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大夢誰先覺
從杜陽再提功力、大發神威，到少女身陷險境，時間其實極短。
在這極短的時間裏，他憑借著駭人的威力與魔功，硬生生逼退錢不破、豹鹿雙修、老樹、土猴子等幾人。
在他以必殺的手段斬向少女時，幾人隻覺得整個房間都是刀氣滾滾。
在那刀光間，他們看到了炎熱的火，卻又有著直滲骨髓的寒意。
每個人都知道必須要救援少女。
他們全部加起來，也未必是杜陽的對手，若在被杜陽擊殺一人，他們的處境將更加艱難……甚至是再無翻身之地。
但他們已無法做到……握上魔刀的杜陽，施展出了不同於霸絕陰煞掌的另一套功法。
那刀更是有神秘玄氣倒流至杜陽體內，助漲杜陽的威勢。
吞天噬地的刀光，令他們仔細，自己若是置身在那樣的刀氣下，必死無疑。
同樣的，少女也絕無逃脫的可能。
誰知陡然間，少女一記寒光，如青虹破日，直接洞穿杜陽的魔勁，反殺對方。
即便杜陽為了逼退他們，強殺少女，魔勁有所損耗，卻也絕對留有九成功力。
但是那一道劍光，冷豔絕倫，帶著奇妙的顫音，凝成一點，瞬息間刺入杜陽體內。
若是沒有內景境巔峰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刺入杜陽胸膛的劍鋒還在顫動，劍嘯如歌，其音渺渺。
琴疊三式之一——瞬彌仙音！
這丫頭分明就擁有不輸於杜陽的實力，剛才卻故意留手示弱，等著杜陽“自尋死路”？
想不到，這丫頭如此年輕，如此嬌媚，卻又如此心機深重。
杜陽發出一聲怒吼，吼聲中充滿了不甘，充滿了憤怒。
他一刀劈下，狠狠劈向少女的腦門。
少女快速散開，劍鋒一轉，劍氣在杜陽的體內爆發。
劈劈啪啪，杜陽的血肉破碎，化作一顆顆冰粒。
那一刀斬在地上，震出金光。杜陽大刀支地，雙目怒瞪，一動不動。
功敗垂成的不甘、被人戲耍的憤怒，讓他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依舊不肯倒下。
地麵上，碎開的珠寶發著冷光，就像是不斷旋轉的星辰，在他的眼眸深處閃耀。
然後一切都模糊了，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黑暗。
好冷、好冷……原來被這無數財寶包圍的感覺……是這麽的冷！
“死了？”錢不破扶著牆壁，咳出一口血，喘了兩口氣後，盯著杜陽的屍身看了一會。
又與其他人一同看向持劍俏立、冷豔無情的少女。
這丫頭，明明有著絕不弱於杜陽的實力，卻非要等到杜陽將他們全都擊傷、損耗他們的實力後，方才趁著杜陽的大意，將他一劍擊殺？！
如此可怕的用心……她現在會怎麽做？
要將他們全都殺了嗎？
少女微微的蹙了蹙眉頭，默察自身，有些無語。
剛才那一刻，失去許久的功力突然回到她的體內……但是現在又消失了。
看到她蹙眉，錢不破、梅不美、矮大豹、甑高鹿、老樹、土猴子等人盡皆一驚……完了，她要動手了！
然後就看到少女默默的將劍收回鞘了，退了開來。
幾人這才有些心安。
雖說這丫頭心機深沉，但至少幫他們殺了杜陽，讓他們勉強逃過一劫。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咦，打完了嗎？”牆角的少年坐直身體，伸了個懶腰，左看右看。
原來你真的在睡啊？那幾人盡皆無語。
“怎麽回事？”少年看著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我都還沒出手，他怎麽就死掉了？”
你倒是出手啊？
一時間，誰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縱連收劍的少女，也不由得默默的往少年看了一眼。
