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藩王

“古人說,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晨露遞上一隻紫檀小盒,內有一隻小小香袋。

“唐傳奇中,有一則故事說的很妙……”

晨露不理她疑惑的目光,悠然品茗說道。

“有一人有離魂之症,一旦發作,便僵硬無息,三日之後,才會恢複原狀……”

周貴妃鳳眸一閃,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讓我假死遁走?”

“莫非你想在那庵堂之中,青燈古佛過一輩子?”

晨露微微一笑,將她的所有驚疑,都冰熄殆盡。

“為何要幫我?”

明熾的日光,從亭外照入,晃得人眼前發花,周貴妃隻覺得一陣暈眩,她低聲問道。

晨露不答,隻是輕聲道:“你收起來,用時口服一匙即可。”

周貴妃心下感激,卻仍是微有疑惑,她登上車駕,駛出不遠,才聽到身後隱隱有琴音傳來,伴著飄渺女音,宛如天籟。

朝聞遊子唱高歌,

昨夜微霜初渡河。

鴻雁不堪愁裏聽,

雲山況是客中過。

關城樹色催寒近,

禦苑站聲向晚多。

莫見長安行樂處,

空令歲月易磋跎。

……

歌聲不伴一韻絲竹,清冽純淨,有如高山冷泉,碧波水色一般的晶瑩,讓人生出無限悵然。

“莫見長安行樂處,空令歲月易磋跎……”

周貴妃咀嚼著詞中之意,心中思緒萬千,不由的,竟墜下兩行熱淚。

她由窗中望出,隻見天空高碧晴朗,萬裏無雲,隻覺心中一片喜樂,仿佛久羈的鳥雀,回到了故林之中。

……

三日後,周貴妃仙逝於庵堂之中,宮中傳下旨意,加諡號為“純敏”,以後禮厚葬之。

短短一月中,威權最盛的兩位妃子,都香銷玉隕而去,後宮格局,為之一變。

六月十五,皇帝於賞月家宴上,親賜晨妃黃玉如意一柄,並準其在宮中佩劍行走,一切禁衛戍務,皆可相機處置,不必先奏。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朝中便有言官奏上,言及前朝嬖幸擅權,牝雞司晨,如此這般的彈劾了一番。

出乎眾人意料,素來雅言納諫的皇帝,此次卻是勃然大怒,將奏折擲於地下,責曰:“汝視朕為紂桀之流耶?!”

至此,朝中皆是知曉,那位聖眷正隆的娘娘,乃是龍之逆鱗,不可招惹。

乾清宮中,元祈與晨露談及此事,搖頭歎道:“這般腐儒食古不化,倒是讓你受委屈了!”

“皇上說的哪裏話,這些人不過逞些口舌之能,傷不了我分毫。”

晨露微笑著,漫不經心的掃視著禦案上的奏折。

一封明黃緞麵的折本吸引了她的注意,上有一行端正的小楷:臣弟望闕遙拜……

她未及看完,皇帝便問道:“有一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有些疑惑地問道:“那張信箋,真是周貴妃所寫的嗎?”

晨露莞爾一笑:“本來不是,後來卻是了。”

她笑著解釋道:“原本,那是某人模仿著她的筆跡,用來引誘齊妃去飛煙閣,隨即殺人嫁禍,如果真能找到,便能洗刷周貴妃的冤屈。可惜,齊妃做事一向謹慎,她看完信箋,便將之焚盡了。”

“於是,我到得獄中,讓周貴妃親手照寫了一封。”

她輕描淡寫的解釋完畢。

元祈聽得目光閃動:“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字跡相似,原來是本人所寫。你這一招李代桃僵,實在是聞所未聞!”

晨露含笑不答,低頭又朝那奏折看去,隻覺得鼻間一道氤氳奇香,由那折本上淡淡散開。

元祈見她注目於那一折本,便歎道:“你也聞見了是不,這是四弟從封地上的奏折!”

他語帶怒意,顯然很是不滿。

晨露一楞,旋即想起,本月末時,便是各方藩王入京的日子。

這些人齊聚京城,不知又要掀起多大風浪來。

她微一思索,便笑問道:“皇上,這位王爺奏章中說了什麽,讓您如此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