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國手吳鎮山；名醫王景陽
在度過高峰期的主車道之後，汽車朝著較為偏僻的地段行駛著，隨後在一處高檔庭院門口停下。
三人下車。
“這裏看起來不太像是中醫館啊。”
陳默抬頭打量著這處高檔庭院，環顧四周，都沒見到哪裏寫著中醫館的字樣，連一個牌匾都沒有或者標誌都沒有，這畫風……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我預約的這位醫生，現在基本算是退休狀態了，隻是退休的時候有些閑不住，所以就在自己居住的地方開始接診，為全國慕名而來的病人診治。”
小姑娘抬頭看著眼前的庭院，輕聲為他介紹。
“退休的時候閑不住……可以理解。”
陳默輕輕點頭。
在他想來，對方能在這麽好的高檔庭院退休養老，本身在中醫圈的地位應該也不一般，這樣的醫生選擇退休，確實是挺可惜的，半出山繼續接診，也在情理之中。
“嗯？”
陳默忽然注意到吳予話中的那句‘全國慕名而來的病人’……他環顧四周，驚訝的發現，這附近停著的汽車居然全都是很高檔的那種，最低也得幾百萬起步。
“小予，你幫我預約的這位中醫，看起來很不一般啊。”
陳默扭頭看向吳予，想了想，問道：“這位中醫叫什麽名字啊？”
他想到了張曉彬昨天給自己的名單，不出意外的話，這位他們即將拜訪的中醫，很有可能就記錄在張曉彬那份名單裏麵，而且排名非常靠前……
“唔……”
小姑娘猶豫了下，沒回答他，露出一臉憨笑：“這不重要，咱們是來治病的，管用就行了唄，你管醫生叫什麽名字幹嘛？這就跟你吃雞蛋一樣，就算雞蛋再好吃，你也沒必要在意下蛋的母雞呀。”
自從跟陳默談心過幾次後，她就變得大膽、主動起來，就連語速都變得很快，不像最開始見麵的時候，說句話都結結巴巴。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看著對方那明顯有些心虛的憨厚假笑，陳默表麵上微笑點頭，心裏卻更加狐疑起來。
“走吧，咱們進去。”
沒給陳默留下思考的時間，小姑娘就拉著他的手，朝著大門走去。
很快，當他們走進那寬敞客廳的時候，就看到兩側擺著六個長沙發，上麵坐著十幾個人，有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也有穿著樸素的老人，還有打扮時髦的貴婦人和孩子……
從這些人的穿衣打扮就能看的出來，他們完全不是一個社交圈子的人，但此刻，他們卻都笑嗬嗬的聊著天，有些是交流病情，也有些是談論社會經濟，甚至還有人互相遞名片……
“好……好多人啊。”
小姑娘剛走進來，就瞧見客廳裏坐滿了陌生人，眾人順著開門聲看去，十幾雙眼睛朝著她看了過來，小姑娘嚇了一跳，後退半步，半邊身子躲到了陳默身後去，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人太多了，我有億點緊張，如果有人打招呼的話，你就幫我應付一下……”
“呃……”
陳默愣了下，扭頭看向躲在自己身後的小姑娘，有些無語，他壓低聲音說道：“你每次都這樣，看見陌生人就躲著，什麽時候能克服社恐？”
“我已經在努力了。”
吳予很小聲的狡辯：“我隻是還需要億點點時間而已。”
“……”
陳默懶得跟她爭辯這種自欺欺人的事情，朝著她伸出手。
小姑娘剛要伸手牽他，卻被他輕輕拍了一下手背，然後繼續攤攤開手掌：“你把預約名額的編號給我，我去換一下號碼牌。”
“這……”
小姑娘剛要把手機遞給他，忽然想到了什麽，連忙縮回手，咬咬牙：“還是我去換吧。”
她還不想讓陳默知道，這個預約名額是自己花高價買來的。
雖然這種事兒也不可能一直瞞著……
“那好吧。”
陳默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對方攥在手裏的手機，然後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空位：“我去那裏等著你，你換好號碼牌之後，過來找我。”
“好嘞～”
小姑娘應了一聲，然後就磨磨唧唧的朝著兌換號碼牌的窗口走去。
在她前麵還有幾個人正在排隊，吳予偷偷觀察著他們兌換號碼牌時的動作和說的話，然後默默記在心裏。
很快，輪到她了。
“那……那個……”
吳予下意識想說什麽，但瞧見坐在辦公桌後、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女人朝著自己看過來，一時間，想說的話堵在嗓子眼。
“把你的編號給我看一下。”
女醫生抬起頭，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後伸出手。
見狀，吳予連忙把手機遞了過去，對方低頭看了一眼編號，輸入到電腦上，然後就把一個木質號碼牌和手機一並遞給她：“好了，去排隊吧。”
“謝……謝謝。”
吳予小聲道謝，然後邁著有些慌亂的小碎步，匆忙離開。
望著她離開的身影，女醫生眉頭微皺：“這姑娘該不會是來治結巴的吧？這可有點棘手啊。”
