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魯智深拔樹

這一日青草蛇李四又一氣賣了十壇子酒出去,便置辦了些雞魚蔬果叫上幾個相好的並賈瑞一同往菜園子裏找魯智深吃酒。

於是便在園中一顆楊樹下擺下桌椅杯盤吃喝取笑起來。

正吃到酒酣耳熱之際,魯智深隻覺得頭上被什麽砸了一下。

伸手一摸,黏糊糊熱烘烘的,竟然是一泡鳥屎!魯智深不由氣得哇哇大叫。

李四道:“大師父摸氣,定是這楊樹上築巢的老鴰屙的,看我尋個梯子來爬上樹去掏了他的老窩,摸了他的鳥蛋給大師下酒!”

說著便要去尋梯子。

魯智深卻攔住了,將這楊樹打量了一回道:“哪裏用這麽麻煩,看我拔了這鳥樹,看這死老鴰往哪裏去築巢!”

眾人都笑:“這棵樹有尺許粗,又不是韭菜小蔥,哪裏是拔得起的?”

賈瑞則是笑道:“怎麽,你們還記不住大哥的好神力嗎?一個大活人大哥隻三拳就打死了,拔一顆樹又算什麽?”

魯智深聽了心中得意,更要賣弄一番力氣了,趁著酒醒走到樹前,把直裰脫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繳著,卻把左手拔住上截。

眾人見魯智深真要拔樹無不屏氣凝神的看著,隻見魯智深兩腿岔開氣沉丹田運了一回功,隨後爆喝一聲把腰隻一趁,竟將那株綠楊樹帶根拔起來。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的賈瑞也被震撼了,魯智深這玩意還真是頭大牲口啊!

其他人更不用說,紛紛倒頭便拜,隻叫:“師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羅漢!身體無千萬斤氣力,如何拔得起!”

魯智深哈哈獰笑將樹往一旁一撇:“這回清淨了,來,咱們接著吃酒說笑!”

說著也不將直裰再穿上了,就赤膊頭頂鳥屎又坐了下來。

過街鼠張三忙給魯智深倒了一碗酒阿臾道:

“隻聽戲文裏說武聖一把青龍偃月刀有八十二斤重,我隻不信,何人能有這樣力氣能揮得動?

今天見師父這等神力我才信了!想來當年關老爺也不能及!”

魯智深道:“你們沒看我那條鐵禪杖麽?便是灑家去年在五台山時找鐵匠打的。

不瞞你們說,我當初也想著打個八十二斤的,怎奈那鐵匠不肯與我打,好歹隻打了一條六十二斤的出來。”

李四聽了便說道:“這些日見師父好拳腳,今天又開眼界見了神力,卻不曾見師父演練兵器,師父何時讓我等開開眼界?”

魯智深道:“這有什麽?今日吃得盡興,索性就演一套與你們瞧!去我禪房裏將禪杖拿來給我!”

眾人答應一聲都往禪房去看禪杖,果然不一會兒兩個人抬著五尺長的鐵禪杖出來了。

魯智深長身而起奪過禪杖便舞了起來,嚇得眾人忙後退讓出一個空場來。

魯智深有意賣弄,借著酒興將一條禪杖舞得虎虎生風,渾身上下,沒半點兒參差。

更難得的是頭頂上一坨鳥屎竟然紋絲不動,惹得眾人無不拍手叫好。

正耍得起勁,聽得牆外有人喝彩道:“這個師父端的非凡,使的好器械!”

魯智深收住了循聲望去,隻見牆缺邊站著一位官人,三十出頭年紀,生得豹頭環眼,燕頷虎須,八尺長短身材。

賈瑞便知道是林衝終於閃亮登場了。

果然張三說道:“我們是外行不過看看熱鬧,林教頭這個行家裏手都說好了定然是真的好!”

魯智深便問道:“這位官人是誰?”

張三道:“他便是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林武師,名喚林衝!”

魯智深便朝林衝抱拳道:“原來是林教頭,何不進來一敘?”

林衝也不含糊,一騙腿便翻過牆缺走至跟前抱拳道:“師兄何處人士?法諱喚作什麽?”

“我乃關西魯達便是,法號智深,這位是我結拜兄弟賈瑞賈天祥。”

魯智深自報家門,又說道:“灑家年幼時也曾到東京,認得一個姓林的提轄。可是教頭本家麽?”

林衝聽了大喜道:“京中姓林的雖多,近二十年來做過提轄官的便隻有家父一人了。想不到世兄還認得家父!”

魯智深又問道:“教頭今日緣何到此?”

林衝答道:“恰才與拙荊一同來間壁嶽廟裏還香願。林衝聽得使棒,看得入眼,著女使錦兒自和荊婦去廟裏燒香。林衝就隻此間相等。不想得遇師兄。”

魯智深哈哈大笑道:“果然是緣分!灑家初到這裏,隻有我這賈賢弟脾氣相投每日相伴。如今又得教頭不棄,若是能結為弟兄,十分好了!”

聽了這話林衝心中不免有些狐疑,魯智深五大三粗一身蠻力功夫,說話大嗓門,這個賈瑞卻是一副書生模樣斯斯文文的,這兩個人怎麽就能脾氣相投了?

可魯智深又對他的脾氣,提出結拜來也不好推辭,於是三人就在院中燃了香八拜結交。

自是魯智深為長,林衝居二,賈瑞最小。

賈瑞又讓人從家中搬來兩壇子酒,林衝吃了不禁也是稱讚不已,也明白了魯智深為何同賈瑞投機了。

正說得興起,卻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在牆缺處喊林衝。

林衝見了告了罪往牆邊去說了幾句話便折返回來一抱拳道:“大哥,三弟,我有些家務事要處置,今日就不多陪了,改日來賠罪!”

魯智深正給一群潑皮講述自己如何在桃花村教訓要強娶民女的周通的事,聽林衝要走也不甚留意,隻說道:“弟隻顧忙你的去,今日已經是兄弟了,改日得空了便來園子裏同我吃酒!”

賈瑞卻站起身來道:“不知當不當問,林二哥是有什麽事?可需要我們幫忙嗎?”

“賢弟好意心領了,不是什麽要緊事,我自去便了。告辭。”林衝說著拱拱手急匆匆的去了。

賈瑞心中冷笑一聲:自己的老婆被人當街調戲了,還不是什麽要緊事?

也可能是林衝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吧。

賈瑞也拿不準林衝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按著原著裏說的,林衝一開始是個很能忍耐的人,甚至可以用窩囊來形容了,自己的妻子屢次三番被太尉高俅的幹兒子高衙內調戲他卻能一忍再忍,最多也就是把皮條客陸謙的家裏砸了個稀爛,卻不敢去和高衙內理論半句。

或許是因為林家幾代人都是吃皇糧的,早已習慣了體製內的生活,故而以為委曲求全,甚至被高俅設計陷害要被發配滄州的時候還不忘寫下休書要“成全”林娘子。

然而知道妻子和嶽丈喪命後林衝就像換了一個人,先是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殺死了陸謙和幾個跟著去殺他的人,隨後落草在梁山,還幫著晁蓋幹掉了自己的老大王倫。

其後幾年梁山大大小小的戰役中更是一馬當先無往不利,多少場仗打下來沒有一場敗績。

難道隻有林娘子的死才能讓林衝對朝廷的幻想徹底破滅嗎?

這個代價是不是有點太高了,反正賈瑞覺得林娘子挺可憐的。

“大哥,我方才看林二哥行色匆匆麵色焦急,怕是有什麽急事,要不,咱們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