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買地

大郎細細將那塊地的情況打聽清楚了,得知與魏王府或是清華郡主都沒有任何關係,很是高興。因著他領了為牡丹買地的差事,何誌忠也就免了他去鋪子上做事,正好還有半日的閑工夫,便興興頭繞去東市那家冷淘店,準備買些冷淘歸家給女人孩子們吃個新鮮。

堂倌才將食盒裝好,大郎就看見張五郎東張西望地走過來。張五郎今日穿著件月白色的細羅缺胯袍,頭上沒係細羅抹額,而是規規矩矩地帶了個青紗襆頭,袖子也沒有如同往日那般高高挽起,而是平平整整地垂在手腕上。看著那股戾氣和蠻氣少了幾分,斯文起來了。大郎暗暗稱奇,少不得笑著迎上去打招呼:“五郎從哪裏來?”

張五郎微微有些不自在,與大郎見了禮,笑道:“小弟適才聽人說哥哥往這邊來了,特意尋過來的。”一眼瞅到何家小廝手裏提的幾個大食盒,不由微微笑了:“哥哥買這許多冷淘,是忙著要送回家的麽?”

大郎因著他上次幫了牡丹,又絲毫不肯貪功,隻吃了一頓酒席就算完事,硬是沒要何誌忠備下的禮物,過後也沒說過什麽多餘的話,對他的印象很是有些改觀。言語中便帶了幾分隨意和親熱:“正是,我今日得閑可以早些歸家,想到她們都愛吃,特意繞到這裏來買。”說完先叫小廝將食盒送回家去,拉了張五郎進店子去要請他吃冷淘。

張五郎也不推三阻四,大大方方地和大郎一道吃了,二人隻將些市麵上的生意來閑說。大郎見他說話行事都平白斯文許多,有些受不住,便道:“五郎最近都遇到了些什麽好事?”

張五郎正色道:“說起這事兒來,小弟正想向哥哥請教,請哥哥幫個忙。”說著果真起身同大郎行了個禮。

大郎忙攔住了,笑道:“休要這般客氣,但凡我能搭手的絕不推脫。”

張五郎愁道:“我們幾個兄弟想著,成日裏這樣遊手好閑的,總歸不能長久,所以便湊份子開了個米鋪。隻是做生意不得法,開張容易,經營難,沒人來買米。請哥哥幫小弟想個法子。”

難怪得穿成這個樣子,原來是改行了呢。大郎笑了:“哥哥說句實在話,五郎聽了莫要生氣。大家夥兒約莫是不敢上門。”大戶人家自有自家的莊子供米糧,在外麵鋪子裏買米糧的多數都是小老百姓,似張五郎這等市井惡少,本就是出了名的,若是短斤缺兩也沒處申冤去,誰沒事兒敢去招惹他。

張五郎也不生氣,抓頭撓耳地道:“小弟我也想著大概是這樣,但總不能硬逼著人家上門買呀。”他這話其實有水分,開張當日等到要關門了也沒一樁生意,他們覺著兆頭不好,便去隔壁米鋪裏抓了個老人家,硬逼著人家過來買,結果把人給嚇得昏死過去了,賠了醫藥費才算了事。

大郎也想不出什麽好主意能在短短幾日內就叫人迅速改變對他的看法,便安慰道:“做生意沒那麽容易的。要不然還不滿大街都是生意人?你有這個心就極好,關鍵是要公平買賣,信譽第一,大家看在眼裏,慢慢的也就有生意了。”

張五郎蔫吧了片刻,不知想到什麽,又突然高興起來,猛地一拍桌子,將袖子高高挽起,大聲道:“哥哥,有人送了小弟兩條才從河裏打起來的魚,很是肥美。小弟上次吃了哥哥家的席麵,一直沒得機會還,今日正好借了這個機會還席。哥哥莫要推辭,小弟這就去命人收拾幹淨了,煩勞哥哥替我去請伯父、四郎他們幾個過來,咱們一起樂和樂和。”

大郎見他瞬間便忘了斯文,恢複到從前的樣子,終於覺得那種詭異感弱了些,忍住笑意道:“五郎見諒,今日不成,我還有事兒要辦呢,改天哥哥做東,請你和兄弟們吃酒。”

張五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心想反正已經露了餡,再裝就像個娘們兒似的煩人,索性將袖子挽得更高了些,望著大郎嘿嘿笑道:“小弟做慣了粗人,想學做斯文人,卻是做不來,讓哥哥見笑了。”

大郎見他豪爽,反而覺得他可愛,親自給他斟了一杯茶,笑道:“五郎就是五郎,學什麽斯文人!哥哥我也做不來斯文人。”

張五郎極喜歡他這句話,歡喜地道:“哥哥你等我會兒。”說完撩開步子大步跑遠了。

大郎不知他要做什麽,阻擋不及,也隻好坐等他回來,片刻後,張五郎親提了兩尾肥大的河鯉過來,不由分說就往何家小廝手裏塞:“拿著,回家去做給伯母嫂嫂侄兒們吃!”

