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前奏
那孩子得了玄黃護體丹，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市集，他隻是個凡人，能用一件連他自己不相信是寶貝的東西，換到仙家的靈藥，對他而言已經是件很占便宜的事。
做為NPC，他的劇情算是完成了。
夏展顏看著那孩子匆促的腳步，眼神溫柔，不知何時起，她已經不把遊戲裏的NPC當成是毫無感情的數據人物了，反而是真正的玩家，她已經沒有怎麽接觸了。
大概，NPC的感情和故事，不存在現實玩家之間的那些利益私心，依著這個虛擬世界而生，因此更加純粹，就像是另一個世界裏真實存在的人和物，讓夏展顏可以更加認真的對待，以及學習。
身邊的殺氣突然間便消失無影，暮離感覺心口一鬆，四周已經恢複了原樣。
眼前的少女已經遠去，背影纖瘦孤單。
他的心尖莫名顫動了一下，記下了這個叫格格的女人。
夏展顏在集市裏又逛了許久，卻再沒有淘到別的好寶貝。她兜裏的銀兩不多，之前打到的好東西全被換成了華夏幣，交給姐姐當了家用，因此隻能挑一些價格適中的實用武器，至於法寶之類的東西，她就根本沒法買了。
離開集市的時候，她花光了身上百分之九十的銀兩，買下了一柄藍品的法杖。那法杖是凝氣期醫仙專用，加法術傷害，還鑲了一顆湛藍的冰眼石，可以增加精神類法術的效果。
那法杖名叫“七情斷”，加了寶石後泛著淡淡的藍光，杖身是百年龍木所雕，造型古樸，沒有其它的裝飾。
藍品法杖再加一枚初階冰眼石，原本夏展顏是買不起的，隻不過因為這藍品法杖的屬性加成並不符合醫仙的主流修煉，雖然加了冰眼石，但仍是鮮有人詢問，那賣家見到夏展顏的時候恨不得她能立刻掏錢買下，討價還價一番，她便以極低的價格買下了這柄法杖。
又花了點錢從NPC那裏買了一套綠品但屬性一般的裝備，夏展顏換下了身上那些白板裝備，再把存了許久的低級寶石一股腦兒拍上去。
望著自己煥然一新的形象，夏展顏終於覺得自己像是個修仙的人了。
一襲素白衣裙把她襯得出塵，背上一柄仙杖，腰間懸著龍紋匕首，眼神堅毅，笑容內斂。
她看著宛如脫胎換骨一樣的自己，試圖從上麵找到一些青衣若素的影子。
然而過去的，終究是遠去了。
沒有時間感歎，夏展顏收拾了心情，回了天鑒閣。
天色己晚。
在那金碧輝煌的大房間裏，汐芷正坐在鋪了仙獸雪兔毛的大**，蹙著眉在思考。
她臉上沒有蒙紗，苦著一張傾城傾國的容顏，讓人看了心裏也犯糾結。
“死丫頭，你終於回來了！”汐芷一見到夏展顏進來，便從**跳起。
“幹嘛，你想我啊！”夏展顏驚訝於她的反應。
“你身無四兩肉，無胸無臀，我想你做什麽？”汐芷輕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屑地吐槽著。
這真的是那個謫仙般的妹子嗎？
夏展顏聞言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這老妖婆大概是在市井裏混久了，除了一張謫仙般的容貌，已經沒有什麽仙氣了。
“到底什麽事？”夏展顏懶得扯嘴皮子，翻了個白眼便直截了當地問道。
“好事！”汐芷溫柔和藹地笑了笑，然後轉頭將眼光落在桌上。
正確點說，應該是桌上放著的一個玉製瓶子上。
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夏展顏心裏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奔跑。
汐芷下床，走到桌邊，小心翼翼地打開那瓶子，一道淡淡的綠光就衝出瓶口。
“這是什麽東西？”夏展顏也走了過去。
“好東西！”汐芷的臉上有一種被稱為慈祥的眼神。
夏展顏狐疑地望向她。
瓶裏裝著的是，是被叫作“破元丹”的仙丹，效果很強悍也很直接，若能成功便可直接晉升一級，隻適用於化神期以下的玩家。
若不成功，那麽副作用也很直接，元氣大傷，屬性下降是輕的，境界下降才是悲劇。
這是地級的丹藥，一顆就賣到天價，但破元丹並不稀缺，隻要有錢，還是可以從市場上找得到。一些極度有錢的公子哥就是靠著這種丹藥，一路升到結丹期，雖然也有可能會降級，但多用幾顆，至少到結丹沒有問題。
換言之，這就是一種用錢換取大把經驗的速成道具。
但現在，隻有一顆破元丹。
若是敗了，她又要從築基期跌落到凝氣期。
她不想賭。
轉世重生，她不想再靠這些丹藥來強行提高境界，那樣隻會讓她空有一身力量，卻不知如何使力。
不管哪種理由，她就是不想賭。
這一次，她隻想踏踏實實的走上來。
“怎麽了？”汐芷並沒有見到料想中驚喜的表情，她詫異地望著夏展顏，這孩子不是應該高興嗎？為何卻是一臉的漠然。
“對不起，我不想用它！”夏展顏沉吟了許久，終於還是拒絕了她。
汐芷檀口微張，有些驚訝。
“你怕失敗？”她問夏展顏，“不用擔心，我有辦法成功率提高的。”
搖搖頭，夏展顏將那玉瓶推回給汐芷。
“不是，隻是不想用這種速成的方式提升境界，會讓我失去真正領悟的機會！”夏展顏說著，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汐芷望進她的眼裏，那是堅定而清澈的眼神。
好多年以前，也有人這麽推開了自己送上的靈藥，在她麵前發誓，要憑著自己的力量爬上顛峰。
那時他的眼神，與她一樣，清澈並且堅定。
“好，機會隻有一次，你不要便罷了。”汐芷將那玉瓶收入囊裏，不複最初的笑容。
“嗯！”夏展顏點點頭，沒有猶豫。
“你想好了，要進入天鑒閣的迷蹤樓，你必須達到結丹境界。迷蹤樓每逢三百年驚月龍現夜，其上的法陣便會減弱，會有那麽幾個秒芒的時間現出本相，那本相隻有結丹期以上的人可以看到，而你必須在那彈指即逝的時間裏穿過結界，才能進到迷蹤樓內。”汐芷望著燈柱上明亮的燭焰寶石，雖然話語冰冷，眼神卻無比溫柔。
“我算過了，這一次的驚月龍現夜，恰逢兩天後的拍賣盛會，天鑒閣勢必分出大半精力花在這拍賣會上，迷蹤樓上的守護會有所減弱，是你潛入的最好時機。若你不能到達結丹期，那麽我們又將再等三百年！”
也就是說，她必須在兩天的時間裏達到結丹境界。
夏展顏一驚。
眼前彈出一個係統提示框來。
[係統]您接受的福來鎮老乞婆係列任務——尋找幽冥路引，由於玩家個人原因出現異變，任務難度提升，如若失敗則係列任務全部失敗，任務等級由綠色精英級提升至藍色進階精英級。由於懲罰嚴重，請玩家自行斟酌。
夏展顏看著那提示便陷入了沉默。
汐芷盯著她一語不發，似在等她做最後的決定。
她僅僅沉默了三秒，便果斷地選擇了同意。
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