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聚餐

傍晚,楊元家的院子裏。

兩張平常吃飯的飯桌子並在一起,拚成一個大桌子,楊媽和一個年輕的婦人正流水的往上端菜,同時楊瑤在一旁擺碗筷。

此時桌邊已經坐了楊元,楊向東,楊大全,楊爸四個男人。另外還有個三歲大的小屁孩,站在楊爸的懷裏,伸著手夠著桌子上盤子裏的吃的,往小嘴裏塞。

“瑤瑤,別擺了,放桌子上,讓他們自己拿吧。看看咱楊家的這群老爺們,一個個都官老爺似的,都幹坐著,就等著女人伺候。別管他們了,你坐你哥旁邊,準備吃飯。”

楊媽在桌子上放下一盤色澤油亮的紅燒肉,連忙摸了下耳垂,緩解手指被燙的疼痛。同時沒好氣的說道。

楊媽這話,倒不是埋怨誰。

在座的沒有一個外人,一桌子都是自家人。

楊向東是親侄子。

而楊大全雖然是個比較遠的本家,但自從給楊元豬場幹活後,經常來家裏吃飯,早就慣熟了。

楊媽說這話,主要是老楊家有個比較傳統的壞毛病。

那就是,男人可以在外麵頂天立地,拚命掙錢養家。

但是回家後,卻是油瓶倒了,裏麵的油正淌著,也絕對都不管的人。

尤其是吃飯的時候。

保管是隻往桌前一坐,小酒一擺,在那兒吱溜溜的喝著。

那絕對是不進廚房幫女人做飯,寧可不吃,也絕不上手。

楊元爺爺在這方麵,那是絕對的典型模範。

楊元老爸好點,空閑的時候,會在廚房裏打個下手什麽的。這點主要是楊媽比較厲害。

但像今天這種場合,那是絕對不會進廚房的。

關乎某種男人的尊嚴。

不過楊媽也就是平時愛咋咋呼呼的,但是大事上,還是楊爸拿主意做決定。

這也是老楊家的傳統之一!

這時那個年輕的婦人從廚房端了一鍋湯,小心的放在桌子中間。

年輕婦人一臉健康的小麥色,後腦勺紮著個短馬尾辮,長得不算很漂亮,但是很耐看,穿著打扮很樸實,一副農村小姑娘的樣子。

這是楊向東的媳婦,張麗。

“三嬸兒,你不知道,向東一回家啊,那才真是官老爺坐堂,都是架子。家裏的事,那是啥都不管。我這邊伺候完那位小祖宗,還要伺候這位大祖宗。”

張麗手腳麻利的幫著楊瑤分碗筷。抬頭瞪了一眼光顧著和兄弟們喝酒,連娃都讓三叔哄著的楊向東。

不過瞪也白瞪,楊向東壓根沒瞧見。

“都是他們楊家的賴毛病!”

“行了,向東媳婦,你也坐下吃,我再給虎子炒個韭菜雞蛋,這是自家養的雞下的,營養高。”

“三嬸,快別忙乎了,你看別人還沒吃,他早就爬桌子上吃著呢,估計也快吃飽了,他那麽小能吃多少。”

向東媳婦阻攔著楊媽,桌子上已經擺了七八個菜,還有一大盆排骨湯了。

自家炒的菜量足,這些也根本吃不完。

“沒事,虎子吃不了,讓他們幾個喝酒的吃。這幾個人喝起來,還不知道喝到啥時候呢。”

楊媽和向東媳婦推讓了半天,最後兩個人都進了廚房,向東媳婦幫著打下手。

“三叔,元子,還有大全哥,來,咱們喝!我看看……,大家都剩杯底兒了,這一口全幹了啊!”

楊向東舉著酒杯嚷嚷喝酒。比在自己家還隨意,這本來就是親叔叔家,十分親近。

加上他的木工手藝,也是跟楊元老爸學的。算是楊元老爸半個徒弟。

楊向東學手藝那幾年,楊元楊爸去哪裏幹活都帶著他,對他和親兒子沒差多少。

楊向東在家的時候,沒事喜歡來楊元家吃飯喝酒。

在楊元家自在,回了自己家,媳婦老是教訓他。有時候找他老子喝頓酒,也經常被數落。

後來饞酒了,就買瓶酒,跑楊元家來喝。下酒菜完全不用操心。

喝完放下杯子,楊向東拿著酒瓶子挨個倒上,抹了抹嘴道:“哎,元子,我還沒問你呢,你收那玉米秸稈幹啥?你養的豬不都是喂飼料麽,咋還喂玉米秸稈?那東西豬吃麽?”

