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能使用的財產
“戰利品？”
布萊德揉了揉肩膀，讓芭菲能夠坐的更加舒服一點，同時顯得有些疑惑。
忌廉倒是很輕巧地說道：“就是鐵狼公會的遺留物吧？那些史萊姆雖然有著能夠腐蝕很多事物的能力，但一些實在是沒有什麽營養價值的東西它們也不會特意去吃。所以，應該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可可倒是有些迷茫：“真的能夠有那麽多嗎？他們的衣服上可都沾滿了芭菲的花粉香味，史萊姆們應該不會留下多少東西的吧……”
這一點艾羅也有些擔心，但再怎麽說也該去看看。
進入閃耀森林，娜帕不情不願地散發出柔和的魔力，驅散那些四處亂撞的史萊姆。
十名鐵狼的成員，艾羅還真的不信無法留下些什麽東西來。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的確沒錯。
憑借著娜帕的魔力，一行人無驚無險地逛著閃耀森林，沿途收集著這次的戰利品。
那些鐵狼成員的屍骨的確而是被史萊姆吃了個精光，僅僅剩下最後的一點點殘骸證明這裏曾經躺著一個死人。
放出去的八個陷阱，最後收回來三個還能用的。其餘的五個不是完全踩爛了就是被故意破壞。那些武器裝備什麽的，金屬的物品雖然還留存著，但大多也是被腐蝕過，看起來又脆又薄，並不適合再次使用。
不過，有一些東西卻是能夠重複回收利用。
那就是錢。
在草叢裏，灌木叢旁，樹幹的角落，那些鐵狼士兵扔掉衣服的地方，艾羅都會仔仔細細地搜索。很幸運地，每個地點總是能挖出幾枚還沒有被腐蝕，看起來還能用的錢幣。
最後來到沃爾夫被殺的現場，這頭鐵狼首領的屍體早已經被吃的幹幹淨淨，就隻剩下一身鐵甲鐵褲鐵靴還留在那裏。
艾羅拔起兩天前插在這裏的火焰刀，略微切開被腐蝕的完全融合在一起的鐵甲口袋，從裏麵摸出一個散發著叮當聲響的袋子。
這個叮當聲，實在是讓人心動。
經過一番檢索之後，人魚之歌公會總共弄到了火焰刀一把，陷阱三個，一堆被殺死的史萊姆的皮，以及總計價值48金7銀7銅的金錢。
數過錢之後，艾羅想了想，將其中的兩枚金幣放入自己的口袋，算是和剛才的賬平了。但看著這些錢，他臉上的興奮表情卻僅僅隻是停留了很短的一刹那。緊接著，就被一種深深的困惑表情所填滿。
天色暗淡，眾人也是在收拾完所有的東西之後再次回到公會。
晚餐時間，布萊德很高興忌廉正式加入公會，不斷地和他互相觸碰拳頭，表達自己的興奮之情。
但這樣的歡慶終究還是沒有持續多少時間，整個晚餐過程中艾羅始終都是一言不發，愣愣地看著那個錢袋子，似乎這裏麵裝的並不是什麽錢，而是數之不盡的煩惱。
“會長哥哥，你怎麽了？”
見艾羅始終不喝牛奶，可可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艾羅微微一愣，這才抬起頭。隻見自家的幾名成員全都看著自己，這下他才發現自己思考出了神，連忙笑了一下：“哦，我沒有怎麽，你們別擔心，繼續吃喝吧。”
芭菲卻是慢慢地飄到艾羅的鼻子前：“會長，煩惱？說！我們，擔心。”
艾羅再次抬起頭，目光從芭菲，布萊德，忌廉，可可四人身上一一掃過之後，才算是下定決心一般，緩緩開了口——
“我知道，這次的戰鬥我們得到了很多錢。總計46金7銀7銅。這筆錢挺多的，而且我們人魚之歌也的確需要這筆錢。所以總的來說……我們應該高興一下。”
布萊德：“嗯……會長，這有什麽不對嗎？”
艾羅呼出一口氣，緩緩道：“但，我卻希望諸位能夠先忘記我們得到的這些錢。因為準確來說，這些錢屬於贓款。而我們公會，不能接受贓款。”
雖然艾羅自己也不想這樣，他也很想把這些錢一口氣全都吞下來。這樣一來在進入冬季之前她就已經扭虧為盈，為接下來的一千枚金幣目標打好基礎。
可事實上，他卻真的不能這麽做。
“我知道，你們現在很困惑。但隻要我和你們稍稍解釋一下你們就明白了。”
艾羅停頓一下，讓自己的思路略微整理，開口說道——
“每一個公會，都在帝國進行過注冊。就好像我們人魚之歌，又好像鐵狼，我們都進行過公會注冊。從廣義上來講，每一個在帝國注冊的公會都必須接受帝國的管理，保證在合適的區域內進行合適的任務。”
