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章 荷蘭人

齊天和狗子安靜的站在船舯的操作台上,一會看看船上忙碌的水手,一會扭頭看向三麵圍聚過來的鄭家船隻。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畢竟對方船比己方要多的多,而且還是三麵夾擊。齊天的兩隻手緊緊抓住船幫,心裏對滿天神佛祈禱著,希望這次也能安全的逃出升天。

“曹爺,對麵的船好像是紅毛鬼的。”有眼尖的水手大聲喊道。

“嗯?”曹雄聽到,立刻轉身,拿單筒望遠鏡看了過去,蓋倫大船,兩側密布炮口,“……是紅毛鬼!是紅毛鬼的船!”

齊天聽到曹雄的驚呼,轉頭看著齊大陸。

“荷蘭人。……很多是紅頭發,我們都叫他們紅毛鬼。”齊大陸抬著頭也在朝對麵的船隻張望。

哦,那應該是17世紀赫赫有名的荷蘭東印度公司。似乎在這個時期,荷蘭人的船隻遍布全球,算是繼西班牙之後又一個全球海上霸主。

“趕緊把劉香的旗號掛出來!”曹雄又吼道,“多掛幾麵!……娘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船長,對麵三艘船掛出了那個劉的旗號。”大副厄茲·貝凱姆轉頭朝船長庫姆·斯特報告道。

正麵對著曹雄他們船駛過來的正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武裝商船,排水量均達六百多噸,配置大小火炮三十多門,其中18磅重型火炮有十五門,在東南亞及中國沿海,都不是明朝水師或普通海盜所能匹敵的。十幾天前,他們從巴達維亞出發,前往福爾摩薩島(台灣島)運送一批武器糧食農具等補給品。卻不想在南海海域,與鄭芝龍和曹雄船隊相遇。

“劉,應該算是我們的盟友,總督大人對他很看重,是我們對付尼古拉(鄭芝龍的外國教名)的好幫手。嗯,看樣子,他們的情況很不好,在被後麵的十幾艘船的追擊。……我的大副,我們靠過去,幫幫他們。”

“如果……我們遇到攻擊,該如何?船上可是裝了眾多福爾摩薩的補給品,還有公司的高級代表……”大副厄茲·貝凱姆問道。

“哪些小船也敢攻擊我們?”庫姆·斯特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這裏不是明國沿海了。他們膽敢攻擊我們,那就送他們去見上帝!……哦,不,去地獄!”

“曹爺,紅毛鬼好像招呼我們靠過去。”陸福明說道。

“靠過去!……不要挨他們太近。”曹雄吩咐道。

曹雄等三艘船在海麵上劃了一個彎,慢慢朝荷蘭人船隻駛近。

“陳大哥,對麵是紅毛鬼的船。……劉香的人靠過去了。咱們怎麽辦?”鄭家船隊的一艘海滄大船上,蘇老三朝一個瘦高的漢子問道。

陳暉舉著單筒望遠鏡死死地盯著前方幾艘船,默然不語。那晚,鄭彩命他們一行十幾艘船追擊逃跑的劉香船隊。夜裏,他們將船隊分散,間隔十幾裏成扇形跟蹤而來。午後,收到東北方向的煙火信號,迅速圍了過來,最終在申時,堵到劉香逃至此處的三艘船。本以為,再加把勁,可以在入夜前圍住這三艘船,要麽擊沉他們,要麽招降他們。卻不想,在這又遇到了荷蘭紅毛鬼。

陳暉迅速在心裏盤算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對比,己方有11艘船,其中大船有6艘。對方雖然隻有5艘船,但紅毛鬼的船可是大船,看樣子火力強於己方,逃跑的劉香三艘船,戰力一般。如果接戰,可用己方的五艘小船去纏住他們,用剩下的大船對付紅毛鬼。這樣看來,我們還是有優勢的。

“靠過去!”陳暉斷然下命令道,“對方開火,咱們一塊打!”

