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月下踏歌
柳樹下的年輕女子穿著淺嫩的黃色胡服,梳著嫵媚的墮馬髻,頭上隻插了兩三樣款式簡潔的首飾,身姿窈窕挺拔,眉目如畫。正淺淺淡淡地笑著行禮說話,看上去端莊大方,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清新灑脫,光看著就已經很養眼。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但對於寧王來說,美麗的女子並不算是什麽稀罕之物,更何況是在如今這種情形下。故而寧王隻是多看了幾眼就把眼睛撇開了,淡淡地道:“沒看出來哪裏麵善。”
孟孺人卻沒錯過他的眼神在牡丹身上多停留的那一下,又試探道:“殿下您看她站立的姿勢,實在是像極了誰。”這話水分重的很,無非就是想引著寧王多看兩眼而已。
寧王果然又看了牡丹兩眼,雖然最終不置可否地撥轉了馬頭,臉上卻也沒露出厭煩的樣子來。
隻要願意多看兩眼,就說明有戲,男人果然就沒一個不好色的。孟孺人見好就收,一邊腹誹,一邊假意道:“看來是妾身看錯了,果然是今日第一次見到。不過這位何妹妹果真是難得呢,不光是人生得美麗溫柔,還挺大方懂禮的,比黃將軍家裏那個咋咋呼呼,目中無人的粗魯丫頭懂事多了。”
聽她又提起雪娘來,寧王忍不住皺起眉頭冷聲道:“你和一個小孩子置什麽氣!多替王妃誦經祈福,遠勝過你出來招惹是非!今日招惹黃將軍,明日你是不是還要去招惹綠尚書啊?”說完打馬就走。
孟孺人曉得他這是生了大氣,卻也不曾嚇得花容失色,淡定地回頭低聲吩咐那麗娘道:“去問問這女子到底是個什麽來路,務必要問清楚問仔細了。”
麗娘點點頭,下車謊稱自己有東西掉在了莊子上,要回去拿,讓一位侍衛跟著她倒回去,自去莊子上打聽牡丹的身份情形不提。孟孺人則命車夫趕緊打馬去追寧王,她是務必要和寧王一起進府的,不然以後沒好活路了。
孟孺人歪在靠枕上,看著坐在車前那兩位看似恭敬,實則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裏的兩位嬤嬤,漸漸陷入沉思中。
七夕,寧王不肯在府裏過,隻怕睹物思人,故而來了這莊子上避暑。她呢,千方百計跟著他來了這裏,卻沒收到想收到的效果,小心翼翼地跟著住了這幾天後,一不小心就觸怒了他,一大清早就被遣送回去,就連身邊的嬤嬤都瞧不起她。如此回府,叫她怎麽有臉?皇天在上,剛好遇到黃家這咋咋呼呼的女孩子,讓她找到一個出氣筒,也找到一個有可以名正言順地等待寧王一同歸去的理由。老天有眼,讓她遇到了這樣美麗的人兒。
這何姓女子,雖說和那黃將軍的女兒廝混在一處,但待人接物那圓滑嫻熟樣,絕對不是養在閨中的嬌嬌女,也不是什麽名門世家的倨傲娘子們,而應該是經常在外做事和人打交道的。而且在京中有頭臉的人家中,她就沒聽說過有這樣出眾的人。所以她推論,這何姓女子的出身一定不高,但也不會太低。既是這樣的出身,人也不笨,正好進得王府,也不配做她的對手,卻可以成為她的一大助力。
先前聽說是許了人家,還讓她特別失望了一回,可適才看寧王那樣子,雖然沒表態,卻是看了又看,分明是入了他的眼。隻要能入眼,就什麽都好說。許了人家不要緊,隻要還沒出嫁,更何況,親王們奪人妻妾的還少麽?隻要他喜歡……就算是皇後娘娘也會覺得自己賢惠的。
要知道,自從秦妃死了以後,寧王先是病了一場,接著又一直鬱鬱寡歡,皇後娘娘可是替寧王擔憂得很呢,已經幾次三番賜人入府了。可是那些人,誰的容貌也比不上這何姓女子的,最關鍵是,那些人的言談舉止都是一個味兒,從小就在宮中長大的寧王隻怕是膩都膩死了,哪裏還能提得起興趣來?孟孺人輕輕翹起了唇角,死人怎麽鬥得過活人?