小廝隻把眼睛去看大郎的眼色,大郎曉得張五郎是極豪爽的人,便高高興興地謝過,命小廝收了,張五郎歡喜得什麽似的,親將他送至街口方自去了。

大郎行了沒多遠,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這張五郎往日裏不是同四郎走得極近麽?怎地他做生意要討主意卻不去尋四郎,巴巴兒地來堵自己?他看了看那兩條肥碩的魚,怎麽看都覺得有些古怪。

大郎到了家中,命小廝那兩條河鯉送去廚房收拾,又叫小丫鬟去將牡丹請出來商討買地的事。

不多時,一陣環佩聲響,簾子一撩,淡淡的荷花香隨風而來,牡丹笑盈盈地拿著把象牙柄的牡丹團扇走進來。大郎頓時覺得眼前一亮,但見她穿著件家常的鬆花色印菱形花的綾子短襦,配的桃紅色六幅羅裙,腳上穿的沉香履,唇紅齒白,嬌豔動人。

看著自家妹子貌美如花,大郎覺得實在賞心悅目,高興地讚了兩句後方說起正事:“你們昨日去的那個莊子我問過了,果然不是魏王府的,而是寧王府的產業。因著那球場是灑了油築將起來的,分外平滑,故而在京中很有名,許多宗室貴胄都愛借了去打球。所以妹妹不用擔心,隻管買去。”

牡丹立刻盤算開了,這些人果真愛去那裏打球,對自己這個即將開張的牡丹園來說,反而是個好機會。打球,賞花,休閑,買花,正是一條龍。當下便同大郎道:“那我們什麽時候去看地?”

大郎笑道:“擇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

晚飯時,何誌忠見桌上突然多了兩盤鱠魚,不由笑道:“誰這麽知機,知道我正想吃鱠魚?”

大郎忙道:“今日我去東市買冷淘,遇到張五郎,他送的。”

何誌忠夾了一箸喂到嘴裏,細細一嚐,覺得肉味回甜,便笑道:“還新鮮。他為何突然送你河鯉?”

大郎道:“先是問我生意經,隨後說要還席,我說有事,突然間就送了魚。”又問四郎:“你知不知道他開米鋪的事情?怎地突然轉了性?”

四郎笑道:“當然知道,當時我還去送了禮。聽說是年紀大了,想成家,好人家的女兒看不上他,願意跟他的他又看不上人家,少不得要收拾一番,做點正事才是。”

何誌忠又夾了一箸魚喂到嘴裏,道:“他有這樣的想法很不錯。但就是不知他閑散慣了,能堅持多久。”

四郎笑道:“隻怕是有些難,沒有生意呢。他惡名在外,人家躲他還來不及,哪裏會送上門去。”隨即將他們逼人買米,反而把人給嚇昏又賠錢的事情說了。

岑夫人道:“雖然做法欠妥,但能想著賠人家醫藥費,也算不太離譜。大抵是真的想改?”

二郎搖頭笑道:“他那樣兒的人,開什麽米鋪。若是真想奔個前程,不如去從軍還要妥當些。”

六郎哂笑道:“他是想要娶妻,從軍還娶什麽妻。依我看,他若是真的想要找個養家糊口的營生,不如去鬥雞。那個最適合他這種人。”

何誌忠“咄”了一聲,罵道:“怎地小看於人?鬥雞是什麽正經人家做的營生?這話不要拿到外麵去說。”

六郎仗著自己是小兒子,平常大家都不和他認真,便駁道:“兒子哪裏小看了他?如今不是都說,生兒不用識文字,鬥雞走馬勝讀書麽。我若無正當營生,我也要去弄雞的。再沒有那錢來得快的了。咱們辛辛苦苦出海買貨,好容易平安歸來,還要費多少口水才能賣出去,風裏來雨裏去的,還不如人家豪賭上幾回的。”

五郎媳婦張氏聽他說這話,覺得不利於胎教,生恐腹中的孩子聽了這些言論也會跟著不學好,立刻起身走開了。何誌忠也沉了臉,一旁伺候的楊姨娘見狀,忙拚命使眼色,六郎這才不情不願地住了口。

何誌忠陰沉了臉冷哼道:“你怎麽就不說那些鬥雞鬥到傾家**產,典賣妻兒的呢?當著孩子們說這些,也不怕孩子們學壞了。旁人我不管,我何家的兒郎誰要是敢去弄這些不正經的東西,全都打斷了腿趕出去!一個子兒也莫想分到手。”

