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學姐的憤怒
“不好意思學弟，我接個電話…馬上就回來。”
李莎在滑開手機看到那個讓她芥蒂的聯係人後，先是流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而後直接對陳南解釋了一句，便慌忙拿著手機從拍攝的人群中躋身出去，不知道跑去哪個角落。
顯然，這是陳南第一次看到學姐失態的模樣，按照以往來說，無論發生什麽，偶像包袱很重的李莎都不會過度反應，畢竟是淑女。但這一次不同，直接這麽說完，不帶任何補充解釋，甚至沒等陳南‘嗯嗯’的回應，學姐便匆忙離開，實屬罕見。
“但願沒有發生什麽嚴重的事情……”陳南很擔憂學姐的狀況，不過也隻能口頭祈禱一番，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壓力，而能夠替自己分擔這種壓力的人，隻能是某些特定的存在。
所以，陳南現在隻好舉著5d4，在漫展上找其她coser小姐姐，讓對方的主動提出工具人申請，然後完成任務。
不過晃來晃去，他都沒有找到符合自己想象中的100分女孩。
雖說有幾位小姐姐看中了他手中這台大通社的設備，然後嚶嚶嚶的請求幫忙，但美麗動人且自然天成的女孩，依舊沒有。
目前看來，學姐應該是這一大票女生中，顏值最高的一位了。
話說，這樣的學姐，到底多優秀的男生才能夠配得上？
難道說剛才的電話……
啊不不，別亂想了，跟自己又有什麽關係呢。因為走得近一點就覺得有可能當學姐備胎男友這種事情…太天方夜譚了。
其實坦率的來說，陳南沒有自信，就算受到學姐那樣的誇讚，依舊沒有自信，他總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個不顯眼的七十億分之一，他總覺得自己所完成的‘成就’，大多數人都能夠做到，他總覺得被唐思文甩掉，除了那個壞女人的勢利拜金外，還有一個原因——
我沒有閃閃發光。
所以，就算走大運成了李莎學姐的備胎男友，最後肯定也會因為各種事情，而不得不被甩掉吧。
想到這裏，陳南緩緩抬起頭，看著正高掛的太陽，虛汗徐徐順過臉頰。眼中的微光，刹那間便被炙熱的陽光所消融，硬抗陽炎的陳南，不禁喃喃自語：“我輩會是蓬蒿人嗎……”
嘀嗒。
一滴汗，掉落進了短袖的圓領裏後，陳南這才反應過來，用手背擦拭了額頭的熱汗，接著趕緊溜進能夠遮陰的棚子下。因為想起來學姐已經離開了快十分鍾，而且還沒回來，不禁擔憂起來：“是在打電話麽？這麽久…難不成電話那邊是個祖安人？難不成…平時儒雅隨和的學姐，其實也是個祖安人！”
突然胡思亂想的陳南，腦補到了一個奇怪的畫麵，祖安學姐大罵祖安閨蜜……不過，他很快又將自己擔憂的方麵拉回正軌。
這裏是漫展，是一個人口極其密集的地方，也是個魚龍混雜的大熔爐。有高素質的攝影師，有亞薩西的阿宅大哥哥，但也有那種趁著人多，把Coser親了一口，就趕緊溜走，混入到這碗粥裏的臭老鼠屎，所以學姐的遲遲不回讓陳南倍感緊張。
陳南摸出手機，給學姐發了個消息問她在哪裏，但很久都沒有被回複，愈發加重了他的焦慮。
隻能動身去找了。
“應該是順著這個方向走的，那邊是廁所吧？嗯…先去看看再說。”
漫展的人流量很大，一不經意就會被衝散，陳南隻能夠憑借著剛才的記憶，以及跟討厭的人打電話會選在哪裏這種猜想，慢慢摸索。
穿梭過幾個區域，離漫展中心越來越遠後，人口的密度也越來越小。
行走中，陳南忽然留意到一個叫做‘刺蝟貓閱讀’的展台，而且看到有位看板娘正穿著蓮華的Cos服，在那裏扭捏的派發傳單，旁邊還有很多身著格子衫、戴眼鏡框，看起來就像是撲街作者的家夥，在喊什麽‘糖水大大天下第一’之類，非常羞恥的話。
雖然他們彩虹屁的樣子很露骨，但有一說一，這個叫糖水的小編輯確實還蠻可愛。
好好幹，我支持你。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陳南在刺蝟貓站台停留的有點久，整個的轉了一圈，並留意到站台後麵有塊大大的展示宣傳板，上麵貌似是刺蝟貓大神作者們的小說。
陳南在最中間看到了《我的大保健》，《文明：超越兩界》兩部作品的名字…大概是兩位作者的作品，前者比較吸引人，後者比較正經。
“還有人在宅文網站寫原創小說呢……”
就在陳南站在宣傳板前發呆的時候，旁邊某位同樣站了很久的哥們，盯著宣傳板上的作品名字，暗搓搓的發誓：“我泡芙，有朝一日也會有作品出現在這裏。”
“……”陳南錯愕的轉過頭去，看見了他。
嗯，有夢想是好事，不過……
這不是之前那個賣窩窩頭的撲街作者嗎？
你窩窩頭賣完了嗎就在這裏……糟了，找學姐。
陳南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正事，然後沒有繼續逗留，便離開了這個小展台，並且對那撲街作者說了句‘加油’，就是不知道他聽沒聽到……
一邊用手機聯係學姐，一邊順著公共廁所的方向越走越深，在路過最後一個無人問津的小攤位後，陳南終於在某個偏僻拐角的牆邊，看到了正在打電話的學姐。
“學……”
陳南鬆了口氣，剛想開口打招呼，就被電話裏的聲音，以及學姐的聲音，嚇得愣在原地。
然後，像是一個跟蹤狂，站在距離學姐很近的拐角牆壁邊，聆聽著他並不想偷聽的對話。
“都說了，我今年要考研，我怎麽回去啊！”
緊緊握著手機，學姐大聲的對電話裏麵的人吼叫。
毫無淑女氣質。
就像是一個被逼急了的人會做出的反應一樣。
理所應當的歇斯底裏。
理所應當的，偏激暴躁。
而電話那邊的聲音，遠不如學姐的語氣鋒利……
甚至有些弱勢。
“我跟你爸都想你了，你讀完大學就回來吧，不用考研了，我們家條件又不是不好，你想嫁給誰都行……”
“我沒想過畢業就結婚！為什麽我想嫁給別人啊，我現在沒想過啊，我想做點事情……連考研這種正事，難道都不行？”
“考研…考研自然是好，但你得考我們市的研究生啊，去暨南大學實在有點……當時我們讓你去外省上大學就已經……”
“不是你們讓的！是我自己偷偷改的誌願！我就想當一個記者……哪裏就不行了，我不是在幹壞事啊……”
對話到了這裏，那邊的中年女聲音像是有些累了，所以疲乏的開口道：
“莎莎，你從小就乖，跟你姐姐不一樣，她嫁去國外了，幾年回不了一次，你不一樣，你很懂事，所以研究生……咱不考了吧。我，我跟你爸都老了…就想你陪在我們身邊，回來吧。”
“媽……為什麽姐能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真的就……活該我乖嗎？”
“莎莎……”
“嘟——”
在帶著哭腔的說完那句賭氣的真心話後，李莎便掛斷媽媽的電話。
然後，背靠著牆壁坐下，抱著膝蓋，眼睛一滴剔透的眼淚，順著臉頰，徐徐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