……
另一邊。
陳默走到一處空著的半邊沙發前，彎下腰，笑著詢問坐在旁邊的老人：“您好，請問這裏有人嗎？”
“沒有，你坐吧。”
老人慈祥的笑了笑，聲音略有些沙啞的說道。
陳默就沒再客氣，坐在老人身旁。
老人似乎有些無聊，上下打量了陳默一眼，就與他攀談起來：“小夥子，我看你似乎挺健康的呀，怎麽也過來看病了？”
陳默覺得這問題挺奇怪的。
就好像非得是看起來病懨懨，才會過來看病一樣。
這整個客廳裏拿著號碼牌排隊的病人有十幾個，至少一半的病人，從表麵上看都挺健康的。
“我的手有些暗傷，以前工作忙的時候沒在意，就造成了不可逆轉的磨損性傷害。”
陳默雖然覺得問題很奇怪，但還是抬起右手，跟他耐心解釋。
“手傷啊……”
聽到陳默這話，老人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古怪，隨後輕輕點頭，沒再說什麽了。
老人不說話了，可陳默卻有些好奇。
“老人家，這裏麵治病的醫生到底是誰啊？看起來好像很厲害。”
陳默小聲詢問。
聞言，老人一臉詫異：“你……你不知道？”
“呃……”
陳默有些尷尬，他覺得此刻的自己在老人眼裏可能跟神經病差不多，哪有病人特意跑到退休醫生的家裏看病，卻不知道醫生是誰的？
“這不是我自己預約的。”
陳默解釋道：“是我……一個朋友，看到我有手傷，所以就帶我過來診治一下，我問她醫生是誰，她也不跟我說。”
“這……”
老人似乎是頭一回聽到這麽離奇的事情，毫不掩飾的打量著陳默，眼神越發的古怪，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他：“這裏麵的醫生是……”
話未說完。
小姑娘就匆匆忙忙的走過來，然後坐在陳默身旁，牽著他的手，才總算是鬆了口氣，小聲說道：“我剛剛好緊張的，一句話也不敢說，那位醫生阿姨肯定覺得我是個小傻子。”
“沒關係，小傻子也挺可愛的。”
陳默笑了笑，隨口安慰道：“我就喜歡小傻子。”
“嘿嘿嘿～”
小姑娘露出有些嬌憨的笑容，緊貼在他身上，左手與他十指相扣，表現的就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一樣。
而就在這時——
“小予？”
先前和陳默聊天的老人，似乎是認出了小姑娘。
“嗯？”
小姑娘下意識抬頭望去，當瞧見那老人時，愣了下，然後連忙說道：“吳……吳老先生，您也在啊，好……好巧。”
“是挺巧的。”
吳老先生輕輕點頭，目光在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停頓了下，然後抬頭看向陳默，笑了笑：“她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
“呃……”
陳默這時候腦袋有些瓦特，下意識點點頭：“是我朋友。”
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隨意打招呼的一位老人，居然跟吳予認識，而且看吳予的態度，似乎對他非常敬重，該不會是……長輩吧？
想到這裏，陳默低頭瞥了一眼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他隻覺得原本溫暖纖細的小手，此刻變得有些發燙。
‘不對，應該不是長輩，小予給他的稱呼是吳老先生，如果是長輩的話，應該直接稱其輩分才對……’
陳默想到這裏，小小的鬆了口氣。
不是吳予的長輩就還好，他現在一窮二白的，毫無資本，真要是見了對方的長輩，必然難以鎮定自若。
“朋友啊。”
吳老先生笑了笑，又看向吳予，詢問她：“男朋友？”
這位吳老先生絕對是人老成精，他這個問題沒問陳默，而是越過他，直接問的吳予，想知道吳予對這段關係怎麽看。
在吳老先生的印象裏，吳予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但現在卻在公眾場合下，大大方方的跟一個同年齡段的男生牽手，這般天翻地覆的變化，就連吳老先生都有些吃驚。
“嗯……”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小姑娘明顯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她第一時間去看陳默，但陳默臉色平靜，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就好像吳予和吳老先生的對話，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似得。
“暫時……還不是。”
吳予斟酌了下，抬頭望向陳默，嘴角上揚，她的聲音很小，但剛好能讓陳默和吳老先生聽清楚：“他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我還在追他呢～”
“是嘛。”
