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夏夷持屠刀
顧玄風逃跑的動作，夏夷全部看在眼裏。
她黛眉微眯。
那多人，就一個人狗狗祟祟的逃跑，是不是有點大大滴可疑？
“李北玄，顧七夜……你玩的花啊！”
正如顧玄風所想，好大兒已經出賣了他有關的所有消息。
夏夷心中對顧玄風頗感無語。
她隻知道“顧七夜”是“顧玄風”，卻不知李北玄也是顧玄風！
畢竟這三者性子大大的不同。
顧玄風之名，是有數的正道君子，沒有黑點。
顧七夜，專幹偷雞摸狗之事，全都涉獵。
打鬥方麵，能敲悶棍，就絕不正麵幹，氣死人不償命。
李北玄，鍾愛挖墳，順手打劫，收保護費一道。
打鬥方麵，卻從不拒絕附帶賭約的正麵邀戰。
甚至還會宣揚某日要去挖某某的墳，囂張至極！
可是夏夷如今一看。
這李北玄，竟也是顧玄風營造的角色。
辛苦他了！
多年來一直這麽能演，一者謹慎，一者囂張。
豈不是說，顧玄風手中有兩門帝術，兩角殺陣？
藏的真深呐！
“我自以為探明白了他的長短，沒想到他比我想的還長。”
夏夷心中既感覺到好笑，又感覺到氣悶。
因為，李北玄當初與她也有一麵之緣。
見麵就揚言要挖她的墳。
她當初還尋思著，她與李北玄完全沒有交際吧！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她目光淡漠的看向遠方。
“夏夷……仙子？”
慎虛道子目光複雜的來到夏夷百丈外。
少年時，他追求過夏夷。
“你是？”
夏夷紅唇輕啟，略帶不解。
鮮有人提及她的真名。
“是我啊！慎虛……，鮑不飛。”
慎虛道子說出了自己真名。
夏夷目光平靜，她不記得見過慎虛道子。
這並不是刻意裝作如此。
她修道兩百五十餘年，見過男男女女無數。
許多人都隻是一麵之緣，不過是紅塵過客。
若隻論追求她者，
僅僅天玄聖地的男子就有成千之數，女子也有成百之數。
“果然……不記得嘛。”
慎虛道子呢喃，神情黯然了一瞬。
不過也僅僅隻有一瞬。
大道無情，若非少年時見，太過驚豔，求而不得。
大多誰都不會對誰留下印象。
尋常見貌而不移腳步者，大抵道心不堅爾。
男女相貌的極點，歲月長河中比比皆是。
況且修道者，若非受所修之道的影響，都不會醜。
再加上還有變化樣貌之術……
所以慎虛道子立馬回過神來，直視夏夷。
“天玄聖女，你與顧七夜有何關係，此子為何稱呼你為小……”
“噗嗤。”
話語戛然而止。
夏夷踏步百丈，走過他身側，噴灑的血水染紅了她的白裙。
綻放出血紅的花骨朵，妖豔無比。
一顆頭顱滾到了顧霜的腳下。
顧霜愣住了，地獄三頭犬愣住了，遠處的修士也愣住。
似是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幕的發生。
“她……將慎虛殺了！”
陽威聖子愣神，那顆滾落的頭顱，眼瞳未閉！
“啊啊啊啊啊！”
慘烈的咆哮聲從斷裂的頭顱處傳來。
無頭的身軀灑落晶瑩發光，生機勃勃的鮮血。
修士，被斬滅頭顱，不見得立馬死去。
但很快慘叫聲止住。
傷口處，四溢的殺機，徹底泯滅了他殘軀的生機。
“道子！”
震吼聲傳出，那是慎虛派的弟子。
他們心神震動。
他們看到了什麽！
有人居然殺了他們的道子。
“死啊！”
慎虛派中有弟子朝夏夷殺來，有弟子卻默默後退，當做沒有看見。
“轟隆！！”
殺機肆意。