“從根本上來講，帝國的法律是禁止公會之間產生私鬥的，更不用說勝利的公會占據失敗公會的財富這種事情了。”
“你們仔細想一下，如果兩個公會之間可以隨時隨地地互相攻擊，那麽隻要時間一長，那些實力雄厚的公會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通過擊敗其他小公會來將他們排擠出冒險者公會這個業務範圍。”
“這樣一來，將不會有任何人再去注冊新的公會。造成的結果就是你想要委托公會做事的時候，挑來挑去，恐怕就隻有那麽一家或兩三家巨型公會可以選擇。”
“那麽你們想一想，如果我們人魚之歌公會是整個藍灣帝國最強大的公會，別人想要辦事必須委托我們公會來處理的話，我們應該怎麽收費呢？”
布萊德很耿直：“怎麽收費？不就是正常收費嗎？”
芭菲在聽完艾羅的妖精語翻譯之後想了想，開口道：“更……貴？”
艾羅點了點頭：“沒錯，到那個時候我們公會會進入一種被稱之為‘壟斷’的狀態。我們壟斷了冒險者公會的市場，那麽我們說完成一個任務要多少錢，別人就必須給我們多少錢。並且交了錢之後我們還可以不用保證服務質量。因為就我們公會一家獨大，你就算再不滿意，下次還是得乖乖來找我們。而我們如此壟斷經濟之後，就會對物價產生影響，從而影響整個藍灣帝國的經濟。輕則讓帝國減少稅收，重則會讓帝國忌憚我們公會的力量，從而開始下定決心覆滅我們。”
聽完，布萊德才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因此，為了防止冒險者公會互相吞並，各個國家嚴禁私鬥，更嚴禁互相之間展開殺戮。更遑論侵占其他公會的財產。這些都是法律所不允許的情形。”
“那麽話就說回來了，如果說，一個公會因為某件事情突然滅亡，或是經營不下去取消了的話，會怎麽辦呢？”
“國家會收集這個公會的剩餘財產，然後分配給公會管理者的家人。如果公會管理者沒有家人，也沒有其他適合接受的人的話，那麽就會收歸國庫。”
“換言之，我們手中的這四十多枚金幣，現在的合法主人應該是藍灣帝國，也就是屬於皇室的財產。我們現在占據這些財產，等於非法占據了我國皇室的金幣。相信不用我多解釋，你們應該也清楚侵占皇室的財產意味著什麽吧？”
對於可可，布萊德，芭菲，忌廉這些人來說，他們不是出生於普通農民家族就是混跡於街頭小巷的小混混，或者就是完全不明白人類皇帝究竟代表什麽的非人類種族。
現在讓他們突然明白自己手中的這筆錢到底代表多麽巨大的炸彈，恐怕他們也無法立刻理解。
不過，“惹上皇室”這個由頭還是能夠立刻讓他們明白在這裏麵到底代表著什麽。
布萊德第一個反應劇烈，他縮著脖子，兩隻手甚至有些顫抖地扶著桌麵，語氣緊張地說道：“會會會……會長！皇室？那麽說，我們現在是在搶皇室……的錢嗎？小的時候我爸爸媽媽就……就告訴過我，皇帝家的人就算是下地幹活的時候用的也是金子做的鋤頭！他們老有錢了！還有那麽多……那麽多的當官的人，他們很厲害的！我們……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是不是要把這些錢都還回去啊？哦！對……對了！如果……如果皇帝真的要來抓人的話……會長！您聰明，能不能讓他們不要抓……不要抓芭菲？都是我……都是我幫忙撿的錢，芭菲一個鐵幣都拿不動的！她是無辜的！”
這個傻大個雖然蠢了點，但可愛還真是挺可愛的。
艾羅笑著說道：“放心吧，就如同你所說的，皇帝家幹活用的都是金鋤頭，他們還沒有淪落到為了這麽四十幾個金幣就來找我們麻煩的地步。你就安安心心地保護你的芭菲吧。”
布萊德和艾羅說的話有些複雜，芭菲豎起耳朵很努力地聽，但看她那張迷惑的表情應該也沒聽懂多少。見此，艾羅也隻是對她笑了笑，不再解釋什麽了。
“照你這麽說，這筆錢你是打算留著不用嘍？”
忌廉端著杯子喝了一口，眼神中顯現出些許疑惑的色彩。對於這個會長接觸的越多，就覺得他實在是越來越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