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傷勢很嚴重
雲慕佩不明就理地搖搖頭,韓裴摸過自己的小臂再次確認自己沒傷到手臂,仔細想想,突地麵色一變,一把掀開車簾喝道:“停車!”
順子讓他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拉緊韁繩,往前衝了十幾丈,終於將車停穩。
“韓大哥,怎麽……”
順子才開口,韓裴已經跳下了馬車,沉聲道:“卸一匹馬給我,我要回去。”
雲慕佩的馬車是三匹拉力,卸下一匹剩兩匹,足夠拉這麽大的車了。
順子正愣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雲慕佩探出頭來,不解地問:“發生了什麽事?”
韓裴握了握自己的手掌,“借我一匹馬,我得趕回去,抱歉不能送你了。”
雲慕佩聞言睜大了眼睛,“你瘋了!”她一瞬不轉地盯著韓裴,“這麽黑的天你要騎馬回去?”
“我有急事。”韓裴說話間已動手開始卸車。
“這也沒有馬鞍,你怎麽騎?”雲慕佩見韓裴去意堅定,想了想說:“那我們就一起回去吧,之後我再回來就是了。”
“不行。”韓裴當即拒絕,“你的腳傷不能再耽擱,我以前學過騎馬,不會有事。”
“你……究竟有什麽事?”
韓裴微頓一會,看著自己袖上的斑駁搖了搖頭,“我也不確定。”
韓裴終是走了,火急火燎的樣子,雲慕佩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咬了咬牙,與順子道:“回去,跟上他!”
雲慕佩一方麵是擔心韓裴會出意外,另一方麵,她好奇究竟有什麽事,會讓韓裴這個從容慣了的人瞬間變了臉色。
他們跟著韓裴按原路返回,不過馬車終是吃力一些,遠遠地落在後頭,等他們回到那個小村子,韓裴已經配齊馬鞍再次出發,趕往回桐城的路上了。
韓裴回來是為找元初一的,在山上的時候他抱過她,所以他袖子上的血跡,極有可能是她的。
她受了傷?看樣子還不輕,她為什麽不說?想到臨別前她晃晃悠悠的模樣,一絲薄怒自韓裴心中升起。
真是奇怪,不同於得知雲慕佩為自己受傷時產生的震動與感激,元初一可能受傷這件事帶給他的竟是生氣!那口氣橫在胸口,吐,吐不出;咽,咽不下;就橫在那,堵得他難受極了。
更讓他惱火的,是當他馬不停蹄地趕回村子時,元初一竟然已經離開了。
她明明一個時辰前還在說她要休息,怎麽?他前腳剛走,她就也走了?
留在村裏的夥計說她隻帶了竹香趕車,其他人都沒帶,說是要趕在開城門的時候就進城,以便早點通知沈氏,省得她擔心。
這會又善解人意了!
韓裴不斷地**著手中馬鞭,臉上寒色愈加重了,虧得大雨初晴,今晚月色十分不錯,他才得以屢屢避過溝坎,不到三個時辰,便已順利地回到桐城之前。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了,雖然剛是清晨,但城門早就開了,韓裴也不下馬,直接催馬入城,好在早上行人很少,才沒引起過多騷亂。
駕著馬回到何府門前,韓裴一勒馬韁將馬帶住,翻身跳下馬來。不過因他連夜趕路,又是騎馬,身子都快被顛散了,落地時雙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
何府出來打掃的下人見狀連忙過來,一扶之下見他竟是韓裴,連忙招呼幾人將他扶進府去,又急著去通知何老爺與沈氏等人。
韓裴坐在門房稍歇了歇,緩了緩腳便回到自己的小院,正遇上得了消息的沈氏急急地往門外走,見了他還沒說話,眼圈就先紅了,抱上他又拍又打,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氣韓裴太不小心。
韓裴安撫了一下沈氏,又問道:“初一呢?回來了麽?”
沈氏擦著眼淚點點頭,“也是回來沒多久,不過給你捎了平安就回屋了,門拴著,怎麽也叫不開。我從門縫瞧見她帶著一身的泥就躺下了,想是太累了?”
韓裴馬上走到自己的房間前推了推門,果然從裏麵拴上了,他連叫了幾聲屋內也沒有反應,心中躥起一股極為不安的情緒,最後他幹脆放棄叫醒元初一,後退了兩步,蓄足力氣用肩膀狠狠一撞,房門應聲而開。
沈氏與隨後過來的包婆婆徹底呆在那,她們什麽時候見過韓裴如此急躁?
