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禦賜佛像

陷害!

韓雨農心裏立刻就知道了背後到底是怎麽回事。

甄侯府一直將都尉府視為敵手,但都尉府直屬於朝廷,而且一直行事小心,並不給甄侯府發難的機會,但這一次孟子墨踢死了甄侯府一條狗,為免事態擴大,登門謝罪,卻恰恰被甄侯府找到了機會。

盜取聖人賞賜的寶物,當然是一個要命的罪責。

孟子墨盜竊禦寶的罪名一旦坐實,身為他頂頭上司的韓雨農,當然也難逃牽連,若是能夠借此機會扳倒韓雨農,也就等若是搞垮了都尉府。

當初那個走狗般的都尉府,如今卻成了掣肘甄侯府的麻煩,甄家的人當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借此機會當然要好好地治一治都尉府,讓都尉府的人明白在龜城誰才是真正的主宰。

古董架上確實有一隻用貝殼製作成的精致盒子,裏麵空空如也。

秦逍走到古董架邊上,將腦袋湊近那盒子,閉上眼睛,挺著鼻子嗅了嗅,很快回頭道:“大人,貝盒裏是空的。”

韓雨農瞥了他一眼,心想瞎子都能看出裏麵是空的,倒也不用你提醒。

“你們從孟子墨身上搜到了佛像?”韓雨農神色凝重,盯著郎先生問道。

郎先生還沒有說話,甄煜江已經道:“佛像是他在靈鶴軒等待的時候丟失,那自然是他偷的。”

“如此說來,少公子並沒有從他身上找到佛像?”

“誰知道他藏在何處?”甄煜江不耐煩道:“登門謝罪是假,偷盜寶物是真,韓都尉,你們都尉府的人還真是膽大包天啊。”

秦逍心下一驚,他知道甄侯府的人素來霸道,卻不想竟然霸道至此,看來今日還真是凶險得緊,也難怪來路之上,韓雨農事先便有囑托。

他對孟子墨的為人十分了解,以孟子墨的性情,當然不可能在甄侯府偷盜,但對方蠻橫霸道,強行給孟子墨扣上盜竊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孟捕頭是都尉府的人,他是否真的盜竊禦賜佛像,還要細細調查。”韓雨農當然不會就這樣看著甄侯府給孟子墨定罪,神情冷峻:“如果佛像真的是他所盜,都尉府自然會嚴加懲處。”

郎先生怪笑一聲,道:“那倒不必。當年聖人給了老侯爺旨意,在甄郡地麵上,但有盜賊橫行,甄侯府有責任平亂剿匪。孟子墨盜寶,那就是盜賊,甄侯府有權懲處。”

“別廢話了。”甄煜江揮揮手:“郎先生,讓人將孟子墨拖到侯府正門外處決,讓所有人都知道,龜城法紀嚴明,就算是都尉府的人偷盜,那也絕不容情。”

韓雨農臉色一沉,環顧四周一圈,雙手已經握成拳頭,用目光暗示秦逍快走。

哪知秦逍麵帶微笑,看著甄煜,完全不和自己目光接觸,淡定說道:“少公子,我知道佛像在哪裏。”

聲音突兀,幾人不由都看了過去,隻見到秦逍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正看著甄煜江。

甄煜江打量秦逍兩眼,問道:“你說什麽?”

秦逍拱手道:“少公子現在最在意的肯定不是如何治孟捕頭的罪,而是要找回禦賜佛像,那是聖人禦賜,若是丟失,侯府也是不好向朝廷交代。”

甄煜江冷哼一聲,秦逍繼續道:“無論孟捕頭有沒有盜取佛像,佛像肯定還在侯府內。”

“靈鶴軒內外都已經找遍,沒有佛像的蹤跡。”郎先生道。

秦逍笑道:“那可能在侯府其他地方。”向甄煜江拱手道:“少公子,有沒有可能是其他人順手牽羊拿走了佛像,與孟捕頭並無幹係。”

“放屁。”甄煜江罵道:“侯府所有人都是忠心耿耿,而且我甄侯府家規森嚴,你說其他人順手牽羊,簡直是一派胡言。”

韓雨農臉色有些不好看,沉聲道:“秦逍,住口。”向甄煜江道:“少公子,秦逍年紀輕輕,不知分寸,還請莫怪。”

郎先生冷笑道:“莫怪?韓都尉,你手下人竟敢說侯府出了家賊,那是敗壞侯府名聲,真是豈有此理。”

“少和他們廢話,來人,將這小子拉出去杖斃。”甄煜江大聲叫道。

鬼手三帶著兩個人出現在門外,還沒進來,秦逍已經道:“少公子,究竟是誰拿走了禦寶,總要找到佛像之後才能定論,小子若是找不到佛像,少公子再治罪也不遲。”

韓雨農心下發急,暗想今晚過來是為救出孟子墨,眼下倒好,孟子墨還沒救出來,秦逍這小子信口開河,搞不好還要搭上這一個。

“哦?”甄煜江冷笑道:“找到佛像?好,我問你,你能找到佛像?”