“是!”蘇老三立馬應道。

“船長,他們逼近過來了!”二副朝船長庫姆·斯特報告道。

“開炮警告他們一下!”庫姆·斯特命令道。

“遵命,我的船長!”

“轟!轟!”兩發炮彈落到了鄭家船隊附近的海麵,激起兩團浪花。

“大哥,他們開炮了!”

“狗日的,還真敢打!……開炮還擊!”

“轟!轟!……”數發炮彈從鄭家船隊射了過來,擊在荷蘭船隻的附近。

“他們……那些小船居然敢還擊!”庫姆·斯特驚訝的叫道。

“船長?”

“命令所有火炮開火!將他們全部擊沉!……要讓他們知道,這裏可不是他們的海灣!”

“三舅,他們打起來了!”齊大陸說道,“咱們怎麽辦?”

“先跟著那些小船繞圈子!……等等看,如果紅毛鬼占了上風,咱們再使力。”曹雄吩咐道。

齊天此時心裏是有些矛盾的,論民族感情,當然希望鄭家船隊能痛擊荷蘭殖民者。但作為逃亡者,卻又希望荷蘭人能贏,以擺脫困境。

荷蘭人憑借強大的火力,不斷地想拉開距離,試圖用射程遠的重炮轟擊鄭家不斷逼近的船隻。

“大哥,紅毛鬼的炮打得遠,咱們的炮夠不著他。”

“瑪德,靠過去,靠過去!……他們船大,沒咱們靈活!”

鄭家的六艘大船努力地調整風帆,慢慢朝荷蘭船隻靠近。

“轟!轟!……”幾發鏈彈擊中了一艘鄭家船隻,將桅杆齊齊打斷,頓時,失去了風帆的船隻橫在海麵上。

荷蘭人見機,立刻集中所有炮火轟擊這艘幾乎靜止不動的靶子。

三輪齊射之後,這艘失了速的船就被幾發炮彈擊中水線,破開幾個大洞,洶湧的海水立刻灌了進去。船上的水手忙不迭地朝海裏跳去,片刻功夫,那艘船打了一個轉,傾倒,然後,沒入水中。

“操他大爺的!……”鄭家船隊立時紅了眼睛,冒著炮火,不要命地使勁靠近荷蘭船隻。

“給我狠狠地轟他們!為兄弟們報仇!……”終於有兩艘鄭家的船接近荷蘭船約兩三百步,大小火炮立刻朝荷蘭船隻轟擊。

“啊!……”幾聲慘叫,一發彈丸擊中了一艘荷蘭船隻,飛濺的木屑將其中兩名水手擦倒在甲板上。

“轉向,拉開距離!”荷蘭船上,大副拚命的喊道,“盡量使用側翼火炮!”

“轟!轟!……”鄭家的另外兩艘海滄船也靠了過來,與同伴開始圍毆荷蘭船。

“哦,上帝!……他們都是瘋子!不要命的瘋子!”庫姆·斯特喃喃地說道。他看著鄭家船隻明明船艏和船舯已經中了很多發炮彈,上麵的水手少說也死傷二三十了,可對方硬是沒有任何躲避的意思,不要命地靠過來,與他們抵近射擊。

“轟!轟!……”又是一排炮彈朝荷蘭船飛了過來,其中幾發擊中了船舯,將操作台打得稀爛,並撂倒幾名水手。

“船長,我想我們得撤退了!”大副厄茲·貝凱姆說道,“我們的目的不是與尼古拉的船隊作戰,而是要往福爾摩薩運輸補給品。另外,船上還有公司的高級代表,您肯定不希望他出任何狀況,先生。”

“……”庫姆·斯特看著自己的大副,沉默了一會,“我想,你的建議是對的。即使把他們都擊沉了,我們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掛信號旗,我們撤退。”

兩艘荷蘭船朝著靠近自己的鄭家船隊又轟出了兩輪齊射,將其中一艘船的船艉打得稀爛,斃傷十餘水手。然後,調整風帆,朝西南方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