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用畫的方式說出來

華櫸回到楊戩的指揮營房,老賊一邊烤著火,一邊喝著茶,悠閑的不得了。

“文山,回來了,趕緊坐下烤烤火。”看到華櫸進來,楊戩笑吟吟地問道。

華櫸走過搬了把椅子坐在楊戩身邊,伸手烤火說道:“這天真地是太冷了。”

楊戩說道:“說的就是,說下雪就下雪,冷得我都不想出門。”

隨後他衝著外麵喊道:“來人。”

從外麵進來一個楊戩地侍衛,問道:“太傅有何吩咐?”

楊戩說道:“去給華副指揮使衝杯熱茶來。”

“是。”

那個侍衛轉身剛要出去,外麵進來兩個人,一個軍士和一個徽宗身邊內侍。

“聖上口諭,華櫸聽宣。”內侍一進來就說道。

華櫸和楊戩趕緊站起來,躬身垂聽。

接正式地聖旨需要下跪,而一般地口諭是不需要下跪,隻需要躬身聆聽就行。

“宣,華櫸立刻進宮。”

“臣遵指。”

華櫸看了一下楊戩,楊戩說道:“應該是問昨晚的事,照實說就是了,沒關係。”

華櫸點了點頭,跟著那個內侍到外麵上馬車走了。

華櫸看到車裏就他跟內侍兩個人,笑了一下,說道:“大冷天的公公辛苦了。”

這個內侍年輕不大,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回笑道:“替聖上傳話,就是再冷也得來啊。”

“還未請教公公尊姓大名?”

內侍笑了起來,說道:“我們做奴婢的還什麽尊姓大名啊,咱家入宮前姓黃。”

“原來是黃公公。”華櫸拱手道。

“大人客氣了。”黃公公還禮道。

隨後華櫸從袖筒裏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說道:“天氣太冷了,黃公公拿去買杯熱酒暖暖身子。”

黃公公看著銀子眼睛裏直放光。

他在宮裏職位不高,月響遠沒有吳呈海多,每月隻有一兩銀子,那些官員也看不上他,什麽送禮的好事也輪不到他,所以很清苦。

“大人,這怎麽好意思——”黃公公假作矜持。

華櫸把銀子塞到他手裏,說道:“哎,公公雖是替皇上傳旨,但畢竟跟我有關,這銀子就算是我的一點小意思,公公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了。”

“既然大人這麽說,那咱家就厚顏收下了。”

黃公公把銀子拿過去收進了袖筒了。

華櫸笑道:“俗話說一回生,兩回熟,從現在咱們就是朋友了,公公以後有什麽地方需要我幫忙的,說一聲就是了。”

黃公公連忙拱手說道:“那咱家就先謝謝大人了。”

華櫸笑了兩聲,壓低聲音說道:“公公,皇上說召我入宮時是平靜還是生氣,提前給我透露一下,也好讓我有個準備。”

“沒有生氣,神態挺平和的。”

華櫸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除了皇上自己外,還有誰跟他在一起?”

黃公公說道:“我出來的時候隻是嘉王殿下一個人在,這會兒就不知道了。”

華櫸略沉吟了片刻,從袖筒裏又取出十兩銀子放在黃公公的手裏,笑著說道:“多謝公公相告,以後陛下身邊有什麽事還煩勞能夠相告一二,在下定會報答公公。”

雖然他已經在吳呈海身上砸了銀子,但他不想把籌碼隻下在吳呈海一個人身上,多有一個內線,就多一個消息渠道,這樣他才能更好掌握主動權。

黃公公把銀子握住,笑容滿麵說道:“好說,好說,既然大人這麽看得起咱家,咱家定不讓大人失忘。”

“那以後就仰仗公公了。”

“哈哈哈——”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下,隨即同時笑了起來。

到了皇宮門口,兩人從馬車裏下來,車夫把馬車趕走,黃公公領著華櫸進宮到了禦書房門口,輕聲喊道:“陛下,華大人來了。”

