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金子的價值
艾羅自顧自地思索著，可就在他的食物端上桌，熱騰騰準備吃的時候。一旁猶豫了半天的可可終於一臉勇氣十足的模樣，開了口：“會長哥哥，我想和你說說……有關那個梅林·暗語者的事情。嗯……其實我更加想和你說說他身後的那個組織，也就是真實之眼這個魔法組織的事情。”
布萊德的大份土豆燉大塊麵餅配蘑菇湯上桌，他十分小心地將芭菲從肩頭放下來，用調羹舀了一口湯放在芭菲的麵前，等到芭菲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之後才大口大口地吃飯。
艾羅放下刀叉，認認真真地看著可可：“你想說，我就可以聽。”
可可點了點頭，等到她的小份沙拉端上桌之後，這個小姑娘才慢悠悠地說出了自己心中一直都恐懼的事情。
“其實你們隻要去大城市打聽打聽，應該就能夠知道這些事情的吧。畢竟就連我這種卑微的魔法師都能夠知道他們的事情，可見他們本身就沒想有多隱瞞。”
“真實之眼，雖然表麵上是一個純粹的魔法師公會組織。但實際上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公會組織這麽簡單了。”
“利用自身強大的魔力，他們的公會在很多時候都有著強大的戰鬥力。可是，伴隨著強大力量的，帶給別人的卻並不是什麽好事……”
強大的力量自然就需要強大的約束。越是強大的力量越是需要約束，不然這股力量就會暴走。
艾羅基本能夠從這短短的幾句話中猜出些什麽，隻是還不夠具體。
一旁的布萊德把腦袋從土豆塊中抬起，抹了一把嘴巴：“不幹好事？如果那麽多人都知道這個公會不幹好事的話，帝國就不管一管嗎？”
可可搖了搖頭：“不會管，因為沒有人敢管。雖然不知道是誰，但聽說這個魔法公會的背後有帝國的高層照顧。所以他們是更加明目張膽，根本就沒有人敢去管一下。”
“正因為沒有人管，真實之眼公會的成員幾乎已經到了可以隨意占據農民的房屋，暗殺反對他們的人，甚至抓人去做一些魔法實驗都變得堂而皇之。他們……”
說到這裏可可突然停了一下，不過一秒之後她繼續說道——
“我聽說，他們會把一些剛剛出生的孩子抓起來，用孩子的靈魂和鮮血一起煉製一種叫做‘真正的煉金術’的東西。這也是我們帝國某些區域發生了很多兒童丟失案件，卻始終沒有被破獲的原因。”
艾羅：“真正的煉金術？這和普通的煉金術有什麽區別？”
可可低下頭猶豫了片刻，似乎在思索是不是真的要把腦子裏麵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片刻之後，這個小丫頭終於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真正的煉金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聽……偶爾聽傳聞說起過，好像是用來煉製真正的金子，煉製出來的金子不管是成色還是質量都和真正的金子一模一樣，完全可以替代真正的黃金來使用。”
聽到這裏，艾羅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低頭思考，可旁邊的布萊德卻是顯得很輕鬆，一臉微笑地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這個魔法公會要煉製什麽有關強大惡魔，永生，複活，賢者之石之類的大魔法呢。煉金子？聽起來也不怎麽樣嘛。”
“如果能夠煉製出真正的金子，那可比煉製出什麽賢者之石要可怕的多了。”
艾羅沒什麽心思繼續吃，他輕輕敲著桌子，一邊思索一邊說道——
“我在老滕樹的一些魔法學徒同學曾經說過，作為煉金師這一輩子的最高境界恐怕就是煉製出賢者之石。但其實仔細想想，所謂的賢者之石就算可怕，也絕對比不過真正的黃金。”
“如果這些魔法公會的人真的能夠創造出真正的，或是無限接近黃金的貴重金屬，那麽也就意味著這個世界的經濟會瞬間崩潰，到時候會因此發生的戰爭可謂是數不勝數，餓死戰死的人更是不計其數。整個大陸的生活文化水平恐怕會瞬間退回到最古老的的混沌時代。相比之下，賢者之石所能帶來的爭端也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可可有些不明白了：“會長哥哥，這我就聽不明白了。賢者之石這東西我也算是聽說過，據說是一種一旦得到，就能夠獲得顛覆整個世界力量的魔法元素，是一種可以將人變成神的存在。可在會長哥哥的嘴裏……這東西竟然連我們手中的金幣都不如嗎？”
艾羅不介意提問，他反而很高興自己的成員能夠不斷發出問題。隻要自己能夠解答的他就會盡量予以解答，這樣有助於幫助自家成員的快速成長。
“可可，布萊德，芭菲。你們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雖然有著很多的國家，各個國家的貨幣也都不一樣，每種貨幣之間的匯率也都各不相同。甚至有些國家之間互相並不承認對方國家的貨幣。”