且不說孟孺人那裏如何算計,這邊牡丹和雪娘與那矮胖漢子辭別後,翻身上馬,慢吞吞地往芳園而去。雪娘得了寧王使人專程過來賠禮的體麵,便把剛才的委屈不平全都拋之腦後,興奮地道:“何姐姐,外麵的傳言果然是真的,寧王真的很講道理呢,隻是他家裏的這個女人太討厭了。他真的應該好好管管才是。”
封大娘笑道:“娘子和宗室貴胄講這個?皇帝身上也有三個禦虱,這些親王們手下的人何止千百,府中的女人又何止幾十?他們要操的是國家大事,哪裏有閑心管這些小事情?隻要不是太出格,就是瑕不掩瑜,這隻是咱們今日遇上了,其他府裏咱們不知道的事情可多著呢。”
雪娘側頭想了想,道:“那就算是這樣吧。”
牡丹一笑,不是就算是這樣,而是規則就是如此。那什麽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話,隻是需要用的時候才會被提出來說,大多數的時候,貴人們就是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特權的。又或者說,在平常人看來是很嚴重的大事,在上位者眼裏看來,隻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樁。
比如說今日這事兒,孟孺人假如果然做得過分了,將雪娘打上一頓,黃將軍不滿意,去理論,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寧王舍棄了他不愛的女人給黃將軍出氣,但黃將軍能得到什麽?寧王卻可以搏得一個好名聲。可是孟孺人也沒打人啊,就是刁難了一下,那麽一切衝突就都還在合理範圍內。
雪娘並沒有仔細去想這些事,說過就拋之腦後,又笑道:“寧王長得真俊秀,難怪得我曾聽人說過,這京中的年輕親王們,就屬他長得最俊,最肖聖上。”
牡丹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從前她很想知道這與李家有著極深淵源的寧王長成什麽樣,現在看到了也沒覺得有多震撼。高鼻子雙眼皮兒,兩條眉毛一張嘴,人該有的他都有,要說多了什麽,就是長期上位者那種普通人裝不出來的威儀罷了。相比較寧王的長相,她更關心寧王最後能不能成事,李家能不能一飛衝天。
雪娘興高采烈地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東張西望著:“何姐姐,那次你生病,那蔣家人給你送肩輿好像就是在這附近,我記得他們家就在這裏有個莊子是不是?”
牡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隨口答道:“是。”
雪娘笑得眼睛都彎成小月亮:“在哪裏呀?你指給我看看。我就奇怪,那樣的人住的地方是個什麽樣子的?我那日回去後和平日相熟的姐妹們講起來,她們都好奇得很。”
古代也有追星族,牡丹用馬鞭遙指前方:“我沒去過,不過應該是那裏,看到沒有,有許多大樹圍著的,外麵是一大片稻田的。”
雪娘伸長脖子看過去,但見一大片金黃色的稻子正隨風起伏,遠處一片綠蔭環抱中,隱隱露出幾點灰白色來,一條約有丈餘的路泛著白光從那裏蜿蜒出來,穿過起伏的稻田一直連接到大路上。風光可真好,她微微有些愣神,輕聲道:“這裏離你的莊子有多遠呢?”
牡丹道:“不算遠,具體沒算過,你要想知道,現在就可以自己算算。”
雪娘“哦”了一聲,不再追問,皺著眉頭默默計算。
牡丹領著雪娘等人繞過已經初具規模的河道池塘假山,直接進了屋子,將雪娘帶去的下人安置妥當,又把雪娘安排在了自己旁邊的廂房裏。將送水給雪娘梳洗,做吃食等瑣事交給了封大娘和阿桃負責,她自己臉也不洗就急匆匆地將那幾籃子牡丹種子分類用溫水浸泡起來,然後戴個鬥笠,招呼上幾個在芳園做活,平時看著還老實可靠的莊戶女人一起去了苗圃園子整畦。
眾人一邊按牡丹的吩咐將那早就準備好的,腐熟了又用石灰拌過的農家肥施入地中,深翻整平,作出小高畦,一邊和牡丹開玩笑:“何娘子,這裏臭烘烘的,小心將您熏臭曬黑就不美啦,這施肥整畦的事兒交給我們來做就好啦,您隻管去歇著,稍後再過來看,一樣讓您滿意的。”
牡丹隻是笑,扶著鬥笠站在樹蔭下看她們忙活,順便和她們拉拉家常套套交情:“這日子過得可真快,我來的路上,看著稻子似乎是要熟了?”
一位叫正娘的年輕小媳婦笑道:“您隻顧著看景色,卻沒看人在田裏忙,分明是已經在收割了呢。若非是您家的工錢高,我們也隻怕要全都去收割的。”
牡丹道:“我日後總要經常雇人來幫忙的,隻要活做得好,工錢可以再高。做得熟了,便要簽長約的。”她早就想好了,買來的家仆幹農活不行,很多時候還是要找本地的莊戶,有他們跟著一起忙,就相當於在本地多了一層人情關係。
眾人對視一眼,嘻嘻的笑起來:“隻要您給的工錢高,就是讓我們在地裏給您堆朵花兒出來也行啊。”
牡丹也笑:“我不要你們給我堆花,就幫我種花就行。”
說話間,雪娘換了身清爽的淡藍色紗襦配青碧色羅裙出來,笑嘻嘻地擁住牡丹的肩頭,望著那幾個婦人道:“我聽說你們晚上會在月下踏歌,是真的嗎?”
