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黑白帽(上)
“現在,所有人相隔三步,圍成一個圈。”
“閉上雙眼。”
所有人都按照考察官所說的去執行。
“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有動作,不得說話,否則便是棄權。”
“你們每個都會帶上一頂帽子,你看不到這頂帽子的顏色,但你可以看到別人的顏色。觀察的時間為一刻鍾,一刻鍾的時間後每個人都需要說出帽子的顏色,當然也允許你們提前說。若是說對了則通過考核,錯誤則不通過。”
“帽子的顏色隻有黑白兩色,跟第一場考核一樣,你們仍有一半的通過率。”
“這仍舊是一場運氣的考核!”考察官笑眯眯地說道。
正在所有人都閉眼之際,有人從身後給每個人都戴上了帽子。
“提醒你們,不要試圖作弊,因為一旦被抓住了,那麽就會被判為失去資格!”
“現在,可以睜開眼了。”
所有人都睜開了眼,看到了周圍人帽子的顏色,卻根本看不到自己的。
從聽到規則的時候起,就有人開始了推敲。
“這二十人必定有黑帽跟白帽這兩種顏色。假設場中隻有一頂白帽時,那麽當我看到所有人都是黑帽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必定是白帽;假設有兩頂白帽時,那麽當我第一次去看的時候,有人戴著白帽,卻沒有表示自己帽子的顏色,那麽我戴的也一定是白帽;假設有三頂白帽時,那麽當我第一次去看的時候,有兩人戴著白帽,卻在相視兩次後都沒有表示,那麽我戴的就是白帽……”
“現在場上有十一頂黑帽,八頂白帽。”
“也就是說當我們都相視八次後,仍無人發聲,就可以推斷出帽子的顏色!”當即有人發現了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完美辦法。如此一來,所有人都會通過。
然而,理論跟現實永遠有著差距。
一個人的想法不可能是所有人的想法。
這二十人中,總有聰明的,也總有愚蠢的。有認真觀察的,卻也有胡亂看來看去的,甚至都沒有弄清楚規則是什麽。
那些自認為聰明的,剛以為抓住了通過考核的辦法,就被那些還蒙在鼓裏的人完全給攪亂了,不由得憤怒起來。
看起來可以完美解決的辦法,實際上根本行不通!
剛剛抓到的希望,此時又成為泡影!
君懷玨在聽到考察官宣布規則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現在的處境,頭頂帽子的顏色是根本不可能推斷出來的。
這好像跟第一場考核一樣,一樣是個死局,隻能靠運氣破局。
賈思變早已經料到了眾人心理變化,他在一旁靜靜地欣賞著。
對降塵院的考核,未嚐不是一種人性實驗。
這一路走來,賈思變對所有降塵院的學子都是失望的,他們中沒有一個是保持著絕對理智的人,所以他沒有選任何一個人。
“又是跟上次一樣,給予希望,又摧毀希望。但這次卻會將失敗的原因歸咎於那些還沒有弄清楚規則的人,好似大好的前程都是因為那幾個愚蠢的人才斷送的。引導並利用這樣的憤怒,這些人都會變成傀儡!”
“這個人在玩弄人心上實在是可怕!”
夜歌算是真正見識到了賈思變的手段,僅僅是通過兩場考核而已,就將整個降塵院學子的心思玩弄在股掌之間。
賈思變跟夜歌之前見過的任何人都不一樣,他沒有那種直觀上的危險,卻有著無聲的危險。
不自覺地,夜歌將賈思變放在了一個需要高度提防的位置上。
暫時不去想這些,夜歌必須要想辦法來通過這次考核,他不相信賈思變這種人會單純地考核運氣。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管是聰明的還是愚蠢的,此時都陷入到了僵局。
不能動,不能說話,隻能看著別人帽子的顏色,卻無法知曉自己的。那種感覺掌握其他人命運,卻唯獨掌握不了自己命運的巨大落差感就像是泥潭,緩慢地吞噬著每個人。
不光是參加考核的人,在下麵的教務主任更是急的團團轉。他可以看到任何一個人帽子的顏色,卻不能夠告訴任何一個人。
明明是這麽簡單的考核,實際上卻困難地寸步難行。
“難道真的隻能憑運氣嗎?偷偷看一眼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要是跟對麵的人合作,悄悄打手勢,這樣雙方都可以知曉自己的顏色,都可以通過考核……”
“仔細回想一下考察官說的話!”
“考察官說的是:提醒你們,不要試圖作弊,因為一旦被抓住了,那麽就會被判為失去資格!”
“說的是‘一旦被抓住了’,意思也就是說隻要不被抓住,那麽就不算是作弊!”
“所以這場考核實際上考的是如何作弊?”
這樣的考核根本就不像是考卷一樣,有著明確的答案,有的隻是對錯。這樣的考核根本就不知道有沒有答案,更不用說是去尋找正確或是錯誤的辦法。
“難道這真的又是一場關於運氣的考核嗎?”
“不管怎麽看,一半的概率也不低!”
“你,失去資格了!”考察官突然對著一人宣布道。
那人頓時麵如死灰,他剛剛的小動作還是被察覺了。就差一點,他就可以通過手中鏡子的反光看到帽子的顏色了。他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卻還是功虧一簣。
所有人的動作好似都被考察官看在了眼裏,根本就不存在作弊的可能。
“難道這又是陷阱嗎?故意引誘人作弊,從而取消掉資格?”
是冒險一試,還是選擇一半的概率?
或者說第二次考核同樣也有可以通過的方法?
“你,失去資格了!”考察官用異常平靜的聲音宣布道。他總是在對方即將成功的最後一刻宣布,讓人誤以為自己隻是在最後一刻才被發現的。那種功虧一簣的感覺,足夠讓任何人痛苦。
“你,失去資格了!”
“你,失去資格了!”
“……”
同樣的聲音不斷響起。
教務主任的心髒被不斷地敲擊著,他的希望一點一點地破滅。
場中很快就隻剩下了五人。
明明通過率有半數的考核,現在還有資格的僅僅剩下了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