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偌大古寺,何人不曉我名?!

三日後。

菩提樹下過,踩著滿地落葉,季秋沿著山路往上直行。

他的目的地,正是那棟建立超過百載,為偌大懸空寺重中之重的藏經閣。

一門上乘武學大成,煉體也算刻苦,哪怕隻有九歲,懸空寺的住持也沒有理由,拒絕讓如此天才的弟子習練內功。

因此季秋很順利的就獲取到了資格。

此時剛至早秋,天氣泛著涼意,懸空寺的僧人們來來往往,或是交談,或是灑掃,各有忙碌。

但當他們見到那一身白衣的小僧偶然經過時,卻都不約而同的放下了手中事務。

“是真如師弟!”

“真如師弟,早。”

“真如師兄,師弟剛剛修行武學,你若得空,不知可否指點一下師弟的龍爪手?”

“阿彌陀佛,真如師弟,又去藏經閣撰寫武學,以便修行了麽?”

“真是勤奮啊……”

踏於青灰色的石板,季秋緩步而行,一路之上凡有僧人見到,全數都暫住了腳步,對著季秋打著招呼。

五載寒暑,真如之名早已響徹了整個懸空寺,凡弟子僧人,無不曉得這一代有一位武學奇才,足以媲美祖師那曠古爍今的資質。

所有師長都覺得,此子未來不可限量,武道先天,絕不會是他路途的終點。

麵對如此殊榮,和年紀輕輕就擁有的二流頂尖實力,又哪裏有人膽敢對其不敬?

縱使是出家人,也不能免俗啊!

於是即使季秋麵色稚嫩,看上去人畜無害,卻也沒有僧人仗著年長,便將其忽視。

當然,這其中也有季秋自身待人為善,一視同仁的原因存在。

每至一地,無論是灑掃的灰衣僧人,亦或者身披黃袍的武僧前輩,季秋都沒有任何托大,凡有人與他開口,他都必會淡笑回應。

皎如玉樹,眉如墨畫的麵容上,即使尚未長開,但那股與眾不同的氣質,卻也會叫人印象深刻。

人都會喜歡和親近美好的事物,尤其是對方率先表達了善意。

更何況,是被譽為懸空寺二十年後第一人的扛鼎人物?

今日結下善緣,來日若有丁點相助,都將是受益無窮。

這種舉手之勞,沒有任何人會拒絕。

【真覺:懸空寺內一小僧】

【13歲:於懸空寺灑掃石階,習練武學,誦讀禪經。】

【18歲:於懸空寺灑掃石階,習練武學,誦讀禪經。】

【27歲:無望武道有成,被外放至山下佛堂,為一客卿。】

【47歲:突發疾疫,災病纏身,死於臥榻之間。】

【模擬評價:芸芸眾生一凡俗,不會於這世間留下任何事跡,百年之後一黃土。】

這是正在灑掃台階的一灰衣小僧的人生軌跡。

……

【真雲:懸空寺內一武僧】

【16歲:於懸空寺內武道小成,得傳上乘武學。】

【25歲:上乘武學終於大成,有了習練內功的資格。】

【33歲:百般習練,受盡磨難,一朝頓悟,成就江湖一流,為懸空寺外放,為一地鎮寺長老。】

【45歲:氣血日漸下滑,心有不甘,為成為夢寐以求的武道先天,鋌而走險欲強行破境,隻可惜底蘊太差,第一關都未過便丹田破損,一生修行一朝成空。】

【47歲:體內傷勢難愈,隻得鬱鬱而終。】

【模擬評價: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這是口中喝出白氣,麵色粗礦,隱有三分桀驁的黃衣武僧的人生軌跡。

