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寶玄山的姑娘們
寶玄山上，手持彩旗飛起的眾女子抬頭望天。
她們的娘娘以頂天立地之勢，托舉著從天而降的巨刑血色魔珠。
天昏地暗，死氣籠罩，強大的魔威之下，她們心神不寧，感覺自己已到了末日。
忽的，從娘娘的眉心間，射出一道光束，那光束呈扭曲狀，勢如破竹，衝入血滴之中。
血滴內發出一聲不甘心的慘叫，緊跟著閃出一道道白光。
隨著那聲震天動地的炸響，無數血色碎片往四麵八方飛散。
眾女子齊聲歡呼。
緊跟著，便聽到娘娘的聲音從高處傳來：“有三位貴客駕到！他們乃是塵世之人，與我們上下顛倒，我此刻元神大損。你們速速飛起，將三位貴客接住，避免他們落入罡風業火層。”
三位貴客？眾女雖不知發生何事，但還是聽從娘娘之命，施展寶玄一族秘傳的飛天之術，縱身向上飛去。
——
隨著血滴的潰散，萬千陰魔在憤怒的呼嘯聲中消逝。
下一刻，季毅便回歸到了自身體內，兜兜轉轉，往下墜落。
“啊啊啊啊，又怎麽了？”旁邊傳來小瑜的尖叫聲。
宮錦琇試圖抓住他們，然則強大的衝擊力下，三人分了開來。
周圍是石台崩裂後的碎片，劈劈啪啪的，一塊塊土石掉落至下方業火之海，遭受到罡風業火的侵蝕，瞬時間便化作飛灰。
“要死了！我們要死掉了！”小瑜大叫道。
他們的上方，有幻大的雙手，挾著一縷清風往他們兜來。
正是那位在他們眼中頭下腳上的紫裳女子，然則這一刻的她也是臉色蒼白，搖搖晃晃，隻能勉勉強強的阻住他們下墜的速度。
與此同時，上方有眾多女子往下飛來。
隨著魔血的潰散，金屬鳥狀魔物也在崩壞，分作了許多個部位炸下。
嘭，一塊金屬砸在季毅身邊，季毅背著無量天陰石，被衝得往下急墜。
紫裳的女子輕呼一聲，試圖將他接住，卻已無力。
旁邊傳來呼呼呼的風聲。
下墜中，季毅感到自己被誰抱住，一股柔軟的觸覺逼麵而來。
“我抓住他了！”有少女叫道，“他還在往上掉，他好重，你們誰來幫我？”
緊跟著又有更多少女飛來，抓住了他。
此時此刻，緩過神來的季毅發現，自己蒙在了那幫他的少女的某處。
這少女僅僅是抱住他，便幫他阻止了下墜的速度。
在他看來，他自己是在往下掉，但是少女卻是往上落的，當兩人緊緊抱在一起的時候，上下相扯的力量彼此抵消。
但是背著無量天陰石的他，顯然更重一些，因此這股往上拉扯的力量，並無法完全阻止他的墜落。
好在又有兩名少女飛了過來，一左一右的，從後頭倒著抱住了他。
在季毅快速抬頭環視一圈，看到的是三名少女的六隻腳。
在她們的幫助下，他在緩緩的往上升。
“奇怪，”正麵抱住他的少女叫道，“這個人是不是畸形的？他這裏長了什麽？我的臉都碰到了！”
不是……你的臉不要亂蹭啊。
“真的嗎？”另外兩名少女猶有餘力。其中一女騰出手來，確認一下，“真的啊！”
你們不要亂動！季毅簡直無力吐槽。
“不對不對！”第三名女子顯然更有文化，“這就是娘娘和婆婆們提到過的，塵世裏的男人。男人這裏就是有長東西的，他們和女兒家不一樣。”
正麵的少女恍然大悟：“啊啊，原來是這樣子的嗎？這個人就是男子？我再看看。”
不要亂來啊！季毅簡直無語。
“這是怎麽回事？”遠處傳來小瑜的叫聲，“為什麽她們全都是倒過來的？她們是不是妖怪？她們要把我們抓到哪裏去？”
季毅身後一名少女叫道：“我們這邊這個是男子，你們那兩個呢？”
遠處有人道：“咦？這個要怎麽分辨？”
那少女道：“男子的這裏有東西。”
遠處傳來回答聲：“那我看看。”
緊跟著就是宮錦琇的怒斥：“做什麽？你們想要做什麽？”
然後又是小瑜的尖叫：“流氓啊！你們這些女流氓。”
“這邊兩位貴客好像跟我們一樣。”遠處的少女聲，“誰來這邊搭把手？我去看看男子到底是哪不一樣。”
“我也看看！”“我也要我也要！”“你們不要跟我爭，我先……哎呀，他這裏怎麽是這個樣子？”
你們做什麽？你們想要做什麽？不要亂動……你們不要亂動。
救命啊！
——
寶玄山中，一處玉石砌成的屋子，小瑜立在屋頂的橫梁處，往上方扒拉著窗台，往外看去。
看向窗外，整個世界都是顛倒的。
樹木房屋在上方，天空卻是在下方，低頭往向看向天空，紅霞散開。
不一會兒，就看得人頭暈目眩。
回過頭來，他們的頭上有倒掛的方桌、凳子、燭台等等，桌子上還擺放著茶具。有水瓶，水瓶裏裝著水，插著花，水卻不會往下漏，讓置身於此的她看得新奇無比。
小瑜從橫梁上往下跳，落在藻海……也就是天花板上。
