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孤陰不長
出了神秘的地底洞府，火月姻霏獨自一人，走到枝葉茂密的林中。
不屑地哼了一聲，緊跟著，她便蹙起了眉頭。
那死胖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她卻也不怕他。
不過這刀剡幫，的確是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
說什麽奪得魔精，就能夠升作副幫主……在這個鬼幫派裏，升作了副幫主又能怎樣？
至於什麽天下大亂，正是發展的大好時機……這樣一個整日裏藏頭露尾的邪門歪道，能有什麽機會？
然而，到底應該怎麽樣離開這個幫會，又如何獲得更好的發展？她卻也極為頭疼。
火月姻霏，幼時曾前往某個玄門正宗，參加新入門的弟子的選拔。
她天賦過人，眼看著就要過關，成為人人羨慕的、玄門正宗的內弟子！
卻因為一時性情暴躁，將另一名找她麻煩的孩子暴揍一場，幾乎收不住手，而被認為“本性非善”，最終被趕了出來。
但她絕不死心，還是想要拜師學藝。
直到一名左道的老頭看中了她，將她收作義女，傳她功法。
初始時，她還以為遇到了好人，沒想到，隨著修煉的不斷進益，所修功法的怪異之處，慢慢地讓她生出警覺。
義父傳給她的武學秘籍，有許許多多的，男女抱在一起的奇怪圖片。
那時的她，年齡雖小，但已極其聰慧。
再加上吃一塹、長一智，她知曉，暴力有時候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於是她裝作天真、裝作懵懂、裝作孝順，裝作什麽都一無所知。
然後在各種旁敲側擊中，開始確定，“義父”教給她的，就是那種修煉到一定程度後，沒有男人就難以繼續修煉的“雙修”功法。
而他已經開始準備著，讓她一邊喊“爹”，一邊幫她“修煉”。
在知曉這一點後，她藏了一份心眼，最終成功的利用他的一次大意，在他煉製外丹的仙材裏下了毒。
平心而論，效果很好。
哪怕是個小女孩，被逼急了，也能夠做到超乎想象的事情。
她毒殺了那老頭，拿了老頭留下的功法和武學秘籍，繼續修煉。
再後來，因為無法靠著自己一人，尋到突破進階所需的仙材，她加入了這個幫派。
並通過各種立功表現，一步一步的，成為了刀剡幫的四個香主之一。
但是現在，她的天心鴛鴦法，已經修煉到了“孤陰不長”的地步。
她得去找一個，願意跟她雙修的男人。
然則一個姑娘家，又怎麽願意隨隨便便的，將自己冰清玉潔的嬌軀交給別人，任由別人擺布？
尤其是這刀剡幫裏的男人，要麽是歪瓜裂棗，要麽是糟老頭子。
哪怕是為了修煉，她也實在是看不上。
本就是一個在暗地裏，做著各種見不得光的買賣的黑幫，能夠走上台麵的都沒幾個，想要去找那種英俊帥氣、年紀還輕的帥小夥，根本就是想太多。
她在心中想著：“如果是昨天遇到的那個小帥哥，就算失身給他，也不是不行……但人家好歹也是玄門正宗之人，哪裏看得上我？”
當年一時衝動，沒有能夠進入玄門正宗，對火月姻霏來說，依舊是件遺憾的事。
話說回來……
她心中忽的一動，繼續忖道：“如果調查無誤的話，他就是那個女修門派的男掌門！璿璣劍閣現在保住了‘正宗’之名，但是現在局勢漸亂，他想必也是急於發展。
“他長得帥氣，門下的本就全是姑娘家，又急於壯大山門。他年紀雖輕，但既然是掌門，肯定有破格收徒的權力……”
那一雙眼睛，逐漸明媚了起來。
她嬌軀一縱，帶著一縷香風，往林外飛掠。
“霏香主！”外頭，等待在這裏的幫眾紛紛站起。
“今晚恐怕會有場與血凰教的惡戰，”她春風滿麵、語笑嫣然，“大家先行歇息，養精蓄銳，不可誤了教主的大事。”
那些幫眾齊聲應諾！
——
季毅與詩彤師妹手牽著手，在山野間來去飛掠，到處巡查，但是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異常之處。
這一帶雖然隻有兩個縣，但因為山勢險要、道路崎嶇。
兩個縣直線距離其實並不太遠，百姓之間的往來卻不方便。
但對於他們來說，這一點自是沒有什麽好在意的。
兩個縣城的周邊，又散落著鎮子、村落、寨子，還有一些地方零零碎碎的住著幾戶人家，人口其實倒也不少。