黃沙地帶顫動，天際中有紫氣滾滾，白芒耀天。
“斬！”
夏夷眸光熾盛，手作劍指輕叱，
忽然間。
千丈的虹芒爆發，一股無以倫比的力量在悸動。
夏夷身後四十九道神藏點亮，似星辰般在嗡嗡猛烈抖動。
劍指化出，摧枯拉朽，劍雨化作長河。
長河中有魚兒在歡騰，那並非魚兒，而是殺機肆意的劍氣。
“轟隆！”
長河如龍，將衝來的慎虛派弟子盡皆淹沒。
他們打出的術法被湮滅，身軀被劍雨長河衝刷。
一個個連痛喊聲都沒有發出，就化作了血雨。
劍雨長河衝來時，他們隻有那種螻蟻麵對真龍的無力感。
這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戰鬥，就是單方麵的屠殺！
差距，太大了！
旁觀的修士心生駭然。
這就是聖地的聖女！
同為一個境界與尋常修士有著天壤之別。
何況神藏境還號稱擁有四十九個小境界！
然而劍雨長河並沒有因為斬殺了那些人而結束。
“天玄聖女，朝我們殺來了！”
有修士睚眥欲裂。
看到一道輕盈的身影站在劍雨長河上，淩空踏度，衣袂飄飄。
然而，任何人都感覺不到她的美感。
一人人，都隻從夏夷眼中看到了滔天的冰冷殺機。
這一瞬。
一人人身如入沼澤，又仿佛進入了一片冰寒的窟洞，通體大寒。
“她，想要殺我們！”
麵對猙獸時，他們都沒有這麽恐懼過。
秘境內的猙獸無疑比夏夷更恐怖，但錚獸殺機鎖定的不是他們！
人為什麽唯獨對人形的詭秘，最為害怕？
那就是源於想象，想象自己是它這般模樣！
一人人此時，都在想象著步入被夏夷斬殺之人的後塵！
然而一人人也不傻。
他們共同聯手，都能轉移猙獸的攻擊！
“殺！”
一聲震吼成了許多人出手的導火索。
他們很有默契的同時出手。
他們敬畏聖地，但並不意味著刀架到脖子來卻不反抗。
數不清的修士共同出手的場麵有多大？
力量肆意，黃沙化作龍卷。
轟隆隆……
仿佛是一顆顆星辰在碰撞的聲音動**。
波動漣漪，將這片空間盡皆扭轉。
“倏倏倏！”
劍雨長河在無數霞光的衝擊下斷裂。
夏夷猶如一粒塵埃，被淹沒在劍雨長河中。
然而，出手的修士中，有一人卻是掉頭就跑。
“一群傻子！”
陽威道子感覺到亡魂皆冒，最初的喊殺聲是他吼的。
但他沒有出手。
之前一群人可以轉移錚獸的攻擊。
那是因為猙獸的攻擊太過“龐大”，足夠所有人擊打在其上。
同理，既是這些人能毀掉劍雨長河，他也不會感覺到意外。
但……想要留下夏夷，根本不可能！
的確。
這些人共同出手，量級十分可怕。
但同量不同源。
量廣而無質！
刀鈍而無鋒！
這就像火海撲來，對你能造成傷害的，隻有離你最近的火焰！
而其餘火焰，隻能維持接觸你火焰的繼續燃燒！
隻要最初接觸你的火焰，對你無法造成傷害。
那麽，你就能直接走出火海！
陽威道子知道。
如果天玄聖女是個傻子，就會以一人之力比“量”。
但沒有人是傻子。
一張紙覆壓而下，不會受傷。
一張紙豎起斬來，會受傷。
一張紙卷成一點尖刺，會流血！
想要留下，乃至殺了夏夷。
刀鈍，就必須刀重，舍其鋒利，而取其力！
或者舍其刀重，化做一點，劍走偏鋒，轉鈍為刃！
何況一人人的攻伐會相互抵消，沒有打到夏夷就會碰炸開。
在陽威道子看來。
這近千人，甚至遠不如他率百位神藏境修士，對夏夷來得威脅大！
量如果不積累到一定地步，是無法擊敗質的！
兩軍對壘，為何一支千人精兵，能橫穿萬人的軍列？
那也是這個道理。
因為千人精兵要麵對的不是萬人。
是圍堵他們的人！