另一邊的角落裏，少年抓著褲頭縮在那裏，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藻海上鋪了錦緞，錦緞是用釘子釘著的，宮錦琇正坐在一旁。
回想起少年剛才的遭遇，宮錦琇與小瑜都有些臉紅，實際上……唔，那些姑娘們摸得實在開心，以至於連她們都想要試試。
忍不住又往少年看了一眼。
感應到她們的視線，少年使勁縮。
“這裏就是寶玄山？”小瑜好奇問道，“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寶玄山裏的人都是倒過來的嗎？”
宮錦琇若有所思：“按照傳說，寶玄山雖是飛天之山，但應該不是這般倒懸的。此外，住在寶玄山上的寶玄一族，雖被稱作‘天民’，但按著記載，應該也是有男子的，也沒聽說這些‘天民’與常人上下相反。”
小瑜道：“我們看她們是顛倒的，她們看我們也是顛倒的。那到底是我們顛倒著，還是她們顛倒著？究竟是誰的眼中誰在顛倒，誰又顛倒了誰？是我們顛倒了她們，還是她們顛倒了我們？是……”
她抬起手來，用手指點著腮幫子，努力思考著這個問題。
宮錦琇聽得頭大。
說話間，有三名少女魚遊而入，往下抬頭。
為首的少女道：“我家娘娘有請這位公子，往玉玄閣一會。”
小瑜叫道：“請他？請他一個嗎？我們三個一起來的，為什麽要請他一個？太過分了，你們也這麽重男輕女嗎？”
那少女道：“這個……娘娘是這麽交待的啊？！”
宮錦琇拉住小瑜，道：“既然此山主人有交待，就讓季掌門前去見一見吧。”轉看向季毅。
季毅歎一口氣，立了起來，重新背好無量天陰石。不由得問道：“我應該怎麽過去呢。”
那少女道：“我們會帶公子過去，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公子勿怪。”
她身後另外兩名少女對望一眼，輕輕飄起，每人抱著季毅一隻胳膊。
季毅雙手上抬，任由她們兩人毫不避嫌地抱在胸前。在她們的幫助下，他開始往上方的地板飄去。
為首的女子領頭往外走去，那兩名少女抱著他的手臂幫他出門。
到了外頭，季毅隻覺得整個人都在往下掉，低頭看去，下方深不見底，隻是霞光萬丈。
他的上方，雖有倒立的兩名少女抱著他的胳膊，但她們輕飄飄的，總讓他覺得，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拽著她們往下掉。
這種感覺令人心悸，走在前方的少女時不時的，回頭往他看了一眼。從他的角度來說，這少女是往“下”看的，但對於這少女來說，她應該是回頭往“上”看的。
季毅想著，既來之則安之。他道：“前麵多謝姑娘相救。”
他聽出了這少女的聲音，她就是那個時候，從正麵抱住他的“救命恩人”，不得不說……當時兩人的姿勢實在有些怪異，若是在想歪了的人眼中，必然會覺得他們兩人是在相互那啥。
左邊的少女嘻嘻的道：“還有我們呢？”
右邊的少女也叫道：“還有我！還有我！”
季毅這才明白，原來這三位姑娘，剛好就是當時圍著他的那三人。
那個時候，他隻看清她們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的腿和裙子，而她們卻是抱著他的腿的。
但他卻很清楚她們對他做了什麽……不得不說，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創傷。
而且她們還引來了其他姑娘家。
季毅問道：“請問三位姑娘芳名？”
前方行走的少女道：“我叫馨月！”
左邊那將他的手臂抱在胸前的少女道：“我叫悅星！”
右邊那將他的手臂抱在胸前的少女道：“我叫彩星！”
季毅問道：“三位姑娘，你們這山中為何沒有男子？”
馨月也不隱瞞，答道：“聽說以前寶玄山還在塵世的時候，山中也是有男子的。但是在七百多年前，發生了一場禍事，山中的絕大部分人都犧牲了，隻留下了實力較弱的年輕人和孩子。
“那個時候，孩子中也是有男子的。隻是寶玄山落在了這種地方，聽娘娘說，這裏的清氣隻適合女子修行，男子在這裏無法延年益壽，得到長生。再後來，出生的全都是女子，而山中僅餘的男子也都慢慢老去。
“因此，到了我們這一代，實也不知道男子到底是長得如何模樣。”
說到這裏，忍不住回頭掩口笑道：“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兩隻胳膊兩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