又是那正娘笑道:“當然是真的,似這等好天氣,割完了稻子,就在地裏吃了晚飯,總要在月下踏歌至月下中天。這附近莊子裏的人都會出來看熱鬧,小娘子莫非也想去玩麽?”
雪娘歡喜地道:“我原來住的地方,隻是春天裏會踏歌。”
正娘道:“這幾年年成好,隻要想踏歌,哪裏管它什麽冬天春天夏天秋天?您要果真想去,吃過飯我們來叫您啊。”
雪娘扯住牡丹的袖子,無比期待地道:“何姐姐,我們也去好不好?我都快要被我娘關得悶死了。”
牡丹想起甄氏所說的那種宏大的踏歌場麵,也很感興趣,便笑道:“左右無事,就去看看好了。”
雪娘聞言,歡喜地摟緊她縱了幾縱,隻差將頭在她身上蹭上幾蹭:“好姐姐,你真好。”
待到地整好,相關準備工作都做好了,牡丹又在園子裏檢視一番,清洗過後方躺下小憩,不過才感覺剛合上眼,雪娘就奔過來把她晃醒:“吃飯了,吃飯了,吃完飯趕緊走!”
雨荷已經從城裏趕回來了,見牡丹睜開眼時眼睛還紅紅的,分明是沒有歇好的樣子,不由帶了幾分怨氣斜瞅了跑進跑出,不知興奮個什麽勁兒的雪娘一眼,慢吞吞地打水給牡丹梳洗了,又按牡丹的習慣送上一杯涼白開,等牡丹慢慢喝下去了,方叫人擺飯,將個雪娘急得要死。
牡丹知道這個身子的底子不好,從來吃飯都不挑食,講究細嚼慢咽。雪娘一碗飯下了肚子,她還捧著半碗飯慢慢地吃,急得雪娘連連唉聲歎氣,牡丹笑道:“你急什麽,不是說要跳到月下中天麽?人就在那裏,不會跑掉的。再說了,人家這個時候還在幹活兒呢,飯都還沒吃。”
雪娘隻得用手指敲著桌子坐立不安地等待。好容易見牡丹放了碗,洗了手,就迫不及待地將她拉起來往外去廚房裏尋正娘。到得廚房外,但見一大群婦人正人手一隻裝滿了飯菜的大土瓷碗,蹲在廚房外的樹蔭下邊吃邊說笑,其中宛然就有那位周八娘。
周八娘看到牡丹過來,半點不自在都沒有,站起來直截了當地和牡丹道:“何娘子,聽說你要請人做長工,我適才還和她們說,以後你家的廚房不如都交給我來管。”
牡丹可沒想過要裏正的老婆來給自己做廚娘,卻也不好當場回絕她,隻笑道:“就怕你忙不過來呢。”
周八娘斜瞟了她一眼,道:“我既然開口,就沒想其他的,你若是願意,我就把活兒幹好,幹不好你讓我走人就是了。”
被人硬追著要給自己做活,這種感覺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不過憑心而論,周八娘的確不錯,而且她話已經說到了這裏,牡丹便道:“那行。”
正娘見牡丹和雪娘來廚房,便曉得是來等自己領她們去看踏歌的,三下五除二將飯食吃幹淨了,笑道:“這個時候還早,不然我領著兩位小娘子先走走消消食?”
牡丹還未開口,雪娘已經笑道:“好呀,去哪裏?”