韓裴卻不管她們的想法,縱身衝進房中來到床前,見到元初一側著身子蜷在**,雙目緊閉,似是睡得極熟。
“初一?”韓裴伸手推了推她的肩頭,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初一!”韓裴的力氣大了些,卻不料一把便將元初一推得翻了過去,她居然還沒有醒。
韓裴急忙坐到床畔,伸手將她攬到懷裏,撥開她被泥水糊成一團的頭發,便見到她雙頰不同尋常的潮紅,還有她的呼吸,燙得怕人。
“娘!”韓裴對著跟進屋的沈氏急道:“快請大夫!”
沈氏見元初一這副樣子也嚇壞了,連忙跑出屋去,韓裴又喊了梅香,“快去燒水。”
梅香也慌了神,她萬沒料到元初一會變成這樣,早上元初一回來的時候她還沒醒,後來還是竹香回了屋裏吵醒了她,她這才知道元初一回來了。後來陪著沈氏趴了兩回門縫,見到的都是元初一臉朝著床裏躺著,便一直以為她在睡覺,沒想到……
元初一身上的泥水已經幹透了,韓裴將元初一的外衣脫去,都有硬殼了,當他脫到內衫時,聽元初一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眉間痛苦地皺了起來,便明白碰到了她身上的傷,連忙住了手,與一旁急得團團轉的包婆婆道:“婆婆,抽屜裏有剪子,幫我拿來。”
包婆婆趕緊照辦,韓裴接了剪子毫不避諱地剪開元初一的內衫,往下脫的時候發現衣服粘在她的後背上,輕輕一拉,她便發出極為難過的痛苦低吟。
韓裴現在已說不出自己究竟是什麽心情了,他緊抿著唇,將元初一翻過來靠著自己,撥開衣服去查看她的後背,這一看,一股強烈的怒火衝上他的心頭。
元初一的後背有許多細小的傷口,但看起像是擦傷,並無大礙,不過在左肩下方,有一條尺餘長的傷痕延至腰際,雖不透骨,卻也十分嚴重,皮肉向兩旁翻起,露出的傷口處已經被泥水泡得發白。她的衣服正是被這傷口滲出的血跡糊在一起,混合著泥漬,要不是脫了衣服,根本看不出來。
“婆婆,去看看水燒好了沒有。”韓裴那張清雋從容的麵孔繃得死緊,開了口才覺得語氣不妥,又加了句:“麻煩你。”
包婆婆有些心疼地看著他,歎了口氣,還是去了。其實他剛剛才讓梅香去燒水,哪能這麽快呢。
包婆婆出去後,韓裴用剪子小心地將元初一傷口外的衣服剪下,隻留貼合傷口的那一片,又動手褪了她的褻褲,查看有無其他傷痕。
在村子的時候他已聽拴子說元初一曾摔到山坑裏去,但他沒想到會這麽嚴重,那個大坑他也見過,坑口有許多尖銳的石塊,大概就是那時……
“姑爺,水燒好了……”
梅香與竹香將一個浴桶搬進屋來,見到元初一衣裳盡褪地被韓裴攬在懷裏俱是一愣,而後梅香連忙上前抓起**的被子往元初一身上蓋,又急惱地道:“你、你怎麽能……”
韓裴掃了梅香一眼,沒有說話,待竹香將熱水兌好,他小心地抱起元初一,將她放到水中。
看韓裴卷起袖子,不僅沒有回避的打算,好像還要動手替元初一清洗似的,梅香急得又要說話,卻被竹香拉了一下,梅香回頭,竹香仍是沒什麽表情,但語氣極輕,“你管他叫什麽?”
梅香一愣,便聽韓裴又道:“水不夠,再去燒。”
梅香猶豫一下,終是被竹香半拉半拽地帶走了,在外頭關了門,留韓裴一人替元初一清理身體。
元初一身上的泥漬實在太多,又是幹涸的,清洗起來更麻煩,尤其她一頭長發,被幹泥巴糊著,整用了一桶水才衝洗幹淨。
至於身上的泥汙,前後更是換了三次水,總算還了她的本來麵目。
換了幹淨的床單,韓裴讓她俯臥在**,極為輕柔地揭去她傷口上已被泡軟了的布料,這才為她蓋上薄被,拉下幔帳,將請來的大夫讓進屋來。
大夫先是替元初一把了脈,又查看了傷得最重的那道傷口,診定元初一是因傷口發炎導致高燒不褪,每天除了吃藥,最要緊的是護理好傷口,待傷口愈合了,人也就沒事了。
其實這一切元初一並不是絲毫未覺,她迷迷糊糊地也有一些感覺,可無奈實在太累,頭上又昏昏沉沉地,始終沒力氣睜開眼睛。
等她再有意識,覺得身上輕快不少,一陣陣的輕風拂在身上,十分舒適,難聞的泥巴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熟悉的鬆枝味道,沒來由地,她一直沮喪的心情變得踏實了一些,不自覺地朝那味道的源頭靠近,直至……挨到一個溫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