“可以試一試。”

甄煜江道:“你要真的找到佛像,甚至證明佛像被盜與孟子墨無關,我可以立刻讓你們離開,而且還會重重賞你。”臉色一沉:“可是你若找不到佛像,孟子墨固然難逃死罪,你汙蔑侯府聲譽,也要杖斃,帶你來的韓雨農還要杖責三十。”

韓雨農心下一凜。

他很清楚,杖責之刑,是死是活,一來看執杖之人會不會下毒手,二來也是看受刑之人能不能撐得住。

甄侯府要對自己用刑,當然不會留手。

看來甄煜江一開始就沒想讓他們三個活著走出去。

“退下,侯府之中,哪有你說話的餘地。”韓雨農隻能厲聲喝止,不能眼睜睜看著秦逍送死。

甄煜江卻根本不理會韓雨農個,盯著秦逍道:“我給你一夜的時間。”

韓雨農臉色更是難看。

甄侯府加起來有上百個房間,莫說一夜,就算是三天三夜,僅憑秦逍一人,那也絕無可能將這些地方搜遍。

而且對方既然設下陷阱,即使真的讓你搜遍侯府,那又豈能讓你真的找到佛像。

“天亮之前,若是交不出佛像,你就和孟子墨一起到侯府正門外受刑。”甄煜江瞥了韓雨農一眼,唇角泛起一絲冷笑。

若非是在甄侯府,韓雨農真想將秦逍暴揍一頓,這小子自挖自埋,完全打亂了他的章法。

“用不了一夜,給我兩個時辰就行!”秦逍想也不想,麻利回道。

韓雨農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還來不及惱怒,又聽秦逍道:“兩個時辰太長了,一個時辰吧,不,算了,我和都尉大人晚上還沒吃飯,少公子肯定也不會留我們用飯,我們還要趕回去,半個時辰,給我半個時辰。”

韓雨農腦子發懵,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蠢貨!

他本來還以為這小子機靈,誰知道竟然是一個腦子進水的蠢貨。

要在半個時辰之內找到佛像,簡直是異想天開。

甄煜江和郎先生也都怔住。

見過尋死的,可是這樣找死的還真是稀罕。

瞧見韓雨農嘴唇動起來,甄煜江不等韓雨農說話,已經搶先道:“好,本公子就給你半個時辰,秦逍,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秦逍連連點頭:“少公子,還有個請求,望你準許。”

“說!”

“小子懇請少公子答應,半個時辰之內,我可以在侯府的任何一處地方找尋。”秦逍道。

甄煜江也不猶豫,立刻道:“可以。”

“有個事情想問少公子,那禦賜佛像是否隻有一尊?”

“那是自然。”郎先生已經道:“禦賜佛像是以鬼靈木所製,名貴至極,莫說龜城,就算是整個西陵,那也是獨一無二。”

“那就好,那就好。”秦逍一臉輕鬆,抬手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佛像。”忽地想到什麽,扭頭看向韓雨農,隻見韓雨農就像石雕一動不動,一雙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秦逍摸了摸自己的臉,納悶道:“大人,你怎麽了?”

韓雨農深吸一口氣,扭過頭去。

他已經沒有心情去理會這個蠢貨,盤算著如何挽回今晚的局麵。

朝廷當初在甄郡設置都尉府,就是要在這裏紮根釘子,用以掣肘甄侯府,不過甄家在甄郡的實力太強,一開始都尉府反倒淪為甄侯府的走狗,朝廷調用韓雨農前來赴任,這才讓都尉府真正發揮了作用。

韓雨農用幾年的時間,才讓都尉府擁有了威信。

但今次事件,一旦被甄侯府得逞,以盜竊之名處死孟子墨,那麽韓雨農多年的心血便會毀於一旦,都尉府也必將一蹶不振。

他尋思對策之間,秦逍卻已經出了門去,甄煜江立刻向郎先生遞了個眼色,郎先生迅速跟了出去。

韓雨農雖然對秦逍的舉動大為惱怒,但又擔心他孤身一人在侯府會出現其他的變故,也跟了上去,甄煜江背負雙手,慢悠悠也跟出了門。

秦逍出了靈鶴軒,也不回頭,穿堂過院,竟似乎是對甄侯府很熟悉,跟在身後的郎先生大是詫異,暗想這小子肯定是頭一遭入府,可為何卻對侯府這般熟悉?

也不見秦逍進入任何一處房舍搜找,倒是從腰間摘下了酒葫蘆,仰首飲酒,郎先生心中冷笑,死到臨頭,這小子還有心情飲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片刻之後,卻見秦逍在一處小院門外停下,郎先生臉色微變,快步上前,擋在門前,秦逍已經含笑問道:“先生,不知這是誰的居所?”

“我住在這裏。”郎先生眼角微跳,眉頭鎖起:“難道你要搜找我的住處不成?”

郎先生並非普通的家仆,是甄侯府的重要幕僚,在府中頗有地位,所以有自己獨立的院落。

“少公子說過,半個時辰內,侯府每一處角落,我都可以搜找。”秦逍臉上不再有笑容,盯著郎先生的眼睛:“少公子既然允許我在甄侯府搜找,這裏自然也是可以任意進出。”指著門上的鐵鎖道:“還請先生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