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鴛鴦配
聽到那詭異的敲門聲,店小二都快哭了。
幾個鏢師也都驚恐無比,但依舊不敢亂動,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那感覺就像是在說,屋裏沒人,你趕緊走吧。
顯然,他們似乎都知道外麵是什麽東西,不然不會表現的這麽害怕。
徐默好奇心上來了。
這深更半夜,野山老林偏僻之地,有人在外麵唱戲,這如果不是精神病跑出來瞎溜達的話,那必是詭異之物。
“運氣挺好啊。”
想到是詭異,徐默興奮起來了。
他這次離開藏王山有兩個打算,一個是遍尋那些成名的高手,探尋修煉之道;另外一個是遍尋各地詭異,同樣也是為了探尋修煉之道。
結果就在義井村時遇到一個夢中詭異,但也沒來得及聊聊就被玄山君的夢中投影給吼死了。
徐默知道這事兒怪不得別人,怪自己。
下次不能這麽沒輕沒重了。
隻是沒想到從靈樹縣一直到這卦龍山,都沒有再遇到詭異之事,顯然,這東西不是隨便溜達就能遇到的。
本來徐默都不抱希望了,結果現實給他來了一個大禮包。
這不就遇到了。
深吸口氣,徐默暗道得忍住,不能亂來,之前犯的錯,這次決不能再犯。
他也是頗為緊張的盯著門口。
隻不過他的緊張和別人的緊張根本不是一回事兒。
別人想的是你別進來,徐默想的是,你快進來。
敲門聲再起。
店小二不為所動,隻在原地哆嗦,嚇壞了。
看到這個,徐默都有點忍不住想喊一聲趕緊去開門啊。
怎麽做生意的?
徐默想好了,別人不開,我去開。
拍了拍鏢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後者鬆開他,徐默就準備起身去開門。
但有人比他還快一步。
“哼,裝神弄鬼。”
那邊帶著黑色鬥笠的兩人頭一次起身說話。
而且看得出,人家不光特立獨行,脾氣還不好。
口音也不一樣,很有地方特色,但徐默不知道這是哪兒的方言。
下一刻,一人提刀,邁步走到門口,用方言罵了幾句,徐默沒聽懂,也沒法子給翻譯,但感覺罵的挺髒。
對方將門拽開,從徐默他們這個角度,剛好被門板擋著,看不到外麵的景象。
卻見開門那位抬著頭,瞪著眼,似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就這麽愣愣的杵在那邊。
這下徐默更好奇了,他也起身走過去,激動的往外看。
啥都沒有。
門外空空如也,外麵雨還在下,隻不過沒有之前那麽大了。
這時候店小二和鏢頭他們也都壯著膽子過來,發現門外無人後,也都鬆了口氣。
“看起來是走了。”
店小二拍拍胸口道。
“什麽東西走了?”徐默問。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店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咱們這地方有一個怪異傳說,說是二十年前梁城中有一個勾欄頭牌看上一個過路書生,兩人相處你情我濃,頭牌更是傾其所有,資助那書生上京趕考,書生也答應,無論考中與否,都會回來娶她過門。”
“這是一段佳話啊!”
“若那書生回來,的確是一段佳話,可問題是,對方沒回來。那書生得了頭牌辛苦積攢的家當離開,從此渺無音訊。頭牌苦等數年,未見情郎歸來,又被旁人陷害,一來二去便瘋了,成天一個人在屋子裏唱曲兒,就是書生最喜歡聽的‘鴛鴦配’。後來這頭牌失蹤,幾天後發現其吊死在這卦龍山內,就聽說當時邪得很,什麽穿著大紅嫁衣,塗脂抹粉,唇似櫻紅,還有人說,當天晚上義莊的人,聽到有女人唱了一晚上的戲,唱的,就是‘鴛鴦配’。”
店小二頗有講恐怖故事的天分,本來不怎麽恐怖的故事,愣是被對方渲染的詭異陰森。
“小哥你講歸講,沒必要配音吧,搞的這麽聲情並茂,還以為你是說書的呢。”徐默吐糟一句。
結果店小二說他的夢想就是當個說書先生。
怪不得講的如此專業。
徐默鼓勵對方兩句,小二感動的不行。
“那這位頭牌,經常來唱曲兒嗎?”徐默想著如果對方每天都來,那他不介意在這裏多住一天。
“客官說笑了。”小二看到徐默一臉期待的表情,突然感覺這位爺腦袋不正常:“那位若真的每天來,我們也不敢在此處開店啊,那不是找死麽。我在此處數年,這也是第三次聽到,遇到了保持安靜,敲門不應,就不會有事。”
怪不得之前都這麽安靜。
徐默去問幾個鏢師,他們鏢局就在梁城,距離這裏不過一日路程,所以也知道這個詭異傳說。
“可剛才,敲門應了!”