緊跟著便又驚道：“小瑜？”
幾人搜索著周邊房間，在其中一個石室裏大開一口箱子，卻見一具屍體被塞在裏頭。
正是紹江刀俠趙天輝。
檢查傷勢，發現趙天輝背後中掌，渾身骨裂，皮肉幹癟，顯然是被霸絕陰煞掌從背後偷襲。
繼續搜索，在另一口箱子裏發現了被捆綁的女孩。
宮錦琇將女孩從箱中抱住，發現她經脈被勁氣鎖住，於是便助她推宮過穴。
好一會，女孩緩過勁來，自己掙脫了緊縛她的繩索，叫道：“晦氣！晦氣！原來那姓杜的是內奸，早知道我就跟你們一起走了。”
宮錦琇道：“你可還好？”
女孩其實也有外景境的修為，不過對武道了解不多，算是一名清修。
她自己活動了一下，道：“還好！還好！那姓杜的大概是要用我來跟我爹做交易，不敢殺我，倒是他突然出手殺了趙大俠，著實嚇了我一大跳。”
回到杜陽的屍體邊，小瑜驚訝的道：“這家夥的武功著實了得，你們到底是怎麽殺掉他的？”
宮錦琇淡淡的道：“運氣罷了。”
梅不美叫道：“臭猴子，你在找什麽？”
眾人看去，見土猴子竟在鏡湖伉儷那血肉模糊的屍體上摸來摸去。
土猴子道：“這兩人的‘孔雀雙飛’頗為邪門，要是能夠找到他們的秘籍那就好了！可惜！可惜！”
他右手拿著夫妻二人留下的金色小刀與銀色小劍，一時間卻也看不出什麽名堂。
雖然拿到了乾離書與雁落書用出“孔雀雙飛”時、使用的獨門兵器，但沒有心法口訣，也是無用。
石門方向，震動聲越來越劇烈。
土猴子喃喃的道：“這樣下去，閉龍石門早晚被撞開，還是要趕緊找到出去的路，逃命要緊。”
季毅負手踏前一步，環視一圈，道：“事到如今，可有人還要交代？”
其他人往他看去。
季毅道：“杜陽雖然有問題，但他絕非血凰教的內應，所以血凰教的內應還在我們中間……”
卻聽一聲長歎：“是我！”
說話的竟是老樹！
老樹哼了一聲，道：“不過我並不算是血凰教的內應，而是歐陽伯謹找上的我……雖然也差不多。”
梅不美道：“‘乾水斷崖’歐陽伯謹？他許了你什麽好處？”
老樹道：“這霸神寶藏裏的武學！”
他抬了抬頭，道：“歐陽伯謹說，霸神極有可能在這寶藏裏，留下他個人的部分武學，他答應我，打開寶藏之後，若有武學秘籍，可以任我選一本去。”
土猴子嘿笑道：“難怪！難怪！如果隻是這些金銀珠寶，哪裏會將你吸引過來？不過看這樣子，外頭恐怕也出了事。
“既然話已說開，那就好辦了！大家繼續尋找密道，密道所藏之處必然隱蔽，多半也是這整個寶庫最值錢、又或者是最珍貴的東西所藏之處。如果真的有什麽武學秘籍，你隻管哪去就是，莫說一本，就多少都給你，我也沒有什麽興趣。”
錢不破插口道：“但如果有什麽奇異礦材，又或者是世所罕見的材料，那是我的，誰也不能跟我爭。”
土猴子道：“是你的！那些全都是你的，沒人跟你爭。”
目光一轉，看向其他人：“應該沒有吧？其他人也是，想拿什麽隻管拿，愛拿多少拿多少！但要記住，找不到密道，大家全都困在這裏，你把所有的寶藏獨吞了也沒用。”
季毅問道：“密道最有可能藏在什麽地方？”
土猴子喃喃的道：“那可不好說，有可能是大家怎麽都想不到的地方，也有可能是所有人都看到，但很容易忽略掉的地方。同樣的，那些普通人不好意思進去的、進去後因為有其他東西太過吸引眼球而難以注意到其它細節的……等等等等，都有可能。”
季毅道：“其實還有一點！按照目前的各種線索來看，這寶藏的位置乃是失蹤了七八百年的傳說之山寶玄山的舊址。這裏雖然是霸神的藏寶之處，實際上選擇這裏作為藏寶點的，是寶玄一族‘天民’後裔。
“那‘天民’後裔悄悄更改了閉龍石門，以至於霸神的後人都無法進入寶庫，他的目的又是什麽？是想要獨吞埋藏在這裏的寶藏？那為什麽這裏的東西，三百年沒有動過？”