吳老先生露出吃驚的表情，低頭看了一眼陳默手裏的號碼牌，再想到剛才陳默問自己的問題，他頓時了然，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笑著說道：“年輕真好啊，看的出來你們的關係很融洽，好好珍惜彼此吧。”
“我會好好珍惜的。”
陳默連忙表態。
不管對方是不是吳予的長輩，看吳予對他非常敬重的樣子，就知道肯定也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所以陳默才希望能給對方一個好印象，這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不給吳予丟人。
“年輕人，說出口的承諾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你得用行動證明才行。”
吳老先生笑眯眯的說道。
陳默笑著點點頭，一副‘受教’的姿態。
吳予坐在他旁邊，一隻小手與他十指相扣，另一隻手按在他的手背上，用手指輕輕敲打著，仿佛是在玩摩斯密碼。
之後，陳默和吳老先生就沒再繼續聊天了。
他甚至都沒跟旁邊的小姑娘打鬧（占便宜），表現的既拘束又彬彬有禮，就像是第一次去嶽父家做客，一大群女方親戚圍上來，就像是看猴子一樣的看著他，讓他一動也不敢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一直到吳老先生進去找那位神秘醫生診治，陳默才鬆了口氣，扭頭看向吳予，就瞧見那姑娘正用幸災樂禍的目光看著自己，就像是在說‘你也有今天啊’。
“別笑了。”
陳默伸手戳了下她腰間軟肉，小姑娘條件反射般的掙紮了下，當看到周圍人都朝著自己看過來的時候，她連忙低下頭，緊緊的抓住陳默的手，防止他再亂來。
“這個吳老先生，到底是你什麽人啊？長輩嗎？”
陳默低聲詢問。
“唔……算是我的長輩吧，不過我跟他也不是特別熟悉，一年也見不到幾次，但我老師跟他交情匪淺，算是亦師亦友的關係吧。”
小姑娘低聲說道。
徐清老師跟他交情匪淺？亦師亦友？姓吳，被吳予這麽敬重……
把這些關鍵詞放在一起，一個最近有些眼熟的名字在腦海裏出現。
“夏國棋壇唯一被尊為大宗師的……吳鎮山老先生？”
陳默低聲詢問。
“你猜的完全正確。”
小姑娘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你之前跟老師的那盤棋，吳老先生也看過了，他對你挺好奇的，如果他知道你就是‘隨便下著玩’，絕對會忍不住跟你切磋一盤。”
“……可以理解。”
陳默輕輕點頭，對此倒是不覺得意外。
徐清老師那可是棋壇宗師級別的老前輩，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給輕鬆碾壓，棋壇的高手們不可能無動於衷，甚至就連吳鎮山老前輩這樣的大宗師，都會對這種從未見過的棋路感到萬分好奇。
“陳默，你有沒有興趣跟吳老先生對弈一盤？”
小姑娘攥著他的手，語氣有些興奮：“吳老先生自從當年因病退役，就再也沒跟棋壇頂端高手對弈過了，而退役前，他可是全世界都找不出對手的無冕之王。”
她心裏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如果陳默跟吳鎮山老先生對弈一盤的話，以他的棋力，不論輸贏，都能得到吳老先生的認可……那可是世界棋壇第一人，他的認可，對於任何棋手而言，都是至高的殊榮。
“這種事兒……看緣分吧。”
陳默笑了笑，沒有回答她。
是否能得到吳老先生的認可，陳默並不是很在意，相比之下，他更在意明天要跟徐清老師商談的東西……
大概十幾分鍾，吳鎮山老先生走了出來，他衝著兩人露出慈祥的笑容，路過吳予的時候，扭頭看向她，瞧著眼前這個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他有些感慨，笑著說道：“小予，下次有時間，帶著你這位……暫時還是朋友的朋友，一起來我家吃飯。”
“一定。”
吳予連忙回應。
之後，兩人目送吳鎮山老先生的身影離開，然後陳默伸手在她後背上拍了拍：“走吧，一起去看醫生。”
“唔……”
吳予想了想，點點頭，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朝著醫生的問診室走去。
問診室裏帶著一股清淡的檀香味，收拾的非常整潔，一塵不染，而那名兩鬢斑白的醫生，此刻正坐在辦公桌後麵看著他們，招呼他們坐下。
“醫生您好，我……”
陳默拉著吳予坐下後，剛要開口說出自己的情況，眼角餘光忽然瞥見桌子上有一個長方形的立式姓名牌，上麵赫然寫著：
【醫師：王景陽】
陳默一怔，他想到了之前張曉彬跟自己說的話，魔都極負盛名的那位王景陽中醫，近期的預約名額，在二手交易平台已經賣到一萬多了……
想到這裏，他扭頭看向坐在旁邊的小姑娘，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於是低著頭玩手指，假裝什麽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