徐默看了一眼那邊帶著黑色鬥笠的兩個貨。
一聽這話,那兩人扭頭瞪了徐默一眼,重新坐好。
很古怪。
店小二和徐默說,那倆人是外地來的,聽口音是蜀州的,距離這裏相隔數千裏,也不知道跑來做什麽。
“不過類似的客人我們見多了,好在沒出什麽事情,大家喝酒,喝酒!”
小二招呼一聲就要去忙。
這時候門也關上了,但不知怎的,屋子裏依舊有些陰冷。
徐默這個時候突有所感。
下一刻店裏突然有人唱起了曲兒。
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唱的是‘鴛鴦配’。
還挺好聽。
鏢頭一拍桌子,怒了,看向那邊兩個操著蜀州口音的外地人道:“有病吧,男人大半夜的唱什麽曲兒?”
主要是剛才嚇的快尿褲子了,剛緩和下來,突然又聽到這麽一嗓子,唱的還是近乎禁忌的‘鴛鴦配’,擱誰都得生氣。
況且,鏢頭本就是一個糙漢子,暴脾氣,此刻是直接發作。
可對方依舊在唱。
屋子裏的空氣,越發陰冷。
“你做啥子?莫唱了!”
就連那邊同樣戴著黑色鬥笠的同伴也起身說道。
可沒用,他對麵那位依舊是唱的興起。
“不對勁!”
東陵亭和林九淵此刻抓住了劍柄,幾個鏢師也都反應過來。
一個蜀州來的外地人,怎可能會唱本地的‘鴛鴦配’?
而且,唱的還這麽好。
這明顯是有幺蛾子啊。
店小二此刻盯著那唱曲兒的客人,似是看到了什麽,直接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開始求神拜佛。
這時候唱曲兒那位突然起身,一邊唱,一邊向那個同伴走去,走路的身姿,形態,與女子無異,最詭異的是,對方的表情,嬌柔的很。
可問題是一個大男人露出這種神態,唱的又如此嬌柔做作,任誰看到都會冒出一身雞皮疙瘩來。
對方的同伴已經嚇蒙了,用方言嗬斥,無果。
急了。
拔刀威脅。
沒用,對方依舊是邊唱邊靠近。
他們用的是蜀刀,這個剛才鏢頭他們講過,說蜀刀略短且細,有弧度,善於劈砍刺殺,隻是刀身過於堅硬,易斷。
那漢子應該沒見過這種場麵,嚇的哇哇叫,情急之下一刀就砍在唱戲同伴的肩上。
可後者卻和沒事人一樣,依舊唱戲,依舊向前,然後猛的伸手拉住了對方。
“相公,妾身等你等得好苦。”
那位不唱曲兒了,改惡心人了。
這番情話從一個長著絡腮胡的男人口中說出,隻感覺渾身有一萬隻蟲子在爬,別提多難受了。
被拉著手那位,已經快哭出來了,他哆嗦著,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空,被仿佛女鬼上身的同伴硬生生拉起來,往外走。
東陵亭、林九淵還有幾個鏢師,都嚇的往後退,生怕沾染上這不幹淨的東西。
他們武功是高,可這玩意兒太嚇人。
被砍了一刀的漢子邁著如女子一般的步伐,輕柔的往外走,肩膀上的刀嵌在肉裏,血噗嗤噗嗤往外冒,每走一步,腳下都是一個血印子。
沒人敢阻攔。
都希望這恐怖的詭異趕緊離開。
除了徐默。
他這時候上前一步,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牽住了那漢子另外一隻手。
“長夜漫漫,花好月圓,此景此景,妙不可言……姑娘你別急著走啊,繼續把剛才的曲兒唱完,本公子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