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代首座
不理會江湖上的紛紛擾擾,全真教亦有全真教自己的困擾。
話說嘉定十六年八月十五那天,一場比鬥,最終徹底把人家醉仙樓謔謔成了灰燼,丘處機他們也不知道是真的怕人家索賠還是怎地,竟然連夜就跑路。
一行九人,最終還是沒能找到周伯通,隻能先回全真教,畢竟他們已經離開全真教多時,教中事物交予趙誌敬處理,還不知教中事物如何!
經過一路艱難跋涉,在熱心香客的讚助下,他們乘船走馬終於在半個月之內便趕回到了終南山重陽宮。
三年多沒回來,丘誌清感覺重陽宮已經大變了模樣,原來的宮門位置倒是沒變。重陽宮原本就是建在山穀之中,原來的建築僅占山穀的一小部分,而今山穀內的建築竟然占據了三分之一還多。
往日還算清幽的重陽宮,如今卻是多了幾分喧囂……
就連他喜歡去的藏經閣都已經搬到一個巨大的山洞之內,就連練武場都多出了幾個!
看著一群在重陽宮門前迎接的三代道士,丘誌清默默的看了一下,竟然還有一小半不認識,其中也少了一些記憶中的人,看來三年間,確實是改變了很多……
嘉定十六年九月九,重陽仙門登高日,跳躍天門,脫胎換骨,證得真身!
俗話說的好:東風不予周郎便,遍插茱萸少一人!
重陽節的早課非常隆重,幾乎全員到場,齊誦道經的場景,仿佛讓本該逍遙清幽的道家福地多了幾許神聖莊重。
今日,全真教掌教真人馬鈺,傳下了一道令所有人驚掉下巴的法令:即日起,全真七子需閉關精研內丹術,全真大小事務由全真三代首席——丘誌清!全權處理!
這個法令一出,別說趙誌敬當場跳了起來,就連丘誌清自己亦是有些蒙圈,自己連教導弟子都沒教過幾次,怎麽就突然要執掌全真教務了?
不過看到趙誌敬直接跳起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的表情,丘誌清更是眉頭一皺!怎麽這人修道這麽多年,怎地還在此等虛名麵前如此失態?
悄悄的給趙誌敬打上一個“權欲熏心,六欲眯眼”的標簽!
雖然不知道為何回來短短幾天,全真七子就決定用自己這個外出三年的掌教親傳弟子,來替換掉趙誌敬這個一直以來都是三代首座的弟子。
不錯!其實趙誌敬一直以來都是三代首座,其中除了他本人是第一批拜師入門之人外,還有就是他的年紀是三代弟子中最長者,功夫在三代弟子中算是最好的幾人之一!
不錯,隻是之一!他並非打遍三代弟子無敵手……
截止丘誌清三年多前下山之前,他的武功一直都不如房誌起和劉誌遠,和尹誌平,李誌常等人亦是在伯仲之間,而房誌起和劉誌遠是丘誌清親自指點練武。
所以丘誌清雖然一直沒有參加過門內大比,可他的武藝在三代中最強,這點倒是無人質疑。
悄悄觀察一下其他人的反應,在座的幾十位親傳弟子之中,大部分人都是略感詫異,並未有多少麵露不愉之人!反倒更多的是麵露期待之色……
對!他肯定自己沒有看錯,確實是期待之色。
這倒是讓丘誌清很是不解……
很快,隆重的早課結束,今日可謂是放假一天,既不用習武鍛煉,又無需習文抄經。
自己本想去找一下自家師父,問問是怎麽回事,沒想到卻被房誌起和劉誌遠一左一右夾住……
“誌清啊,一別經年,當下為秋;跋山涉水,特來敘舊!”兩人笑嘻嘻的駕著丘誌清就往後山跑,他也剛好享受一下官老爺的待遇,也便也就任由他們二人架起,一路往後山奔去……
“話說跋山涉水的好像是我吧?和你們有什麽關係?”這話沒毛病!
房誌起笑道:“是啊,知道你跋山涉水來找我倆敘舊不容易,你看我們現在不也駕著你跋山涉水了麽?就當扯平了!”
還能這麽算麽?