“讓他進來。”徽宗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黃公公看了一下華櫸,給了他一個眼神,華櫸點了下頭,隨後推門走了進去。

禦書房裏一共隻有三個人。

徽宗手持毛筆站在龍書案前正在作畫,趙楷站在書案左側,吳呈海站在書案右側。

“臣華櫸參見陛下。”華櫸走到書案前麵躬身喊道。

“免了。”徽宗沒有看他,隻是淡淡的說了一聲。

“謝陛下。”

隨後華櫸朝書案旁的趙楷行禮道:“拜見嘉王殿下。”

“罷了。”

趙楷的語氣有些冷漠,完全沒有昨晚分別時的那種很想與他再深交的懇切之情。

華櫸知道,肯定是昨晚他走之後,蔡攸和李邦彥在趙楷麵前說了什麽,趙楷才會對他這麽冷漠。

“謝殿下。”

華櫸見徽宗專心在做畫,也沒有打擾他,靜靜的站在書案前等著。

大約過了十分鍾左右,徽宗停筆問道:“怎麽樣,寡人這幅畫怎麽樣?”

趙楷說道:“好,父皇這幅畫栩栩如生,靈氣十足,堪稱傳世之作。”

吳呈海也跟著奉承道:“是啊,尤其這畫中的鳥,仿佛活過來一樣,實在是妙不可言。”

微宗笑了笑,看著華櫸說道:“華卿,你也來看看寡人這幅畫如何?”

華櫸上前了兩步,仔細看了起來。

這是一幅花鳥畫,畫中一棵樹枝上停著兩隻鶯鳥,樹下牡丹正在盛開,上麵還停有一隻蜜蜂。

整幅畫構思很好,畫功超絕,色彩的搭配也很不錯,尤其那對鶯鳥畫的活靈活現,仿佛要飛走一樣。

憑心而論,徽宗雖然處理政務不行,但就書法和繪畫方麵來說,的確是著很高的天賦,就這幅花鳥圖,已經足以成為傳世佳作。

華櫸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生機勃勃,栩栩如生,陛下之繪畫堪稱天下第一。”

“與卿之繪畫相比如何?”徽宗問道。

華櫸淡然一笑,說道:“臣那兩筆鬼畫符如何能跟陛下相比,自然是陛下勝臣萬倍。”

雖然明知華櫸此話是在奉承自己,徽宗依然還是聽的非常高興。

趙楷看了一下華櫸,說道:“父皇,昨晚文山在我府上寫了一首傳世之詩,您這幅畫還沒有提字,不如請他也給你提一首詩吧?”

徽宗笑道:“好啊,華卿就有勞你給這幅畫提首詩詞吧。”

華櫸沒想到趙楷居然提出這建議,先不說他真的沒有合適的詩詞往上提,就是有也不敢提。

要知道這可是皇帝的畫,提的詩詞太惹眼,蓋了畫的風頭會惹皇帝不高興。如果提的詩詞配不上這畫,毀了這幅畫也是死罪。要是提的詩詞剛好與這畫符合,那就是跟皇帝比齊,也是殺頭的罪。

既然明知這是一個陷阱,華櫸又怎麽會答應。

躬身微微施禮,華櫸說道:“陛下之畫舉世無雙,臣的詩又如何能夠配得上陛下的畫。嘉王殿下詩詞無雙,才華過人,而且嘉王殿下與陛下是父子,父作畫、子提詩,前無古人,必會成為永恒的經典和傳世的佳話。”

“華卿之提議正合寡人之意。”

徽宗一聽來了精神,喜對趙楷說道:“楷兒,你就為父皇提一首詩詞吧。”

趙楷本想陰華櫸一下,沒想到華櫸不僅輕描淡寫的化解了,並且還反過來把他套了進去。

“父皇,兒臣這的詩如何能配得上父皇的話,還是父皇自己提吧。”