正娘道:“踏歌是在黃渠邊的堤岸上,我們沿著田埂走過去。”
一行人出了芳園,沿著田埂走了約有兩盞茶的功夫,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月亮也漸漸升起來,就聽見遠處一條清脆的女聲揚聲唱起歌來:“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麵上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白日參辰現,北鬥回南麵,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日頭。”
歌聲悠揚婉轉,牡丹還沒覺得怎樣,雪娘就已經飛紅了臉,她身邊的付媽媽更是皺起了眉頭,滿臉的不高興。付媽媽正要發表言論說這些歌怎麽適合小娘子們聽,那邊又有人唱道:“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那人唱得很好聽,聲音歡快悠揚,牡丹正要稱讚,雪娘就跺了跺腳,無限嬌羞地道:“哎呀,怎麽總唱這個?”不是相思發誓就是讓人家來追求自己的。
正娘不在意地笑了一笑:“平時就唱的這個。”她看了滿臉氣憤的付媽媽和麵無表情的封大娘一眼,道:“二位小娘子也莫覺得害臊,您們看,那邊也有來消夏避暑的幾位夫人娘子們在看熱鬧的。她們日日都來,聽了看了也沒說什麽,高興的時候還會賞錢賞東西給唱得最好,跳得最好的。偶爾也會有人跟著唱和幾句。”
牡丹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果見不遠處的堤岸上,蔥蔥鬱鬱的柳樹下站著幾個穿著顏色鮮豔的襦裙,發髻高聳的年輕女子,一人拿了一把扇子半掩著臉,正在低聲談笑,想來應是這附近莊子裏的女主人們。年輕女人在月明星稀的夜裏聽聽情歌唱情歌,確實是很不錯的消遣。
在不遠處,又有三五成群,衣著光鮮的年輕男子高聲說笑,不時還瞟一下周圍的女子,個個都是很興奮的樣子,儼然如同盛大的節日一般。
牡丹忍不住微笑了。她也不管雪娘是否害羞,付媽媽是否生氣,堅定地跟著正娘一起過去,無論如何,今夜的踏歌她都是必須欣賞的。雪娘見她當頭而行,理直氣壯地甩開了付媽媽的手,直往前麵而去。
隨著夜幕降臨,堤岸上的人越來越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多的還是年輕的女郎。不知道是怎麽開始的,似乎是從一聲清越的笛聲響起開始,幾個膽大的女郎先就圍成了一個圈,手牽著手,踏地為節,擰腰傾胯,邊舞邊歌:“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臨池柳,這人折了那人攀,恩愛一時間。”反複吟唱中,加入的人越來越多,到了後麵,就連看熱鬧的那些年輕男子也加入進去,不分男女,頓足踏歌,拍手相合,有那互相中意的,更是借著歌舞眉來眼去,氣氛歡快又輕鬆。
夜色漸深,氣氛也到了**,牡丹與雪娘立在柳樹下,含笑觀望著歡快的人群,學著她們低聲哼唱,隻不敢將歌詞唱出來而已。正娘跳得滿頭細汗,高興地從人群中擠出來,大膽地伸手去拉她二人:“一起跳吧。光站著有什麽意思?”
雪娘躍躍欲試,牡丹卻是個從來不會跳舞的人,雖然也很想去,卻又有些害臊,不由低笑道:“我笨得緊,怕是學不會。”
付媽媽見雪娘想去,生怕她被登徒子趁機占了便宜去,自己將來回去脫不了竇夫人的張牙舞爪,連忙阻止,雪娘撅起嘴道:“還有幾個人像我們這樣站著不動的?剛才那幾個夫人娘子也跟著去跳了,我就在外圍跳,又不亂來。”
牡丹一看,果見適才那幾位年輕女子真的跟著去踏歌了,站著看熱鬧的人不過稀稀拉拉幾個,不經意間,她的目光與不遠處背手而立的一個人的目光剛好撞上,兩人都愣了一愣,牡丹反射性地對著那人笑起來。那人的表情有些慌亂,隨即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露出兩排雪白整齊的牙齒來,接著抬腳向牡丹走來,正是許久不見的蔣長揚。
他走得很快,牡丹覺得幾乎就是眨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帶了幾分靦腆地笑道:“何娘子,你也來看踏歌?你住在莊子上麽?”
牡丹笑道:“嗯,我來莊子上種花,聽說有熱鬧可看,就來了。”她瞟了瞟他的身後,“您一個人麽?怎麽沒見鄔總管?”
蔣長揚道:“他在,跑去跟著踏歌了。”說完看向縱情歡樂的人群,找到螃蟹一樣張牙舞爪的鄔三,指給牡丹看:“你看,他就在那裏呢,跳得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丟死人了。膽子可真大。”
鄔三的舞蹈動作實在太滑稽,牡丹忍不住笑起來,不厚道地道:“他膽子真的很大。”她想著鄔三跳得這樣難看,蔣長揚不敢去跳,是不是因為跳得更難看?也不知道這樣好的身材跳起舞來是個什麽樣子的?便不懷好意的笑道:“您為什麽不去跳?”
蔣長揚見她笑得古怪,笑著反問道:“你又為什麽不去跳?”
約莫是因為前幾次愉快的交往,讓牡丹下意識地認為他是個值得信任的好人,又因為是在這樣輕鬆歡快的氣氛下,她更是放鬆,便大方地道:“因為我不會跳,怕丟醜。您不跳又是為了什麽?”
蔣長揚笑了:“我是會跳的,隻是不想跳。其實很簡單的。”他看了看牡丹,幾次猶豫是不是要邀請牡丹去試試。
雪娘在一旁呆呆地看著蔣長揚,緊緊揪住了袖口,就連指甲紮進了掌心也沒發現。從她的這個角度看過去,蔣長揚的鼻梁挺直漂亮,下頜線條有力,身姿挺拔優美,表情溫和恬淡,又比她往幾次看到他更讓她覺得親近了幾分。還有他脖子上突起的喉結……都是那麽的……雪娘心跳加快,不假思索地喊了一聲:“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