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傲然之氣

眼看著在玄真登龍大典即將展開之際,作為金庭六宗之首的上酉龍鼎宗的真傳弟子,卻與芍宮的人坐在一起。

這讓宮錦琇暗自生出警惕。

她也記得,芍宮的確就是在這霖州左近。

雖然理論上來說,這與她朝玄宗應該是沒有什麽關係的。

但她還是為璿璣劍閣擔心了起來。

“原來這位就是朝玄宗的宮錦琇姐姐?”其中一名女子卻朝著她,一聲嬌笑,“當真是久仰久仰!早就聽聞姐姐乃是金庭六宗少有的天才,我等仰慕已久,又聽聞姐姐前些日子突破失敗,還……嘻,當真是……可憐啊!”

最後這一聲,充滿了哀歎,充滿了同情,仿佛她真的為此感到痛心似的。

宮錦琇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麽。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

若是按著她以前的性子,心高氣傲,小看天下人,莫說是被人譏刺挖苦,平日裏都懶得正眼看人一眼。

但是現在,經曆了這場磨難,隻覺世事如棋,人生無常,心性也穩重了許多。

此刻看到這女子無事生非,故意出言不遜,有意挖苦,心中倒沒有多少氣惱。

隻是略有些同情……因為她想起以前的自己,便是這般桀驁無禮。

不經曆風雨,怎能見彩虹?

猶如綻開的淩霄花,看著還未成長起來便已渾身帶刺的花苞,猶如看到不成熟的孩子一般,也生不出多少氣來。

畢竟自己以前也是這個樣子。

因此隻是淡淡的笑了一笑,並不多說。

看到她不但不生氣,反麵容和緩,那女子以為她境界倒退、功力大減,膽弱心虛,更是露出得意的表情。

縱連那謝文霍也不由得在心裏暗道:“想那‘題花天女’,天分高絕,以前在金庭十三峰何等傲氣,想不到一步差池,竟是落得這般下場?不過她竟會跟璿璣劍閣的這廢柴掌門混在一起,當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謝文霍自己也是內景境的,但離內景境巔峰還差了挺遠。

上酉龍鼎宗雖然是金庭山六宗之首,但年輕一輩中,過往無人能夠比得這位“題花天女”,也因此都被小看,不免有些失了顏麵。

如今眼看著對方落到這般地步,心裏也很難說有多少同情。

畢竟這姑娘以前也不是那種會跟大家“好來好去”的主。

當然,明麵上,金庭六宗,同氣連枝。

不管語氣間如何挖苦,說起話來,那還是要“堂堂正正”的。

謝文霍起身介紹道:“這兩位姑娘,乃是芍宮薑宮主的兩位得意門徒,這位是鳳君劍姑娘,這位是鍾君雅姑娘。她們兩位皆已踏入內景境,這屆的玄真登龍大典,將會代表芍宮出戰,季掌門不妨提前認識一下。”

說到這裏,略帶笑意,眼角往那位璿璣劍閣有史以來最弱的掌門斜去。

宮錦琇心中忖道:“看來芍宮這一趟當真是誌在必得,符合參加登龍選拔的年輕一輩中,竟也培養出了兩名內景境的女弟子。

“玄真登龍大典的選拔者在年齡上是有限製的,芍宮所處雖是名山勝水,但靈氣比不得洞天福地,按理說很難在限定的時間裏,從頭培養出內景境的弟子。但如果有上酉龍鼎宗暗中相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來上酉龍鼎宗有意讓芍宮進入金庭山,作為他們的附屬,成為六宗之一。這兩人修煉的雖是芍宮心法,但未必是在芍宮培養出來的。”

看向季毅,卻見季毅也隻是笑了一笑,道:“這樣啊,好!好!”

鳳君劍曼聲笑道:“早就聽聞璿璣劍閣季掌門之名,當真是見麵更甚於聞名。就不知玄真登龍大典即將召開,貴宗是否已經開始尋找遷出去的風水寶地了?”

鍾君雅陰陽怪氣,語聲尖尖:“依我看,還是要早點搬離的好,聽聞璿璣劍閣連著掌門在內,也不過就是三個人,玄真登龍大典可是有危險的,一不小心參加了,可不要有去無回,在大典裏就把整個宗門給自滅了。”

鳳君劍笑道:“這璿璣劍閣原本也是一個女修門派,想不到如今會讓一個男的做掌門,當真好笑。”

鍾君雅完全不在意當事人就在麵前,嘲弄的道:“想當年璿璣劍閣好歹也是一個有名氣的玄門正宗,如今都變成了什麽男盜女娼的爛門派?”

謝文霍等三名上酉龍鼎宗的弟子隻是在一旁笑著,也不插嘴。

卻聽“哼”的一聲,卻是小瑜聽不下去,一拍桌子。

緊跟著又是一聲冷哼:“璿璣劍閣就算再差,也比芍宮這等三流門派要好上百倍,也不知芍宮哪來的大臉,也去嘲笑別人?”