隻是因為嶺高水深，山勢險惡，單靠他們兩人，哪怕輕功再好，一個白日裏，能夠搜索的範圍也極其有限。
“看來隻能先回去了！”季毅看看天色，不知不覺間，日頭又在往西邊落去。
“這根本什麽也找不到嘛！”齊詩彤叫道，“早知道，就把昨天那個妖女擒下來，嚴刑拷打，這裏的怪現象肯定跟那些家夥有關。”
季毅笑道：“你說的是昨日跟你交手的那個？你莫要看她當時逃得飛快，但鞭法淩厲之餘，總是留了一兩分的餘地，用來發動後手。她肯定還有沒施展出來的絕招。”
齊詩彤哼了一聲，不服地道：“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有絕招。”
季毅道：“而且當時林中其實還藏了不少人，其中還是有許多高手的。如果非要硬拚，我們也不一定能夠討好。”
齊詩彤道：“人多又不一定有用。”
季毅繼續笑道：“現在說這些也沒用，走吧！”
齊詩彤道：“嗯！”卻用雙手抱著師兄的胳膊，喜滋滋的樣子。
兩人現在正在往齊家堡行去，齊家堡本就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現在跟師兄一同回去，當真是有種“夫妻雙雙把家回”的感覺。
甚至都讓她覺得，要是能夠跟師兄一直住在齊家堡，不回仙華峰去，也不是一件壞事。
畢竟在仙華峰，還有兩個師妹在那，總感覺師兄平日裏的時間，都被她們給分了去了。
“怎麽像個孩子似的？”季毅好笑地道。
“才不是孩子呢。”少女抱著他的胳膊，搖來搖去。
擠在他胳膊上、充滿彈力的觸感，讓他覺得……其實她真的已經長大了！
兩個人回到了齊家堡，家中早已準備了大魚大肉、好酒好菜。
修仙之人不食五穀雜糧，對於其他，其實大多都是不忌諱的。
季毅其實想要讓他們不用這般客氣，不過這些人將他當作仙人看待，隻是不免隆重。
日頭落下西山，天色漸暗。
月亮也逐漸升起，是一輪即將滿月的圓月。
雖然還沒有到月圓之夜，但這月亮已是頗為圓滿。
季毅與師妹，立在堡中最高的哨塔上。
城寨本就是繞山而建，這哨塔又是建在寨中最高處。
從這裏往遠處看，月光似雪，覆上了那高低錯落的群峰，寧靜而又祥和。
忽的，他們看到，一條條陰影，在群峰間冉冉升起。
就像是從地底抽出的新芽，黑色的線條，一條條地勾勒著，互相交錯，彼此舒展，不多時，勾勒成一條瘋狂成長的大樹。
或者說……其實應該算是“大樹的影子”！
一個龐大的樹影，逐漸變得頂天立地，月光射去，都難以穿透它所覆蓋的黑暗。
然後就是嬰兒的哭聲，從那片黑暗的最深處傳來，猶如直入腦海，淒厲絕倫，令人心慌意亂。
季毅與齊詩彤俱是驚疑，他們兩人都是修仙者，同時又都有內景境的修為。
要知道，內景境已踏入了“化神”的階段，雖然比不得開始修煉神通的元嬰境，但神魄已足夠強韌。
按理說，並不會那麽容易受到精神攻擊、又或者是外界幻像的影響。
但是這哭聲，就像是直接鑽入他們的腦袋，連他們的護身真氣都無法阻擋，一時間，兩人俱有頭疼之感。
季毅心中快速動念，覺得這哭聲，有點類似於低端的、無形無相之陰魔的侵擾。
他默默的觀察自身，覺得腦袋處似有無形的針刺入似的……但也就僅此而已。
要說會造成多大的傷害，那確實是沒有的。
但這種情形，卻是極其詭異。
下方的寨子裏，人人驚懼，齊家堡的武者盡皆湧出，寨牆上的人如同無頭蒼蠅般亂跑，俱是不安。
家家戶戶，那些大人們到了外頭，麵色蒼白的看向巨大的鬼樹。
孩子倒是基本沒有，睡著的人，似乎並不會因為這樣的哭聲而驚醒，隻是那些大人們既然知道有這種可怕的景象，又如何還能夠入睡？
“師兄！走，我們去看看！”齊詩彤飛劍一起。
季毅心念微動，湘妃劍飛出。師兄妹兩人各自和著一道劍光，往前方山頭縱去。
還沒有等他們靠近那詭異的大樹，遠處便已傳來一聲炸響。
轟然的炸裂聲中，有火光衝起，一時間，濃煙滾滾。
“這又是什麽？”齊詩彤錯愕道。
以前似乎隻有神秘的大樹，和詭異的嬰兒哭聲，並沒有這樣的爆炸和火光。
然而隨著他們的接近，很快的，他們便已弄清……有兩方潛入的人馬，正在林中彼此廝殺。
一時間，寒光四射，血氣衝騰，時不時的，爆出氣勁。
彌漫的煙塵擴散開來，受到驚嚇奔逃的鳥獸，盡皆掉落……那分明就是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