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鋪雪為宣（上）
昨夜又落了一場大雪。
棄民區的雪化得總是要快一些，好似白色根本不容於此地。雪一融，混上地麵的灰渣，成了一條條汙濁的流水，汙染著周遭的一切。
夜歌從棄民區走出來，踩在神民區的雪地上，一步一個黑色的腳印，格外明顯，就像他身上棄民的烙印一樣。
“哈？又是你？”柯爭朝再次見到了站在窗外聽課的夜歌。
“你也是禦甲科的？”夜歌微笑著問道。
“哈？你不會沒聽說過我的大名吧？”
夜歌搖了搖頭。
“哈？那你還算什麽禦甲科，連大名鼎鼎的我都沒聽說過！”
“敢問大名。”
“聽好了！”柯爭朝挺了挺身軀，雙手向上梳了梳頭發。“我叫——柯！爭！朝！”
“聽好了。”
“哈？你這是什麽態度？聽到我的名字不是應該大驚失色嗎？”反倒是柯爭朝有些大驚失色的模樣。
見了這麽多神民，夜歌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棄民這麽平和的神民。
柯爭朝瞥了一眼夜歌，說道：“都告訴你了，裏麵的人都是草包！你要是真想學禦甲科啊，可以拜我為師，我可以教你！我敢打包票在你眼前的是整個黑鐵城裏最懂霸王甲的人，要不然我也不會被青藤園破格錄取。”
“謝謝。”
“嘁！我是看你腦袋瓜子鋥亮，是個可造之材才收你為徒的，不要以為什麽人都可以當柯爭朝的徒弟！”柯爭朝再一次瞥了夜歌一眼，看對方竟不為所動，拂袖而去。“哼！世人皆醉唯我獨醒啊！”
柯爭朝無疑勾起了夜歌的興趣，但相比於此，他的興趣更多是在學堂上。
一上午的時間，周遭的雪沒有融化半點，夜歌也一動不動地站了一上午。
程明心從夜歌身旁經過，見對方行禮，說道：“既然是禦甲科的學生就進去聽課，不要丟禦甲科的人！”
“是，老師。”夜歌待程明心離開後，再次去了知新樓，隻可惜這次《暴王》上沒有新回複的留言。
因為看書錯過了一次上課，夜歌不會再犯第二次，他準時地來到了學堂，這裏仍舊沒有他的位子，他在無數鄙夷的目光下站在了最後。
孔令皓走上了講台，沒有講課，而是開始在黑板上勾畫起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他畫滿了整麵黑板。
夜歌看著這張圖，一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情。
“二代長空的攻擊係統！”齊賢脫口而出。
“不錯！我們今天的任務就是畫出二代長空攻擊係統的圖紙。你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來記這張圖。”孔令皓說著就做好了擦掉圖紙的準備。
眾人立時開始動手記錄。
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不算長，就算孔令皓不擦掉那張圖，他們照畫也未必畫得出來。這可不是簡單的臨摹，而是精密的工程，任何的距離、角度都是必須要有合理解釋的。
很快，孔令皓就在一眾哀求的眼神中擦掉了那張圖，然後說道：“這張圖裏有錯誤的地方，具體多少要你們自己找。”
“這也太難了！”單純地畫出相同的圖就夠難的了，這張圖裏還有錯誤，並且不知道有多少處錯誤，這樣就意味著畫下去的每一筆都需要去論證到底合不合理。
孔令皓看著眾人的苦臉，笑道：“既然都覺得難，那就稍微簡單些，告訴你們有多少處錯誤。在告訴你們之前，我想問一問大家都看出了多少錯誤？”
眾人低頭深思，拚命想著剛才看到的畫麵，卻越想越亂，所有的地方都好像成了似是而非的了。
“魏巡。”
“回老師，我……我隻看出了一處……”在這樣的回答上麵，沒有人敢撒謊。倘若老師讓其發現的錯誤說出來，說不出來的時候可就貽笑大方了，並且在老師那裏也會留下糟糕的印象。
孔令皓點了點頭，繼續點名問道：“周聞。”
“回老師，我看出了兩處。”
“鄭秉。”
“回老師，我看出了四處！”這樣的問答裏，隻要比前麵的人優秀，那麽就足夠保全麵子了。
“……”
“回……老師……我……一處都沒有看出來……”
這樣的回答無疑引發了哄堂大笑，孔令皓卻和藹可親地鼓勵了對方承認自身不足的勇氣。
“齊賢。”
“回老師，我看出了七處錯誤，還有一處我還不確定，需要推算。”相比於其他人，齊賢確實是看出錯誤最多的人了。
“很不錯。”孔令皓誇獎道。
孔令皓又問了剩下的幾人，沒有人看出的錯誤比齊賢還多後，他將目光放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君懷玨？”
聽到孔令皓的點名，眾人都將目光放到了一向謙遜的君懷玨身上，好像那就是正確的答案。
君懷絕站了起來，說道：“回老師，十處。”
“十處？”眾人一陣驚呼，根本沒有想到剛才的那張圖裏竟然有十處錯誤。不用說讓他們畫下整張圖，就算讓他們找也找不出十處錯誤來。
孔令皓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君懷玨坐下，他故意安排君懷玨在最後就是為了揭曉答案，他滿意地說道：“不錯！”
“竟然真的有十處！”
“不愧是第一！”
“下課可要好好跟君懷玨請教請教了！”
“……”
不管哪位老師留下什麽樣的問題，眾人也總能在君懷玨這裏找到正確的答案。
孔令皓說道：“君懷玨說的很對，這張圖上確實有十處錯誤，希望大家都能跟君懷玨一樣找出來。”
眾人望向君懷玨的目光裏有著羨慕，他們卻明白自己隻能偶爾在心中幻想幻想跟君懷玨互換身份，現實永遠不可能發生在他們身上。
這時卻有人突然說道：“老師，還有一人你沒問。”
眾人將目光一轉，落到齊身上。
“我們這裏還有一個人！”齊賢轉身一指，落到了站在最後麵的夜歌身上。
眾人回頭看向夜歌，表示根本將對方忘掉了。現在正確的答案都已經公布了，其他人的任何回答都會黯然失色。
孔令皓略微一沉吟，說道：“既然你也在課堂裏，那你也說說看，你看出了幾處錯誤？”
夜歌平視著孔令皓，回道：“回老師，十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