此時劉誌遠亦是說道:“不錯不錯,聽師父說你是到大宋臨安城去了,怎麽樣?給我們說說臨安是怎麽個繁華盛景如何?”
三人說說笑笑,便來到了以前他們經常關愛小動物的後山之中,此時秋意愈濃,正是草枯雉兔肥的時節,這些年他們也算是吃出了規律來了,秋天的兔子和山澗中的魚是最肥的!
片刻之後,三人設好陷阱,撒上餌料,然後開始守株待兔,丘誌清順帶做了個浮漂開始在山澗瀑布砸出來的水潭中垂釣,期待中午弄一個豐盛一點的野炊。
順帶補充一句,這個山澗不通往古墓,你要問他怎麽知道的?因為他們在這裏從小玩到大!
房誌起好奇的問道:“師弟,陸遊詩中說: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難道臨安真的這麽繁華麽?夜不宵禁,店不關門?”
劉誌遠亦是符合道:“師兄說得對我也好奇,不過就連陸遊那等大詩人都在臨安混得不好,即使感慨世態人情淡薄得似紗,還想著騎馬客居京城享受那份繁華,開銷一定很大吧?”
他們兩人都是關中人,都這麽大人了,估計進了終南山就沒下過山,哪知道什麽人間繁華?
於是丘誌清並開玩笑道:“臨安自是繁華的,正所謂: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兩人目瞪口呆,劉誌遠小聲的說道:“師弟,你還敢去那種地方?”
這話把丘誌清問的一愣:“哪種地方?”
房誌起悠悠的道:“就是歌舞不休的地方……”
“去~~這說的是當朝官員的宅邸現狀,跟你們品性高潔的誌清師弟有什麽關係?”
……
三人在後山之中放肆了一下午,臨了將要下山之時,卻發現劉誌遠有些情緒低落,丘誌清不由好奇,在他心中,這位劉師哥可不是什麽多愁善感之人……
“師兄這是怎麽了?總不至於師弟出去幾年,廚藝大進,讓師哥有些念念不舍了吧?”
房誌起調侃道:“還能怎麽地,前些天師叔師伯們討論開枝散葉之事,他作為師父的嫡傳二弟子,有幸被派往洛陽地區,獨自撐起一片天,以後他就是全真道南無派的首席了!”
丘誌清恍然大悟,這個事情他自然知道!回終南山的路上,他們獲得了一個消息,金國把首都南遷到開封,金國中都很快便陷落,此時蒙古大軍大舉進兵,大有橫掃河北之勢!
此時全真教也麵臨著一個全新的選擇——是死守著終南山,還是開枝散葉,占領各座名山大川,把全真教變成像天師道一般,由多支道脈構成的模式。
這個時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金國怕是堅持不了幾年了,因此全真七子決定各領一支道脈,平時不打全真教的名號,隻是以派別命名,如劉誌遠他師父譚處端創立的“南無派”!
對外稱作“南無派”,對內則稱為“全真道南無派”。其中房誌起同為譚處端嫡傳,則是作為一個分支留在終南山中,作為“全真道南無派”派駐終南山重陽宮祖庭的代表一類……
而此次全真七子閉關,便是要徹底完善一番全真道的理論,以及道境等。
……
晚課之後,丘誌清敲開了馬鈺的掌教院大門,馬鈺把近年來全真的一些情況說給丘誌清聽,主要是收入,支出,以及各地掛靠道觀的情況等。
沒錯,現在北地有很多道觀都掛靠在全真教門下,他們多數都有自己的傳承,亦無非是大樹底下好乘涼而已!
“如何?可有信心將我全真教在你手中發揚光大?”馬鈺麵帶笑意,眼神卻是相當嚴肅。
“時間有點緊張,徒兒若是說十成十的把握,那肯定是騙師父您老人家的!不過徒兒聽說各位師叔都已經決定分散出去了?”丘誌清最終還是沒耐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馬鈺走到窗前,伸手接住一枚飄落下來的杏葉,感慨的道: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此番金國一敗塗地,蒙古又殺戮成性,風雪欲來心憂愁,無力回天冷不休。我等不論是方外之人的身份,還是江湖中人的身份,都隻能勉強自保,回天乏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