這話卻是宮錦琇說的。

話說宮錦琇曆經劫難,這段時間從黑暗與絕望之地走出,自詡已經銳變,心境已穩。

適才雖被出言挖苦,但並不在意,依舊淡然。

雖然聽到她們兩個,對季毅挖苦起來,她自己也不知怎的,心底就著惱了起來。

別人說她時,她都沒有這般著惱過。

什麽心境提升、什麽浴火重生……在事關身邊少年時,突然就不見了!

這一刻,她已沉不住氣,誰知還沒有做什麽,旁邊小瑜就先拍起了桌子。

這卻讓她有些急了……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急些什麽?

是擔心小瑜先她一步出聲,會讓某人覺得,其實人家小瑜才是真正關心他的?

這一瞬間,生怕被小瑜搶先了的她,立時出言發聲。

宮錦琇從小傲然,一旦尖刻起來,那都不需要刻意去演。

那簡直就是擺在臉上的不屑,毫無憐憫的小瞧,甚至是一副公然的,猶如飛天的鳳凰高高在上地俯瞰腳下自以為是的、嘰嘰喳喳亂叫的小母雞的態度。

這讓鳳君劍與鍾君雅盡皆暗怒……雖然她們先前也出言不遜,但她們的那點傲然之氣,相比起眼前這姑娘,簡直就像是小巫見大巫。

仿佛對方在用一臉鄙夷的眼神對她們說……看,這才叫“驕傲”!

謝文霍斜踏一步,堆起笑容:“她們兩個話直了些,說話不太好聽,還請宮師妹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在意……”

宮錦琇冷冷的斜他一眼,鄙夷地道:“適才她們出言不遜,沒看到你說話,現在等我說話了,卻叫我不要在意。嗬嗬……”

她這聲“嗬嗬”,輕蔑至極點。

謝文霍隻覺得自己整個臉皮都似被刮了下來似的,一時間,臉色又紅又白。緊跟著心中暗怒:“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六宗年輕一代第一人的‘題花天女’?誰不知芍宮要奪仙華峰,她們就算對這姓季的不客氣些,又能怎樣?要你在這裏強出頭?

“看在六宗同氣連枝的份上,才勸著你些,你卻要自己出來找罪受,那可怪不得人。”

若說玄真登龍大典比的不是其它,而是“傲慢”,那毫無疑問,朝玄宗將名列第一。

因為宮錦琇清清楚楚的在他們麵前展示了,什麽叫傲慢第一人。

鳳君劍、鍾君雅大怒,不約而同的拍案而起……單是她那不屑斜來的眼神,就已經讓她們忍無可忍。

她們想要擺出像對方一樣冷豔的表情,但對方那倨傲的氣勢下,莫名的覺得自己小巫見大巫,遜了一籌。

鍾君雅忍不住便出口成髒:“賤人,別以為自己真的有多了不起。”

大家都是以正道自居的玄門中人,又不是什麽邪魔外道,在她惱羞成怒的那一刻,實際上可以說,在氣勢上就已經輸得不成樣子。

鳳君劍一咬牙,卻是冷笑一聲,握緊腰間寶劍:“聽聞題花天女,乃是金庭山有名的才女,小女子不才,想要一會究竟,不知道你敢不敢與我一較高下?”

這個時候,本應該好言勸和的謝文霍與他的兩個同宗師弟,不但沒有說話,反倒像是讓開場地般退了一步。

謝文霍冷眼看著宮錦琇,暗自冷笑,想著如果是以前的那個題花天女也就算了。

突破失敗,境界倒退,卻還要那般傲慢、全然不給人麵子,當真以為世間所有人都會讓著她嗎?

他倒要看看,麵對著其他人的挑戰,這個功力大不如前的所謂“才女”,要如何忍氣吞聲地開始求饒?

沒有實力襯托的傲慢,說到底,不過是自取屈辱罷了。

宮錦琇卻是淡淡地往鳳君劍看了一眼,那不屑的表情,仿佛在說:“就憑你嗎?”

這一下,鳳君劍當真是完全掛不住臉麵,低叱一聲,踏前一步,寶劍出鞘,閃過一道寒光。

她本身也到了內景境,劍鋒出鞘,整個天空都似有劍氣壓下。

望霞樓頂,其他桌的人看到他們兩桌起了衝突,生怕被波及,慌忙讓到遠處,卻又不約而同的,往這般繼續圍觀……圍觀乃是人之本性。

季毅與小瑜卻是繼續坐在宮錦琇身後,季毅一臉淡定,小瑜則是好奇地托著腮幫子。

宮錦琇衣裳飄飄,負手上前,風輕雲淡。

“拔劍!”感覺自己被徹底小瞧的鳳君劍,咬牙切齒。

今日無論如何,都要給這個賤女人一個教訓。

宮錦琇卻是淡淡的道:“對付你,還不需要用劍!”

淡定……卻是理所當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