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藝術性的笑容
……
醫院七樓。
方子恒湊在監視器前方，反複觀看剛才拍攝的大亂鬥鏡頭。
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他才對一旁的郝易道：“好，這一場過了。
“通知劉茜茜、小子風、張立進場，到她們的戲份了。”
“好的，導演。”
郝易拿出對講機，通知在七樓另一邊等候的演員們。
方子恒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抄起旁邊的礦泉水猛灌，長長舒了口氣。
醫院這場大亂鬥戲份，哪怕劇組準備充分，也足足拍攝了三個小時。
電影中，當唐仁和秦風用水把電閘澆滅後，外麵走廊裏頓時漆黑一片，警方和劫匪在黑暗中展開大亂鬥。
但現實不是那麽回事，外麵是大白天，電閘一關，太陽照射進來，走廊裏的視線絲毫不受影響。
方子恒讓道具買了許多床單，把片場外圍的玻璃完全給堵上，拉出一塊漆黑的場地才搞定。
這一段大場麵，演員們老特麽遭罪了！
休息了一會，繼續開工。
一間特護病房裏，劉茜茜穿著白色寬大的病號服，蔫不拉幾的躺在病**。
張子風紅著大眼睛，撲在姐姐思棋懷裏‘嗚嗚’哭著。
另一邊臨窗病床前，張立飾演的‘養父李’一身勞工裝扮，額頭冒著細汗坐在凳子上。
‘養父李’看著思棋，沉默不語，眼神裏透著一絲關懷和異色。
方子恒和寶強站在病房外，看了幾眼推門進去，道：“不錯，預演的很好，子風，等會我們進來後，你的哭聲要漸漸變小，然後依偎在姐姐懷裏，看著我們和鏡頭。”
“好的，子恒哥哥！”
小子風抽抽小鼻子，抹了抹眼淚脆聲聲說道。
“嗯嗯，子風好乖！”
方子恒微微一笑，朝小姑娘豎起大拇指。
要說張子風是真給力，說哭就哭，說笑就笑，半點表演的痕跡都沒有。
小姑娘飾演的思諾在演技上甩她姐姐‘思棋’一大截，劇組許多人都誇小姑娘是老天爺賞飯吃，天生就該走演員這條路。
方子恒用一個高倍望眼鏡，成功收買了小姑娘，讓她改口叫他子恒哥哥。
劉茜茜知道這事後，笑了他好幾天，堂堂大導演，竟然拐騙小女孩。
搞定了小子風，方子恒看向張立，眼神來回在他身上打量。
“導演，怎麽了？”
張立被看的發毛，微微低下頭，露出不好意思的‘樸實’笑容。
“就是這個笑容，張立，等會寶強說到你的心坎，揭穿你是凶手後，你準備跳樓前，記得一定要露出這個笑容！”
張立疑惑了，摸了摸臉頰問道：“為什麽啊？導演。”
其他人也不解，都要跳樓尋死了，還笑個毛線！
見大家一副不求甚解的表情，方子恒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張立說道：“你們難道不覺得，張立的笑容很有藝術性麽？”
藝術性？
真的假的！
聽了這話，大家夥更加懵逼，紛紛看向張立，想從他農民似的臉孔上找出‘藝術性’來。
劉茜茜直起腰肢，清澈如水的丹鳳眼盯著張立一通猛看，最後身子一軟，泄氣躺回**，不甘心問道：“導演，什麽叫藝術性，張老師臉上啥也沒有呢！”
小子風也瞪著無辜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什麽也沒發現。
方子恒樂了，對張立說道：“來，給他們施展你的絕技，低頭微笑，抬頭微笑，通通來一遍！”
“導演，這不好吧！”
張立扭捏了，被這麽多人看著，他一個大男人怪不還意思的。
“趕緊的，記住，你是一個專業的演員！”
方子恒笑罵了一句，又不是黃花大姑娘，裝你妹的純！
張立無奈，揉了揉臉頰，把腦袋低垂成45度角，然後嘴巴一咧，無聲笑了笑。
一邊笑，他一邊移動身子，用眼神和病房裏眾人對視。
瞬間……
一抹陰森恐怖的笑容，出現在大家視線中。
嘶……
我去……！
不少人當即嚇了一跳，渾身冒雞皮疙瘩。
劉茜茜、小子風最先和張力立對視，兩人輕呼一聲，雙雙打了個激靈，然後緊緊抱在一塊。
接著，張立猛地抬起頭。
光線照射下，剛剛還陰森恐怖的笑容立即煙消雲散，一種農民伯伯淳樸老實的笑容陡然浮現。
低頭殺手，抬頭農民！
大家夥驚奇不已，好似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張立臉上兩種不同風格的笑容，在瞬間轉換時，還真是充滿了藝術性，實屬於絕絕子。
“好了，時間差不多，幹活～！”
氣氛融洽，方子恒拍拍手，帶著無關人等走出病房。
“演員就位！”
“攝影就位！”
“第九十八場，第一鏡一次，開始！”
安靜的病房裏，思棋躺在**吊著水，妹妹思諾趴在她身上傷心的哭著。
‘養父李’坐在病床前，沉默寡言，拿著水果刀給女兒削蘋果。
警鈴聲響起。
不一會，唐仁、秦風帶著黃藍登一大批警察到來。
門被推開，思喏縮了縮脖子，嗚嚶的哭聲小了許多，她從姐姐懷裏抬起頭，略帶紅腫的眼神看著眾人，小臉上寫著疑惑和不解。
警察過來幹嘛？
劉茜茜飾演的思棋先是拍拍妹妹的小手，意示別怕，然後昂起麵容看著到來的警察，神情平靜，坦然自若。
兩個鏡頭都沒問題，文木野沒有喊哢！
表演繼續。
唐仁帶著手銬，跟秦風、黃藍登走到病床尾部，來到張立飾演的‘養父李’身前三米站定。
秦風看到‘養父李’，頓時眸光一凝，深深的看著他，把他的樣子跟腦海中發現的殺手重疊在一起。
‘養父李’臉上毫無表情，對警察的到來似乎並不在意，他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思棋，手掌收回間，在褲子上用力了摩擦了兩遍。
鏡頭時不時推進，時不時拉開距離，拍攝下病房裏所有人的表情。
依舊沒人喊‘哢’，表演繼續！
唐仁算著時間，踏步來到養父李麵前，彎腰側頭看著對方，笑嘻嘻道：“你好啊，雇主先生！”
“哢！”
“寶強，你的笑容太猥瑣了，唐仁見到殺手後，知道即將解除自己的冤枉，他得表現出欣喜的笑容。”
方子恒舉手喊停，點出寶強的問題，然後看向張立道：“‘養父李’雖然不懼怕死亡，但在沒有證據之前，他內心還是想掙紮一下，繼續苟活下去。
在看到警察到來後，他表麵上風輕雲淡，警惕性卻猛地提高，你剛才收回手時在褲子上摩擦，這招很好，但還不夠，等會用兩隻手試一試。”
“明白導演！”
“OK，保留麵前兩個鏡頭，繼續拍攝！”
一個小時後。
張立吊著威亞從窗戶上一躍而下，病房裏第一場戲終於搞定。
劇組沒有轉場，而是一分為二。
郝易帶著一組人馬，下樓拍攝昆泰開車撞死養父李的鏡頭。
其他人繼續留在病房，拍攝秦風揭穿思棋的戲份。
雙線作戰，爭取今天把醫院的戲份通通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