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西明寺辯經
聽聞這話的韓衛心裏一緊，
這李淳風莫非是卸磨殺驢不成？
我剛剛給他指點完迷津，他就要調查潛龍一事，欲致我於死地嗎？
正在他躊躇之時，
就聽見李淳風打了個哈哈，
“我觀此處除了靈氣濃鬱之外，倒是沒有發現別的氣息。”
“聽聞天罡對此事了解頗多，我先去他那兒調查一番，道友安心。”
聽完這話的韓衛頓時把心放進了肚子裏麵，
暗暗腹誹：咱們都同屬道門，但是要是論打太極的功夫，我和你們兩個比起就差的太遠了。
你就去折騰吧，袁天罡斷斷不會將此事講出來的，畢竟這也有關他的身家性命。
正這會好又有人來算命，李淳風便告辭離去。
從山上下來之後，他果然是直奔袁天罡的家裏而去。
兩人見麵之後，袁天罡詢問他這般去的情況，
李淳風也是一一道來，還把自己對韓衛的觀感加入其中。
從發現山上靈氣開始，他覺得此山之上肯定住的不是凡人，到見到韓衛，觀其氣勢非凡，唯有李靖、李勣可比。
袁天罡納悶插言道：
“我上次見他時，還隻能說是溫潤如玉，”
“難道韓道友最近幾日又有所突破？還有那農作物，我也沒有見過。”
“不行，改日我還要再去看個究竟。”
接著又詢問李淳風的算命結果。
李淳風不置可否，而是讓袁天罡給他在相相麵，看看最近自己是否有噩運？
聽完這話的袁天罡一愣，稍一思量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顯是在韓衛那裏得到了某個結果，隻是心中還有疑惑，找自己再來求證一下。
想到此處的袁天罡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細細的給李淳風掐算起來。
片刻之後，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淳風兄，我不知韓衛給你如何卜算的。不過我給你卜算的結果可不算太好。”
“你近日會有血光之災。此卦應在西南。你最近還是少要往那裏少去一些。”
李淳風聽完之後，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當今天下，我和天罡，卜算這塊可以說是一時瑜亮。
可現在......
天罡雖然給我算出了血光之災，但是給韓衛具體到某一件事上比起來，高下立判。
當下也不在隱瞞，把自己有血光之災的事情告訴了袁天罡了。
袁天罡聽完之後，倒是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反而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這觀星門人確實是窺伺天機，神鬼莫測。我輩著實不及也。”
“隻是可惜天妒英才，他泄露的越多，將來天機反噬的更厲害。”
“那推背tu不如就送給他吧？”
李淳風不置可否，顧左右而言他。
袁天罡見此，也就沒有再提這事。
兩個又聊了些其他事，李淳風告辭離去。
等到了家中，有下人前來稟告，
說是西明寺院神泰法師送來一幅請柬，請他明日去寺內辯經：《因明論》。
聽完這話的李淳風心裏一顫，這觀星門人竟然預測的如此之準!
到了此時，他對韓衛的觀星術再無一絲懷疑。
他拿出請柬細細查看。
大致內容是我神泰對道長給《因明論》的注釋，非常佩服，但是我認為還有不準確的地方。
這甚至涉及到佛、道兩教一些基礎性的東西。
不如請道長去我寺中已續，我們辯論一下。
看完這話的李淳風不由得是冷哼一聲，
他承認那《因明論》是他近些年看到最好的佛經。
隻是很多地方卻是有不少自相矛盾之處。
特別是很多理念和大唐的國策有相悖之處。
沒想到這個神泰竟然把他上升到了僧、道兩家教義的高度，這讓他如何忍得下來。
明天一定要去，隻要我不去沾染任何有水有關的事務就好。李淳風瞬間打定了主意。
第二日，他一大早就到了西明寺外。
此時紅日初升，寺兩邊各種小販叫賣聲已經是熱鬧非凡。
西明寺內外也是人流如織，穿梭不停。
香客絡繹不絕，其中更是不乏朝廷顯貴，名門望族。
他正在和幾個相熟之人攀談，就看有一個小沙彌走了過來。
言說神泰法師已經在寺內等候。
李淳風和眾人拜別，同小沙彌一起往寺內而去。
走在寺院的青石地板上，他情不自禁的往寺內的西南角望去。
這一看，還真的就讓他看出了端倪。
那西南角之處，竟然是有死氣彌漫。
死氣？
這寺院之內怎麽會有死氣呢？
像他這種人，走到一處之後必然先是望氣。
他很早之前就給西明寺望過氣，西明寺始終是籠罩在一片白色的佛光之中。
而此時卻是有死氣摻雜其中？
他再次凝神觀望，確定是死氣無疑。
是佛門要產生變故還是說這佛門內有惡人作祟？
他詢問那個小沙彌：
“小師傅，你們寺內西南角都是什麽建築？”
小沙彌恭敬回道：
“回道長的話，那以前是我們寺院的典經塔。”
“隻是後來年久失修，就放置在那裏了。其他倒沒有什麽建築。”
典經塔！
李淳風決定辯經完畢之後，再去一探究竟。
小沙彌先是引他到了一處香堂之外，請他沐浴更衣，再去辯經。
李淳風倒是知道，這是專門給達官貴人準備的，他們上香之前為了表示虔誠，都是沐浴更衣。
他想起韓衛對自己的勸誡，所以就推說自己來時剛剛沐浴更衣，沒有必要在做一次了。
小沙彌也不強求，就要帶著他離開。
此時李淳風卻聽見背後有人叫他：
“淳風兄。”
他回頭一看，卻是自己的好友：左武wei將軍李君羨。
兩人上前攀談，得知李君羨是剛剛征伐完吐穀渾，大勝還朝，今日是陪同夫人來上香求個平安。
李淳風恭喜他得勝歸來，並約定改日拜訪。
兩人分開，李淳風到了寺院一處偏殿。
等李淳風昂首進了廟內，就看神泰法師已經是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等著他的到來。
身後還有二三十個和尚，氣氛莊嚴而肅穆。
這是什麽意思？
莫非是要和我打車輪戰嗎？
哼，那就放馬過來，吾為真理而戰，何懼隻有。
李淳風鬥誌昂揚的坐在了神泰對麵的蒲團之上。
神泰法師看著他，雙手合十行禮，
“淳風道友，貧僧看完你對《因明論》的注釋之後，也是感慨頗多，請問道友對生死何解？”
這就開始了。
李淳風也是振作精神，奮力反擊：
《因明論》開篇就講到了生死，請問大師，佛說一生一死，效法天地的變化；
道家乾元坤始，推演《易》爻的終紀；儒家‘生前何必久睡，死後自會長眠’；
這三家又有何不同？”
......
辯經足足進行了一個時辰，神泰大師沉默的時候是越來越多，李淳風也是乘勝追擊，提出最後一個問題：
“佛法將要興起之時，天雷震動，閃電閃耀；教化任務完成後，也就如同薪盡火滅一樣。”
“那請問法師，如今大唐盛世，四海升平。寺院是不是應該消失不見，而不是如現在一般遍地開花，徒增百姓徭役之苦？”
神泰沉默良久不語。
李淳風久久不聞答案，心知神泰已經是無力辯解。
不由朗笑道：“法師為何久久不語？可是詞窮否？”
說完不待神泰回話，站起身來，衣袖一甩，大笑而去。
端的是一點情麵也沒有給神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