六郎見他發了真怒,不敢再多語,縮了脖子徑自吃飯。何誌忠猶自生氣,覺得魚也不好吃了。岑夫人見狀,默默地給他舀了一碗雞湯,低聲道:“孩子們還年輕,你急什麽,慢慢教就是了。”

何誌忠歎了一口氣,心中的滋味無法說出口。六郎才二十出頭,又是最小的,平時和幾個哥哥的關係也不太親近,就知道在他跟前討好,還不踏實,如今又生了這種心思,他死了以後隻怕是不會有好日子過。想到這裏,他又擔憂地把目光投向正給何淳剔魚刺的牡丹,暗自下了決心,無論怎麽樣,在他閉眼之前,一定要給牡丹找個好歸宿。

牡丹正埋頭給侄兒剔魚刺,突然感覺何誌忠在看自己,便抬頭望著何誌忠甜甜一笑。何誌忠見她笑得可愛,心裏的鬱氣舒緩了許多,柔聲道:“丹娘明日可是要去看地?爹爹陪你們一道去吧。”

牡丹自是求之不得。

第二日何誌忠、大郎一早領了牡丹騎馬出城,直奔黃渠邊上去。繞過寧王的莊子,又往前麵去了約有十來裏路,方到了地頭。

往大路右邊的一條小徑進去約有半裏路左右,是一塊100畝左右的旱地。旱地周圍種了柳樹與其他的地隔開,如果想要杜絕外人入內,隻需種上蒺藜或者是野薔薇將柳樹連成一線就可以了。一條專用於灌溉的清亮的小河從黃渠流出來,順著左麵的柳樹蜿蜿蜒蜒地淌到遠方,假使牡丹要開池塘,水源也非常方便。

大郎覺得這塊地最是合適不過的,牡丹看了並不是很滿意,隻因地形太過平坦。

現代牡丹專類園中,對這種地形平坦的通常會采用規則式的布置形式,也就是將園區劃分為規則的種植池,在其中規則的種植各種牡丹品種,整體形成整齊的幾何圖案。這種布置整齊統一,方便進行品種間的比較和研究,是以觀賞、生產兼以品種資源保存為目的的牡丹專類園的最佳布置形式。

但牡丹覺得,在這個園林講究移步換景的時代,這種規則式的園子定然吃不香,隻能用在布置專門的種植園上,並不適合遊園賞花為目的的古人。她想要的是一個地形有起伏變化的,以牡丹為主體,與其他花草樹木、山石、建築等自然和諧配置在一起,達到峰回路轉,步移景異,宛若天成的園子。

大郎見牡丹沉默不語,不由有些發急:“丹娘,你可是看不上?”

何誌忠也問牡丹:“你到底是想要個什麽樣子的,你得先說出來,你大哥才好去辦。”

牡丹有些臉紅,這想象是一回事,真的做起事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知道大郎能在這一片找到這塊地其實非常不容易,而且這也怪她自己事先沒說清楚,因此也沒直截了當就回答說自己看不上,隻笑道:“我是覺得小了一點,還有平了一點,不過先看看周圍再說。”

賣地的是一戶姓周的官宦人家,隻因他家主人獲了罪,被貶去嶺南任職,遙無歸期,又需要錢打點,故而才要賣地。今日陪了何家來看地的卻是他家的老總管,聽牡丹這麽一說,不但不愁,反而一喜,笑道:“小娘子若是嫌大,那小的倒是沒法子,若是嫌小,那還真有法子解決呢。”

牡丹聽他這話似是還有好地,忙道:“怎麽說?”

大郎也道:“有什麽好地就不要藏著掖著的了。”

那老總管卻不一次說個明白,笑眯眯地往前引路:“請幾位隨小的來。”領著幾人走過那塊旱地,穿過右邊的柳樹,來到那小河邊方才停下,指著河對麵給牡丹幾人看:“其實河那邊也是我家的,就是這條河,也是我家主人先前想了法子開了引來的。”

先前隔得遠,中間又隔著柳樹,牡丹卻是沒看清楚。此時方看到河對麵一樣地種植了柳樹,隔著約有二十多丈遠的地方,卻是一排白牆青瓦,似是誰家的宅院。

何誌忠心裏隱隱有些明白了,這老總管是想將那所宅子一並賣給自家。憑著生意人的精明,他意識到若是這地和宅子剛好合了牡丹的意,隻怕不會便宜。便出言試探道:“這邊的地不算寬啊,也就二十畝左右吧?那是誰家的宅子?”

