去了,因而不敢擅自放人……”

趙佶越發有些不耐煩了:“罷了,明日朝會我問問滕卿。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高俅的目的也已達到了便躬身告退了。

趙佶哪裏還坐得住?對張迪道:“更衣,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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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錢巷,趙元奴院。

聽趙媽媽說官家來了趙元奴忙用事先準備好的兩片生薑在眸子上擦了擦,才搖曳著迎了出去。

“奴家給官家行禮了……”

看著趙元奴不施脂粉兩眼紅紅的,走路的姿勢似乎也有些不太對勁趙佶不由得心疼不已。

“聽說愛卿受了些驚嚇?可要緊麽?我特來看看你……”

趙元奴聽了這話一雙丹鳳眼瞪得老大:“受了些驚嚇?官家是從哪裏聽來的?

若不是有幾個好心人出麵阻攔,隻怕奴家便再也見不到官家了……”

不知是現在回想起來害怕還是委屈,趙元奴的眼淚唰唰的往下落。

若是賈瑞看到此情此景肯定會啪啪的給趙元奴的演技點讚。典型的奧斯卡影後的苗子啊!

“怎麽,難道高俅的兒子竟然對你……你這不好好的嗎?”

“奴家今日身上不好,不能伺候官家,失陪了!”趙元奴聽了轉身就要走。

趙佶忙拉住了陪笑道:“怎麽好好的就急了?愛卿別急,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都說說,我定然替你做主!”

“多謝官家!”口中稱謝,語氣卻表達了十二分的不滿和埋怨。

趙佶又陪小心又哄的,趙元奴終於才將她這一版本的事情經過說了一回。

那高衙內如何先是出言調戲,又強拉著不讓她走,又要讓趙元奴陪他吃酒,還要動手動腳。後來在熱心群眾的幫助下如何才逃出升天都說了一遍。

趙佶也不知道該信哪一個了。

可一麵是寵臣的兒子胡作非為,一麵是自己的小情人挨了欺負哭哭啼啼,這時候自然要偏向趙元奴多一些。

“愛卿不必生氣了,高俅之子也被人打成重傷了,如今還在監牢裏頭呢,也算他罪有應得了。”

“罪有應得?”趙元奴一雙淚汪汪的眸子看著趙佶:“這就叫罪有應得了?

官家想來也知道,奴家平日裏根本就不大出門,就是今天想起來往外頭去逛了一回就碰到這種事了!

難道隻有我一個人這麽倒黴不成?誰知道平日裏有多少尋常百姓家的姑娘被這種人侮辱了有冤無處申,有苦無處說?

我大宋乃禮儀之邦,堂堂都城天子腳下,每天竟然有這樣的事發生,若不是親身經曆,說出去隻怕我都不敢相信!

我隻當大宋政治清明河清海晏呢!原來一個太尉的兒子竟然就敢做出這等事來!

更可恨的是這麽長時間竟無人能管,這還叫什麽世道?

官家,你貴為天子富有天下也不會在街上強搶民女吧?

可偏偏一個衙內就能仗著他爹的權勢敢如此胡作非為!

這等事在百姓心裏頭會怎麽想?他們自然會說高衙內罪大惡極,會說高俅是個奸臣。

可官家有沒有想過,百姓們還會說官家是個愛惜百姓憂國憂民的好皇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