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人心險惡
艾倫放輕腳步，轉身下樓。
直到康德離開校長辦公室，他才回來，敲響房門。
“老師，剛才我看到那個銀發男人……”
索拉女士微微一笑，打斷他的話茬。
“康德先生，是來調查胡椒失竊的事情。”
“胡椒已經物歸原主，還有什麽值得調查的？”艾倫故作詫異。
“康德並非代表警方前來調查，而是代表保險公司。”
索拉女士給學生倒了杯咖啡，示意他坐下聊。
“胡椒被搶劫之後，馬可商行曾向這批貨的承保公司，申請理賠，那可是一大筆錢呢！”索拉女士淡淡的說，“保險公司當然要派人來仔細調查一番。”
“康德先生，自稱保險理賠調查員，隻是謙虛的說法。”
“事實上，他本身就是保險公司大股東。”
“出於對自家公司利益的關心，趁著度假的機會，順便來調查一下。”
艾倫恍然點頭，接著打聽：“康德先生，似乎也是術士？”
“跟我一樣，也是1階術士。”校長阿姨慎重的回答，“至於孰強孰弱？我不敢斷言。”
“老師，我們已經把失竊的胡椒歸還馬可商行，保險公司也不需要理賠了，為什麽還要來調查呢？”艾倫納悶的問。
“傻孩子，你以為消息傳遞的那麽快，我們這邊剛物歸原主，保險公司就知道了？”
校長阿姨忍俊不禁。
“馬可商行，早在半個月前就申請理賠。”
“康德收到消息，坐船前來調查，昨天上午才到昆特港。”
“盡管事情已經解決，然而按照保險公司的工作流程，他還是要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梳理清楚，寫成報告，提交董事會。”
“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問題還真不小！”
“還能有什麽問題？”艾倫疑惑地問。
“嗬嗬……”
校長阿姨喝了口咖啡，笑得有些冷。
“艾倫呐，這個世界，比你以為的更險惡。”
“唯利是圖的人們，都很善於偽裝自己。”
“老師，這話怎麽說？”
“我們的香料大亨馬可先生，看起來是這起案件的受害者。”
“難道不是這樣嗎？”
“嗬嗬……事實上，馬可先生在他的競爭對手那裏安插了間諜，早已了解到杜賓的全盤計劃。”
“胡椒被搶劫的當天，馬可先生就從臥底那裏，得知是杜賓雇傭傑森匪幫下的手。”
“就連胡椒藏匿在深山溶洞當中，他也是心知肚明。”
“但是，馬可先生故意裝出不知情的樣子，高調懸賞，擺出一副受害人的委屈姿態。”
“艾倫，你猜他目的何在？”
“騙保！”艾倫壓低嗓音回答。
校長阿姨讚許的點了下頭。
“馬可先生打的如意算盤，是先把保險理賠金拿到手。”
“與此同時，坐視杜賓毒殺以傑森為首的一眾盜賊，奪取胡椒。”
“直到杜賓自以為大功告成的時候，再通過提前安插的間諜暗殺杜賓，並且偽裝成死於盜賊之手。”
“這樣一來，馬可先生除掉了競爭對手，收回了被搶劫的胡椒，還順帶白賺一筆保險理賠金，可謂一舉三得。”
“這個奸商，好陰險啊！”
艾倫煞有介事的抹了把冷汗。
校長阿姨白了他一眼，仿佛在笑他天真，少見多怪。
“順帶一說，馬可商行雇傭的間諜，你也認識，就是杜賓最信任的傭兵隊長。”
“所以說啊，自作聰明的杜賓，在老對手馬可麵前，壓根沒有秘密可言。”
“至於之前馬可商行發布的懸賞告示，隻不過是麻痹杜賓一黨的幌子。”
“馬可先生，壓根沒指望有人真能把失竊的胡椒找回來，領取這筆獎金。”
“然而陰差陽錯，人算不如天算。”
“艾倫，你懂我的意思吧？”
校長阿姨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艾倫輕輕點頭。
由於他的意外介入，導致馬可先生的計劃沒能實現。
沒能拿到保險理賠金，還不得不搭進去一筆懸賞金。
“康德已經查清楚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過兩天就回去，向保險公司的董事會交差。”
校長阿姨接著說。
“香料商人馬可雖然有騙保之嫌，但是並沒有真正實施犯罪。”
“既然保險公司沒有因此蒙受損失，也就不打算再追究此事。”
聽校長阿姨說完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艾倫先鬆了口氣，繼而脊背發涼，後怕不已！
若非自己足夠理智，沒有被飛來橫財迷住心竅，找來校長阿姨背書，而是親自出麵與馬可商行交涉，後果會怎樣？
馬可先生恐怕不希望看到自己布置的這盤大棋，在即將收官的時候出現變數，壞了騙保的計劃。
那麽可想而知……
他非但拿不到應得的賞金，反而很可能因為自己的好心而丟掉小命！
另一方麵，如果他艾倫·潘瑟斯不是索拉女士的親傳弟子。
代表保險公司出麵調查此事的康德先生，還會好聲好氣的請他喝咖啡嗎？
如果他隻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無名小卒。
背後沒有術士當靠山。
康德還犯得著費事嗎？
直接施法將他催眠。
套出情報之後，隨手哢嚓掉，棄屍陰溝，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現在，艾倫越發感受到，生活在這個人心險惡的社會上，稍有差池就是殺身之禍！
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太弱。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弱就是原罪。
沒有足夠的實力和背景，就算天上的餡餅掉在你嘴邊，你也不敢張嘴吃啊！
……
半年後。
時間已經來到九月下旬。
盛夏餘威尚在，暑氣逼人。
然而冥想世界中……
霜落丘陵，正值冬季。
艾倫如今的處境，比寒冬更嚴酷！
暴風雪中，遠遠傳來喊殺聲。
艾倫雙臂發力，揮出大棒！
嘭！
對麵那隻食人魔，被他一棒敲扁腦殼。
兩眼翻白，仰麵栽倒，一命嗚呼。
持續戰鬥，再加上用力過猛。
艾倫手中傷痕累累的大棒，終於折斷。
丟開半截棍棒，艾倫大口喘息。
背部箭傷，因激烈的戰鬥而裂開，痛得更厲害了。
他來不及歇口氣，在風雪中摸索著前行，尋找失散的四位姐妹。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正在迅速迫近。
艾倫臉色微變。
駐足轉身，凝視遠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