……

季秋行於路上,抬眸所見隨處瞅了幾眼,諸般僧人的命運軌跡,盡皆浮於他的雙眼之間。

這就是三日之前,輪回模擬器開啟的新功能。

可以通過探查他人的命數,推演出他們未來將會經曆的人生軌跡。

上麵說探查的範圍,是取決於季秋自身的實力範疇,但這三日之內,季秋實驗了不下數十人,卻沒有一人能夠避開他的查看。

其中緣由,想來應是這些人窮盡一生,哪怕至死之時都尚且實力淺薄,所以才沒有達到探查的上限。

季秋猜測,若是能夠有人成就武道先天,甚至是一步入道的話,估計以他現在的境界,應當就探查不出了。

腦海中一邊想著,然季秋的步履也未曾停歇。

沿著山路繼續前行,片刻之後,他便踏過蜿蜒曲折,青雲直上的青石長階,受著涼風吹拂、樹葉‘沙沙’之音入耳,行至到了那藏經閣之前。

剛一到此,懸空寺那股子積蓄了百年底蘊的厚重意境,便為之撲麵而來。

兩株年份不小的長春不老鬆,四季如初,佇立在這古樸經閣之前,與這古老的建築近乎歲數相同。

蒼勁有力的黝黑大字,如刀劈斧鑿,刻於牌匾之上,懸掛於那翹角飛簷、紅梁柱石上下之間,字跡方正肅穆,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手執撐天棍,身披黃僧袍的武僧們,麵無表情,高大威猛,侍立四方。

至於此經閣重地,若非是懸空寺入室弟子,萬不可入內。

入內之後,若無住持首座首肯賜予令牌,則必不能踏上二樓,閱覽功法。

這是懸空寺鐵律,但有違反,輕則鞭笞五十,嚴訓一番;重則直接逐出師門,盡廢修為!

法不可輕傳,可見一斑!

“真如師弟,這是又來挑選武學修行了?”

守衛在藏經閣四周的巡邏武僧,一眼就看見了那踏上階梯,身著醒目月白僧袍的季秋,於是有靠得近的,當時就笑著開口問道。

五年以來,季秋習練諸般懸空寺武學,對於此地倒也稱得上是熟悉。

再加上名頭響亮的原因,所以這些武僧認識他,簡直再是正常不過。

“真如見過兩位師兄。”

“不過師兄們這次倒是猜錯了。”

看著眼前慢步走來的兩名武僧,季秋先是左掌抬起,低眉頷首行了一禮後,方才從右邊袖袍之中,掏出了一枚古銅鑄成的令牌。

隨後,在兩名靠近的武僧麵前晃了晃。

這令牌上刻著懸空二字,塊頭沉重,像是具備某種意義的信物。

而對於這枚令牌的樣式,常年看守藏經閣的武僧,自然不會陌生。

因為隔三差五,便會有修行上乘武學有成的師兄師弟們,執此令牌前來挑選真氣功法,希冀能夠練出內力,晉升一流高手。

但二人從未想過,今日前來挑選的,竟然是眼前這個尚不滿十歲之齡的師弟……

“這是?”

兩名黃衣武僧之中,右手邊的那人腳步一個踉蹌。

他看著季秋手中的令牌,打量了好幾遍後,方才與旁邊同樣震驚的同伴對視一眼,緩了好一會兒,才語氣晦澀的開口,道:

“師弟好天資。”

“如此年紀就能著手修行真氣,以師兄來看,怕是不過雙十,就能有望證得先天了罷!”

說完,這黃袍武僧雙眸之間,不可抑製的便露出了幾分憧憬。

武道先天,那或許……是他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無法肖想的境界啊!

然而對於別人而言,竟是這般觸手可及。

人之差距,猶如天淵。

似是看出了眼前之人的失神,季秋也沒有過多耽擱時間。

對著二人過目完後,將令牌揣回衣袖之中,季秋又是一禮,語氣恭謹且謙遜道:

“師兄,那我現在能進去和守閣長老報備,挑選修行功法了麽?”

語氣道出,理所應當,仿佛一切本就該如此,不生絲毫波瀾。

兩名黃衣武僧聽後,麵麵相覷苦笑之下,連忙便讓出了一條道路。

“當然可以!”

“師弟請便。”

二人看著那沒有停頓,推開經閣跨過門檻,便大步往裏邁入的幼小身影,還未曾在剛剛的震驚之中,緩過神來。

如此天縱之才,就算是望其項背……

怕都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