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陳默腦海裏的新身影
魔都，雨城區。
夜幕降臨，六位嘉賓依次回歸心動小屋。
當陳默回來的時候，唐牧、段思琦正坐在客廳裏聊天，隔著老遠就聽見他們的歡聲笑語，想來，氣氛應該非常愉快。
想想也對，唐牧是個情商很高、且非常健談的人，隻要他願意的話，應該就沒有跟他聊天不愉快的女生……嗯，社恐除外。
而段思琦呢，雖然她並不像葉秋韻那麽熱情，但也稱得上彬彬有禮，麵對他人的示好，也懂得給予表麵的尊重。
“陳默你回來啦？”
當陳默走進客廳的時候，段思琦扭頭瞧見他，就趕忙揮手打招呼。
“嗯，回來了。”
陳默對段思琦過於熱情的態度有些詫異，好奇問道：“思琦有什麽事兒找我嗎？”
“我沒什麽事兒，但小予好像有事兒。”
段思琦指了指二樓，壓低聲音說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小予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了二樓棋牌室，就對著棋盤一個人下棋，一首執黑，一手執白，到現在都快兩個小時了……你快去看看她，搞不還是鑽牛角尖了。”
自己跟自己下棋，還下了兩個多小時？
聽聞這話，陳默都嚇了一跳。
“自信點，她不是可能鑽牛角尖，而是已經鑽牛角尖了。”
陳默無奈的歎了口氣，聳聳肩，然後就朝著二樓棋牌室走去。
段思琦隻是用不確定的語氣說了一句，但陳默卻已經猜出是怎麽回事了。
‘隻是巧合之下得到了AlphaGo的能力而已，怎麽都沒想到，竟然能讓這麽一位天才棋手徹底魔怔……她也不想想，AlphaGo那恐怖的計算力，是人能比的嗎？就算是職業九段的國手來了，看到終極版的AlphaGo都隻能保持沉默好吧？’
陳默有點兒後悔之前用AlphaGo來‘欺負’吳予，早知道昨天的打擊能讓吳予這麽魔怔，陳默寧願自己上場被這位職業棋手虐一頓。
“如果是被人工智能給虐了，她可能不會表現的這麽要強，隻會感慨人類的科技之偉大而已，但如果是被跟她一樣的人類給虐了……搞不好還真會讓一位頂尖棋手徹底自閉。”
陳默心裏暗暗想著。
如果吳予知道他借用的是人工智能的力量，估計就算輸了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但她不知道啊，她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被一個與自己一樣的人類棋手給完虐了，卻還是完全超出她理解的那種血虐……
鑽牛角尖，貌似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別說是她一個區區22歲的小姑娘了，哪怕是全世界最頂級的那幾個職業九段的國手來了，碰到這種離奇的事兒，可能都會頭疼的懷疑自己的職業生涯。
‘在圍棋這種極其依賴數據計算的腦力運動上，人腦輸給人工智能，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一味地跟人工智能較勁，隻會是徒增煩惱而已。’
陳默揉了揉太陽穴，有點兒頭疼一會兒該怎麽跟吳予解釋。
嘎吱——
推門走了進去。
陳默一抬頭，就瞧見吳予站在棋盤前，手裏捏著一顆棋子，眉頭緊皺，目光緊盯著棋盤，估計是正在‘計算’這顆棋子該落在哪個位置。
陳默走過去瞥了一眼。
憑借著‘AlphaGo’給予自己的強悍計算力，陳默隻是一眼就識別了出來，這盤棋，正是自己昨天跟吳予下的幾盤棋中的一盤。
很顯然，小姑娘此刻正在進行複盤，可不論她怎麽複盤，都不可能推算出AlphaGo當時的思路。
——這根本不是人力能計算出來的東西，至少不是她一個人站在這兒苦思冥想就能想出來的。
“好了，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陳默皺著眉頭，走上前，以一種非常粗暴的方式直接把黑子白子揉成一團，徹底打亂小姑娘的思考。
“你幹什麽？”
吳予眉頭一皺，已經耗費大量腦力計算的東西，就這麽被打亂，哪怕小姑娘的脾氣再好，此刻也不禁有些惱怒。
“這不是你現階段能理解的東西。”
陳默隨口說道：“我也是為了你好。”
AlphaGo的計算力，早已經超出了人類腦力極限的無數倍，哪怕是前世地球的世界第一棋手，麵對這種恐怖的計算力，也是毫無勝算，更何況是此刻區區六段的吳予呢？
繼續讓她這麽計算下去，遲早會讓小姑娘徹底魔怔，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事情，陳默無法想象。
但想來……
世界賽應該是沒可能參加了。
“你……”
吳予頓時有些氣惱，‘我也是為了你好’這幾個字，她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爸爸媽媽會說，老師也會說，現在陳默還說……