“舉個例子吧，我在我們藍灣帝國有一千枚金幣。然後我帶著這一千枚金幣前往我們隔壁的獵凶座帝國，因為我們國家現在和獵凶座之間正在進行戰爭，所以他們並不承認我的財富。因此，我即便是帶著這一千枚金幣到達他們國家，我也依然等同於一個窮光蛋。除非我把這一千枚金幣溶解，析出其中的金子。”
“可這樣一來我的財富就會大大的縮水。因為一枚金幣之所以為一枚金幣的價值，是因為我們藍灣帝國賦予它有這樣的價值。所以金幣本身也並不需要完全的純金製造。我們帝國日常通用的貨幣中含金量大約為15％到20％左右，其他成分則是由鐵銅銀之類的金屬補充。”
“但，在這個世界上有一樣東西卻是走遍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是可以通用的。那就是黃金。”
“如果我是拿著純粹的黃金從我們藍灣帝國到達獵凶座帝國，那麽在我們藍灣帝國一千克黃金可以買東西，那麽到達獵凶座帝國同樣也可以買到等值於一千克黃金的東西。”
“黃金，就是這個世界最基礎的貨幣。所有國家的所有匯率都是建立在黃金之上，黃金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硬通貨。哪怕是到達矮人的國度，精靈的國度，哪怕是遇到了傳說中的巨龍，你出示黃金都代表著你願意買他們的東西，而對方也都會承認這塊黃金的價值。”
解釋完前奏知識之後，艾羅看著似懂非懂的可可，繼續說道——
“所以，如果這個魔法公會真的研製出如何製造黃金，那麽就會造成因為稀缺屬性和穩定屬性足以充當世界貨幣的黃金價值立刻貶值。大量的金子流入一個國家的市場之後就會直接帶動這個國家的黃金價值下降。”
“最開始會造成的後果就是大量散落在民間的資產會開始大量收購黃金進行儲值。可問題是，一個國家在某一階段的經濟是固定的，一旦有大量資金用來購買黃金之後，其他用來投入到商業，農業，建設，社會保障方麵的資金就會迅速減少。最糟糕的地方在於其中有很多問題是短時間內不容易被發現的。可一旦問題開始爆發，就會帶來巨大的社會動**。”
“商業投入減少會帶來大量的失業，農業投入減少會導致糧食供應不足，社會保障方麵的減少會導致出現社會動**而無法及時安撫。最簡單的一個例子，如果可以大量購買黃金賺錢，那麽願意當兵討口飯吃的人自然就會減少，士兵的減少社會的安定力量就會下降，以至於與他國敵對的時候會導致防禦力不足。”
“當然，這也僅僅隻是基於一個國家內部所產生的問題。如果這個國家的黃金太多而導致價格貶值，那麽其他國家的經濟自然也會想辦法把手伸進來大量采購黃金，然後將這些黃金運回自己的國家進行倒賣賺取大量的差價。”
“之後所能導致的結果就是整個世界的黃金開始大量泛濫，在到達某個階段之後黃金終於被徹底拋棄成為世界的通用貨幣。”
“一旦黃金失去世界的通用貨幣的地位，那麽隨之而來的就是國際金融匯率的混亂。因為在此之前，每個國家都是根據自己國家的一千克黃金價值多少錢來確認匯率，然後再和其他國家之間進行國與國之間的交易。在失去黃金之後，每個國家等於再也無法得知自己的錢等於其他國家多少價值的貨幣。因此，國與國之間的交易交流完全停止。”
“在國家的內部也是矛盾重重，因為我們這些平民要通過什麽才能知道一枚金幣的準確價值呢？比如說一枚金幣可以買1千克的麥子。可是如果今年我們的麥子大豐收，我這一枚金幣能買的麥子隻相當於大豐收中的一小部分，那我豈不是虧了？如果今年我們麥子歉收，許多地方人都在挨餓，那我一枚金幣能夠換來的麥子豈不是賺大發了？”
“自從混沌時代結束，我們過了一千多年才終於確定了金子這種不會改變，極其穩定的金屬作為通用貨幣。目前我們還沒有發現下一個極其穩定不會變質，並且會受到所有人喜愛的物質來作為標準。一旦失去了黃金作為標準，我們人類的經濟活動會立刻跌回混沌時代之前。”
“按照這種情況來看，能夠煉製出真正的金子，比煉製出什麽賢者之石來實在是可怕的太多了。賢者之石最多隻能讓一個人獲得強大的力量，而這個獲得強大力量的人會有理性，會有訴求，這個人自身可以被自身抑製，也可以因為其他的某些原因而停止行動。更甚者，可以奪取他的賢者之石，總而言之有著數之不盡的辦法。但如果金融體係失控，那就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靈，那麽這位神靈恐怕也無法將我們人類的墮落挽救回來。”
“可可，布萊德，芭菲，你們三個要記住，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永遠不是什麽強大的魔法。雖然我們經常說‘真理在拳頭的攻擊範圍之內’。可也要記住，‘金錢的多寡最終決定拳頭的攻擊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