趙楷現在正在跟趙桓爭太子,如果爭的到,提幾首都沒什麽問題,但要是爭不到的,往上麵提了詩詞,將來就有可能成為趙桓收拾他的一個借口。

所以,他也不敢往上麵提。

“哎,楷兒的文才為父是知道的,比為父也毫不遜讓,你就不要再推辭了,來來來。”

徽宗把筆直接塞到了趙楷的手裏。

趙楷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作繭自縛,要是他不想著陰華櫸,也不會搞到現在騎虎難下。

沒辦法,徽宗已經把筆塞在他手裏了,不提不行了。

硬著頭皮,趙楷在畫上題了一首詞。

徽宗看後非常滿意,連連稱讚不已,並且馬上讓人拿去裱起來。

“華卿,你知道寡人叫你來幹什麽嗎?”

畫完畫,徽宗讓人端水來洗了手,然後坐到龍書案後麵,看著華櫸問道。

“臣不知。”華櫸非常鎮定的答道。

徽宗說道:“你可知道今天有不少人參你?”

華櫸依舊淡然的說道:“臣自問並未做錯什麽,不知是何人參奏臣?”

“是宣文殿大學士蔡攸、中書舍人李邦彥還有翰林學士王安中。”

“哦,原來是他們。”

華櫸假裝剛剛才知道的樣子哦了一聲,隨後又問道:“不知他們參奏臣什麽罪名?”

“說你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不知尊卑長幼。”

華櫸微微笑了笑,說道:“請問陛下,那他們可否說了我是如何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不知尊卑長幼的?”

“這個——”

徽宗沉吟了一下,說道:“他們倒沒有說。”

華櫸看了一下站在旁邊的趙楷,說道:“王爺,你是公認的仁義賢德之人,昨天的事情你全程親眼目睹,你來說說,臣可有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和不知尊卑長幼?”

華櫸這是故意在將趙楷的軍。

你不是要幫蔡攸和李幫彥對付我嗎,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看你能當著我的麵說出什麽來。

你要擺事實講道理,那就陪你說道理,反正道理在自己這邊,怎麽說都不怕。

如果你要胡編誣陷,那對不起,就算你是皇帝最心愛的兒子也會讓你顏麵掃地。

“這個——”

趙楷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張這兒個口。

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是蔡攸和李邦彥挑起的,華櫸從頭至尾都隻是在反擊。

而且華櫸雖然羞辱了蔡攸和李邦彥,但不管是從文字還是話語中,都挑不出他的毛病來,隻能是意會到他是什麽意思。

但這個意會到的東西,如果當事人堅決不承認,卻也拿他沒有辦法,總不能動大刑逼他承認。

徽宗看到趙楷一臉為難的樣子,就知道這裏麵肯定有問題,不過他也不想讓自己兒子為難,對華櫸說道:“你是當事人,還是由你來說吧。”

“是。”

華櫸坦然一笑,說道:“陛下,為了能更好的說明白昨天晚上的事情,臣想用畫的方式把件事情的經過講出來,不知可否?”

“什麽,用畫的方式說出來!”

不僅徽宗感到驚奇,就是趙楷和吳呈海也都感到疑惑。

因為是個人都知道,事情隻有用嘴說才能最清楚,還從來沒聽說過有畫比說還清楚的。

徽宗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說道:“你畫吧。”

“遵旨。”

徽宗讓人在龍書案的對麵放了一張桌子,還給了一把椅子,跟著擺上了筆墨紙硯。

華櫸看了一下桌上的畫紙,隻有幾紙,說道:“陛下,能再多拿一些紙給臣嗎,因這點紙不夠。”

“給他拿一摞紙來。”徽宗吩咐道。

很快,內侍又拿來了厚厚一摞畫紙,少說也有幾十張。

“夠了嗎?”徽宗問道。

“夠了。”

“那你畫吧。”

“是。”

有內侍已經把墨硯好,華櫸坐下看了一下毛筆,雖然不是他理想的畫筆,但現在也隻能將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