小瑜睜大眼睛，看上去有些興奮：“所以說，這裏還隱藏著更多更多的秘密？是什麽？你們覺得是什麽？”
土猴子歎氣：“其實我並沒有那麽的想要知道，我現在隻想先離開這裏。”
矮大豹扛著他的厚背大刀：“虧你還是一個盜墓賊，做你這行的，怎的這麽膽小？”
土猴子道：“做我這行的，若還不膽小，那豈不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這世間，越是值錢的墓穴，危險就越大，秘密就越多，一不留神，死得也就越快。
“所以該舍的就舍，該棄掉的就棄。我可不想讓別人的墓穴，成為我自己的墓地！這一整件事情，從華泰福是個死人開始，就已經開始走樣了。”
梅不美道：“廢話太多，還是趕緊去找密道要緊。”
土猴子眼珠子轉了一轉，道：“想要效率高，還是要分開來找更快一些。這裏有九個人，剛好分成三組。我與老錢和梅大姐一組，你們呢？”
小瑜指著季毅和宮錦琇，叫道：“我跟著他們。”
矮大豹和甑高鹿對望一眼，老樹沒有說話。
梅不美卻有些意見：“臭猴子，你跟著我們做什麽？”
土猴子搓著手，嘿嘿的笑，卻不再答話。
時間不多，自也無法耽擱，九個人分作三批，散開來搜尋。
季毅與宮錦琇、小瑜走在一起。途中，宮錦琇時不時的抬起手來，默默運功，一陣困惑。
季毅問道：“宮姑娘，你怎麽了？”
宮錦琇道：“沒……沒什麽！”
宮錦琇還是無法明白，為什麽那個時候，消失的功力又回到了自己的體內？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上次對上“毀月魔女”藍語芊時，也發生過一次。
莫非自己的功力其實並沒有消失，依舊存留在體內的某個地方？
然則她默察自身，卻是找不到一絲痕跡。
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一頭霧水。
她回憶著那一瞬間的感覺，試圖再次複製，然則那種感覺實在太過微妙。
勉強解釋的話，就好像、好像自己在那一刻，被誰“上”了似的。
跟著季毅走了一大段，她忽的頓住腳步：“我們這是去哪裏？”
穿過了一座堆滿龍晶珊瑚的地下園林，又接連穿過幾座畫室，再往前……這路有點熟悉。
她一下子牽住小瑜的手，盯著那位女修劍派男掌門的背影……為什麽要將我們帶到這種地方來？
季毅頭也不回：“普通人不好意思進去、進去後因為有其他東西太過吸引眼球而難以注意其它細節的地方……你覺得會是哪裏？”
宮錦琇道：“這個……”
小瑜好奇的道：“怎麽了？你們找到密道的線索了？前麵有什麽？前麵到底有什麽？”
宮錦琇俏臉飛紅，低聲道：“你先進去找，我們在外頭等你。”
季毅自然也沒有強求，道：“好！”掠了進去。
過了一會，裏頭傳來聲音：“找到了！”
原來真的在這裏？宮錦琇有些驚訝。
“我們去看看！”小瑜飛奔而入，忽的“呀”的一聲。
宮錦琇跟入，隻見小瑜嚇得伸出十指擋在麵前，卻又忍不住透過指縫偷看。
畫廊的最深處，自然是那間藏有各種見不得人的“佳作”的畫室。
女孩何曾見過這萬般姿勢？偷看之餘，臉蛋也不由得憋紅。
宮錦琇的臉也是一陣通紅……即便其中一幅畫卷被移了開來，有磚頭被抽出，裏頭藏著機鈕，即便有一處地道入口被打開。
她們卻還是忍不住去看那些畫，然後羞得連脖子都紅了。
“通往外頭的出口有可能是在這底下！”季毅立在地道前，自言自語，“不過也不一定。”
宮錦琇強壓怦怦跳的心兒，來到他的身後：“先進去看看吧？”
季毅點了點頭：“嗯！”回過頭來：“我們先進去。”
女孩那大睜的目光從一幅畫上移開，嚇了一跳，向後縮著身子：“啊？進……進去？你你你你……你無恥，你下流！”
季毅、宮錦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