楊大全嘴裏吃著東西,插嘴道:“野……野……野咳咳……咳……”

說的急了,嗆住了,一個勁的咳嗽。

楊瑤見狀,乖巧的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楊元正在拿著吃的逗弄楊向東的兒子,聞言道:“我不是還養著野豬麽?這是給野豬吃的。”

“野豬過段時間要在山上放養的,到了冬天,山上就沒得吃了。光喂飼料可不行。我把玉米杆收回來,放到冬天,加工一下。就是很好的青料。”

楊向東愣了愣:“你這想的夠長遠的啊。這剛弄著收割機準備收秋呢,你已經把豬場冬天的食料都想好了。

難怪你小子把使用收割機的費用定的這麽低,敢情在這兒等著呢?你要是單獨收玉米秸稈,一畝地沒有四十能下來?你這兩頭賺錢啊!”

楊元笑道:“其實玉米秸稈根本不值錢,除了養牲口的,誰要,不都是地裏扔著爛了?

可人家爛著是歸爛著。

我要是專門收玉米秸稈,你信麽,不論我給多少錢,都有人嫌便宜,覺得我賺大發了。

到時候一畝地的秸稈,要五十元,他們都嫌少。

但現在,我用這些對他們沒什麽用的東西,來降低玉米收割機收秋的費用,他們絕對會覺得值。

而且他們可以打聽打聽,北河省那邊,一畝地七八十,而且還不管送。收完就直接給他倒地頭了。”

楊向東聽完,大張著嘴:“……你這腦子!”

“聰,聰明!”

楊大全伸出大拇指!

張麗端著盤炒的黃澄澄的韭菜雞蛋,挪了挪桌子上的盤子,騰出個空間,將盤子放好。

“那還用說,看看人家楊元,這次一口氣買了兩台收割機,加起來就三十來萬。還有豬場又開那麽大,我聽三嬸說,楊元還準備包片山,放豬哩!”

張麗其實就比楊元大一歲,今年才二十五,但是二十來歲就結婚了,嫁給楊向東已經五年了。

“嗨,向東媳婦,你快別誇他了,這臭小子念了這麽多年書,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了,不好好的在城市裏上班,非要跑回來養什麽豬。我們可操了多少心。

你看看你們家向東,年年不少給你往回家拿錢。你在家裏就帶帶孩子,多舒心!”

楊媽擦了擦手,把在楊元懷裏玩鬧的虎子,抱在自己懷裏,讓楊元和他們兄弟幾個專心喝酒。

“三嬸,我來吧,你忙活了半天,快吃吧。”

“沒事,虎子和我親,是不是啊,虎子?來,三奶奶給你加塊雞蛋。向東媳婦,你也快吃吧。”

向東媳婦拿起筷子,接著剛才的話題道:“向東也就是這幾年掙了點錢,這還是靠著跟三叔學著點手藝,原來不也天天家裏閑著。”

“現在能掙就行,就是讓他注意點安全。他幹那點營生,每天爬上爬下的。”

“我也是擔心這個,別看他在外麵掙錢,我這在家裏閑著,有時候也擔心的整夜睡不著。”

楊向東聽見媳婦說話,嘟囔道:“整天瞎操什麽心?你在家隻管帶好孩子就行,男人的事女人少操心!”

“哼,楊向東,你說啥?”張麗頓時瞪眼道。

“嫂子,吃塊紅燒肉。嘻嘻,我媽燒的肉可好吃了,你趕緊嚐嚐,涼了就不好吃了。”

原本默默不做聲的楊瑤,突然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在張麗碗裏,笑嘻嘻的道。

“哎,對了,元子啊,我一直忘了問,你哪來的錢買收割機啊?你才養了兩年豬,就能掙這麽多錢?”

楊向東見媳婦要發飆,連忙轉過頭,假裝看不見,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