那老總管微微一笑:“也是小人主家的。因先前這位客人隻說要地,不要房,故而就沒領他過去瞧。客人先去看看如何?”引著眾人往下走,下遊河麵上簡簡單單地用鬆木搭了個簡便橋,剛好隻容得兩個人並肩通過。

大郎要去扶何誌忠,何誌忠擺擺手:“我還沒到那個地步,去扶丹娘。”言罷掀起袍子穩穩當當地上了橋。大郎無奈,隻得回頭去牽牡丹,卻見牡丹已經跳上了橋,衝自己做了個鬼臉,興衝衝地往前麵追何誌忠去了。

大郎不由失笑,搖了搖頭,同雨荷道:“丹娘是越來越像小孩子了。”那老總管善於察言觀色,看了這一歇,便知是父兄給家中受寵的女兒置業,隻要是牡丹肯了,這筆生意也就定了。之後便小心翼翼,越發對牡丹上心,有問必答不提。

卻說牡丹等人過了橋,卻見又是一條用鵝卵石鋪就,約有兩丈寬的路,直直地通向那所宅子的大門。路的兩邊種的都是老槐樹,將陽光擋去了大半,立在樹蔭下,但覺涼風習習,鳴蟬聲聲,好不愜意。

牡丹隻在這條路上走,就已經有了好印象。那老總管上前拍門,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懶洋洋地出來開了門,掃了牡丹等人一眼後,知道是來看房子的,也不多話,隻把門打開就躲了開去。

那宅子是個兩進的四合宅,中堂,後院,正寢等修得中規中矩,家具半新不舊,款式也不講究,帳幔等物卻是很陳舊甚至是空了,門窗上的漆也掉得差不多。牡丹乍看之下微微有些失望,不由暗自嘀咕,這宅子從外麵看沒有這麽小,怎地進來就這麽大點兒?

何誌忠卻是得了那老總管的允許後,四處查看了一番牆腳、房椽,柱子,門窗等物,但見都還很結實,心裏便有些肯了。隻是他向來做慣了生意,臉上半點不露出來,還由著牡丹做出失望的神情來。

那老總管一直在觀察牡丹的神色,見狀有些慌神,忙又引著牡丹往隔壁去,賠笑道:“若是嫌小,隔壁還有個好大的園子呢,裏麵也有水榭樓閣的。”

牡丹眼睛一亮,跟了他去,卻是從後院的右麵廊廡開了一道月亮門。月亮門後是一個約有十來畝的園子,裏麵果然如同那老總管說的一樣,有溪流,荷花池,亭台樓閣,假山花木,樣樣都有。但就是如同前麵一樣,大概是沒人料理的緣故,沒有生氣,野草長得半人高,荷花池裏去年殘敗的荷葉也沒撈掉,欄杆上一摸全是灰,漆也掉了不少。

牡丹見其雖然破敗,然而整體格局卻是不錯。將來可以把這園子與她的住處隔開,以這裏為源頭,漸漸擴大開來,就可以建一個不錯的園子,至於河那邊的一百畝地,除了用作種苗基地外,還可以種點其他的花木,省得過了牡丹的觀賞季節,就再也沒有吸引人來遊玩的地方,然後分一些地出來也種點莊稼小菜什麽的,隻要規劃得當,又是一番野趣。

牡丹正要開口,就聽何誌忠微微有些不悅地道:“這宅子是怎麽回事?難道之前你家主人從來不來這裏住的?怎麽就成了這副破敗樣子?看著倒像是長年累月沒人管的。”

那老管家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卻很快回答道:“家主去年就去了嶺南的,小的是專門留在這裏打點這些產業。因為早就想賣,就沒人來住,家裏其他雜事也多,人手少,故而就放成了這個樣子,但其實底子還在,稍微打整一下就可以了。您們看,這園子格局相當好,是名家設計的,這些太湖石,也是花了大價錢弄來的,種的花木也名貴,還有牡丹呢,隻是沒人打理,才看著不起眼。客人若是看得上眼,價錢好商量。”

他這番話聽著似是合情合理,何誌忠卻聽出了些不一樣的味道來,便不動聲色地道:“你這所宅子連著河那邊的地,一共要多少錢?”

那老管家早有計較,毫不猶豫地說:“我家主人是實在人,也著實想脫手,故而想要六百六十六萬錢。別的不說,就這石頭就要管些錢的。”

這個價位牡丹還能接受,但何誌忠不許她開口。這樣的價錢,不但不高,還略略有些便宜了,就算是急於脫手,也輪不到自己過了這麽久來撿漏,想到此,何誌忠越發謹慎:“據我所知,想在這附近置產的人家多的是,你這園子這般好,價錢也不高,你們又是早就想賣,為何一直未能賣掉?”

他頓了頓,笑道:“六百六十六萬錢,為何要這樣一個數目?這其中,又有什麽緣由?還有,誰家賣地不是連著一片賣的?你把河那邊的地拆開賣了,就不怕這裏賣不掉?若是想要生意成,就說實話,否則過後我也能打聽出來。”

那老總管猶豫再三,慢慢說出一番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