這讓原本溫順乖巧的小姑娘，不禁生出了幾分叛逆之心。
隻見她有些倔強的抬起頭，賭氣似的說道：“為什麽不是我現在能理解的東西？我的圍棋水平也不差，憑什麽不能理解？”
“……我很難跟你解釋為什麽。”
瞧著明顯有些叛逆的小姑娘，陳默想了很久的措辭，都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這個事兒。
在小姑娘看來——
陳默這一手‘毫無風格、毫無定式、每一手都看不出章法、但卻無法戰勝’的棋力同樣是人類棋手能下出來的，既然是‘人’能下出來的，那她身為年輕一代的天才棋手，哪怕不可能學到這種境界，但也不至於無法理解才對……
但陳默卻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
前世身為圍棋愛好者，他可沒少觀看這些頂尖棋手的圍棋比賽，而當AlphaGo橫空出世的時候，那種超出人類思維極限的恐怖感，讓陳默每每想起來都覺得絕望。
——那絕不是人類能理解的，也不是人類能戰勝的東西，至少現階段不能。
“我不想費力跟你解釋這麽多，總之，你以後就把這玩意兒給忘記吧，別繼續鑽研了，沒意義的。”
陳默苦口婆心的說道。
“我不！”
瞧見陳默一副好像很無語的樣子，吳予頓時有種被小覷的感覺，而且還是在她最擅長的領域被小覷，這讓她心裏不太高興，因此，哪怕她明知道陳默說的可能是事實，但還是忍不住強嘴了一句。
嗯……簡直就是煮熟的鴨子，全身上下都是軟的，隻有嘴是硬的。
“你……”
看到吳予一副油鹽不進的倔強模樣，陳默頓時有些氣急。
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思索對策，片刻後，他扭頭看向小姑娘：“我說你無法理解我的圍棋水平，你肯定不高興，覺得我小覷了你……那這樣吧，我這次也不用之前的手法了，我就用你們圍棋界最符合規矩的、傳統風格定式的手法跟你對弈。”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你要是能贏了我，那我就親自教你該如何理解‘無風格、無定式、無章法’的棋路，但你如果贏不了的話，那就老老實實的研究我這種‘有風格、有定式、有章法’的棋路，怎麽樣？”
“你……”
吳予有點懵：“你是說……你不止會一種下棋的方法？”
能創造出第一種棋路，就已經讓吳予小姐姐感到歎為觀止了，結果，這家夥竟然還有另一種完全相反的棋路？
“當然，如果不能徹底領悟‘風格、定式、章法’的話，我怎麽可能領悟出‘手裏無棋、心中無棋’的至高境界？”
陳默撇撇嘴，信口胡謅的說道：“想要領悟到我的境界，你必須先把‘風格、定式、章法’鑽研到極致才行，這也是我接下來會用到的手法，你……敢不敢挑戰一下？”
“有……有什麽不敢的，放……放馬過來就是！”
小姑娘既緊張又期待，故作淡定的結巴了一句，然後就催促著陳默趕緊開始。
“你先收拾棋盤和棋子，我稍微醞釀一下。”
陳默坐在椅子上，擺擺手，隨意說道。
隨後，他抬起頭，看著吳予毫無怨言、認真收拾棋盤的模樣，不知為何，他此刻忽然有種感覺，以這姑娘對圍棋的執著和熱愛、以及天分，將來必然能有一番大成就。
很快，棋盤收拾好了。
“開始吧。”
陳默開口說道：“你握子，我猜。”
——圍棋的猜先規則。
“不，你才是高段位者，應該是你握子，我猜才對。”
吳予搖搖頭，認真說道。
嗯……小姑娘是個很注重遊戲規則的人。
“無所謂。”
陳默聳聳肩，隨後伸手放進盒子裏，隨便抓出幾顆白色棋子。
啪嗒！
吳予率先攤開白嫩小手，兩枚黑色棋子掉落在棋盤上。
陳默也鬆開手，掉出來五枚黑色棋子。
——依照圍棋猜先規則，猜中執黑，反之執白，黑子先行。
“看來是我率先落子啊。”
陳默笑了笑，抬頭看向吳予，也不再說話，就盯著對方看。
吳予小姐姐也不甘示弱，深吸口氣，鼓足勇氣抬頭與他對視。
四目相對，火藥味兒十足，仿佛火花帶閃電。
最終，還是小姑娘扛不住他的目光攻勢，莫名心虛的低下頭：“你……你看什麽呢。”
“我這次不想問你輸了會不會哭鼻子了，隻是想告訴你，傳統棋路有多麽強大……”
陳默兩根手指捏起一顆黑子，舉在半空中，意味深長的說道：“小予，看好了。”
說罷，他緩緩落子。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仿佛爆炸般，再度出現了一道神秘的身影，那是一道人型身影從，此刻與陳默的意念合一，共同落下這第一顆子。
就在此時，陳默的腦海中，斷斷續續的傳來模糊的信息：
“世……冠……柯……”
嗯……
如果說AlphaGo是目前圍棋的極限水平，那麽這位，就是目前人類圍棋的最高水平了。
先後迎戰兩位不同維度的天花板級選手，也不知吳予小姐姐作何感想？
一想到她被氣到想哭鼻子、礙於麵子又不得不強行憋住的可愛模樣，陳默在心痛愧疚的同時……又有點期待呢。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