簡單說，就是以點破麵。
修道界的話語不會錯，不踏登仙境，終為螻蟻。
除非神藏境修士能把登仙境修士耗得筋疲力盡。
這才能完成“蟻多咬死象”。
否則不管來多少神藏境修士，都根本無法斬殺登仙境修士。
可天玄聖女，那是能越境斬殺登仙境之人。
這等同於一位登仙境修士朝他們殺來！
“你們想死，就去死！”
陽威道子朝遠方遁去。
都有把握在這近千人的攻伐下全身而退！
殺至隻剩百二十人。
更別說天玄聖女！
神藏境開始。
同境無敵，不意味著同境不敗，數量可以壓製。
但能越境作戰，一定意味著力不竭、法不枯，則同境不敗！
力法不盡前，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同境無敵，從來都隻是普通修士區分與天驕的溝壑。
在聖子天驕看來，同境無敵就是一個笑話。
什麽是無敵，那就是隻有一人站在絕巔！
縱觀各大聖地聖子聖女，從不自稱自己同境無敵。
到達神藏境後，
都是先達成眾多修士口中的同境無敵。
後達成同境不敗，終達成越境作戰。
能打敗他們的，隻有同級別的天驕。
“啊啊啊啊！”
一道道慘叫響徹了天際。
陽威道子不必回頭，他知道事情按自己預料中的在發展。
他，也能越境作戰啊！
打天玄聖女出手開始，這些人看不透這點，就已經注定結果。
而他也不會提醒眾人，哪怕是同門之人。
我……隻需要跑的比他人更快。
死的，就不是我！
如果慎虛道子活著，他或許還不會逃，兩人聯手大可全身而退。
就如他們兩個之前敢追尋“李北玄”一樣。
就算追不回機緣，也能全身而退。
但那慎虛道子，居然傻成這樣。
他當然知道慎虛道子少年時追求過天玄聖女。
但他靠近時，居然不設防！
先一步被斬殺。
愚不可及！
“她是要揮動屠刀，斬千人啊！”
陽威道子隻感覺背後的不是聖女，不是仙子，而是魔鬼。
“顧七夜之子害我！”
陽威道子心中恨極了顧霜。
他才思敏捷，已經在內心推衍來龍去脈。
就顧霜一句“小娘”，一句“我是顧霜”。
在陽威道子眼中，已經暴露了天玄聖女與顧七夜的關係。
為了天玄聖地的聲譽。
陽威道子知道，天玄聖女必會持屠刀。
換做他站在天玄聖女立場，他也會這麽做！
隻因，自己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約束極多。
就如以前大乾王朝，人人都知結交擁有混沌聖體的顧七夜非好事。
因為顧七夜得罪的人太多，除非你不怕被牽連！
你結交顧七夜，縱然你為聖地聖女，明麵上不會有人對你動手。
但暗地裏，誰知道會怎麽針對陽光下的你？
恨屋及烏，是不講道理的啊！
哪怕強如聖地聖主。
為了自身，同樣不會去結交一些明知對自己有好處的“人物”。
就如八千年前，五海城葬送的大魔頭就是一個案例。
那些與大魔頭結交的人，縱使沒被五位聖主殺盡，也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修道的路上，有道，不隻有道！
除非真如少年大帝，縱然舉世皆敵，也能殺出一條血路。
無視道途上的蠅營狗苟。
但那樣的人，一個時代乃至數個時代，也就出那麽一尊。
此方大帝，
十人中，八人沒有強大的後台，皆崛起於寂寥荒野的阡陌散修。
每一個大帝，一生都足以用史詩去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