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瀾滄城,厚臉皮】

吳道的身影漸行漸遠。

橋口處,商隊的人淒淒慘慘,女眷哭成淚人,其他人也是一副愁雲慘淡的迷茫之色。

人群之後。

兩位背負赤紅大槍的中年人久久凝望吳道離去的背影,著青衣稍微年長,兩鬢斑白的中年人幽幽歎氣:

“本以為是個忠義之士,沒想到也是齜著牙的虎狼。”

“世道如此,有心無力。”

相對瘦弱的黑衣中年人滿臉疲憊,自嘲道:

“有些時候,倒挺希望那南陽王早日起兵,其非暴戾恣睢之輩,心係黎民,管轄地帶也無禍害橫行……”

“慎言!”

青衣中年正色告誡道:“我等世代深受君恩,一切乃天子所賜,為君分憂,護國衛民職責所在,哪怕這世道再亂,也不可動搖心中底線。”

“隻是一些牢騷罷了。”

黑衣中年人無奈苦笑。

想到此行的目的後。

他又歎了口氣道:“白鯨武館畢竟源於當初惡名遠揚的巨鯨門,齊滄海此人也是在黑白之間搖擺不定。

更別說當初巨鯨門覆滅朝廷也出了很大的力,有這梁子在,其多半不會向方寸劍館那般傾向保皇派。

此行,很懸。”

“盡人事聽天命吧,此行倒也不全是為了白鯨王。”

青衣中年人微微凝重道:

“最近那些混賬越來越不安分了,甚至有的直接和人明目張膽的勾連在了一起禍害百姓。

小滿指揮使和好些百戶最近都抽不出身,正在徹查這件事,一旦揪出幕後的異類,必然有所大動作。

在此之前。

廣慶府內的異類禍事隻能靠我們這些各地駐守的驚蟄衛多勞心力了。

瀾滄郡內最近諸多地方都有探子上報異類作亂信息。

人禍如何我們管不了,但處理異禍乃驚蟄職責所在,不可坐視不理。”

言罷。

青衣中年人又看了一眼前方哀愁慘淡的商隊,想做點什麽,卻終歸有心無力,隻能歎息一聲慚愧離去。

……

幾十裏的山路很快走完。

正午烈陽高懸之時,吳道終於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瀾滄郡城!

八馬並駕的寬敞官道盡頭。

平原之上,一座巍峨雄偉,氣勢磅礴的巨城龍盤虎踞,其內千樓萬廈,沸反盈天,遠遠就能感受到那衝霄的人道氣息。

約摸三十餘米的厚重黑色城牆宛如巨龍蜿蜒平原盡頭,各個城門口進出的過往車馬人流與之對比宛如螻蟻般渺小。

難以想象到底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才鑄造了如此可拒千軍萬馬的鐵壁銅牆。

嘩啦啦——

離得近了。

還能聽到由北至南,煙波浩渺的瀾滄大河奔湧之聲,河上畫舫樓船密布,在兩側水門進進出出,運送著天南地北的商客,貨物。

排在入城隊伍之中的吳道感受著城內喧嘩熱鬧的繁華氣息,一時之間都有種時空錯亂感。

實在是這一路上遇見的苦難景象太多,讓他都以為這天下已經徹底亂了,到處都是哀鴻遍野景象才對。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正常。

瀾滄城怎麽說也是一個郡城。

大麗國土。

天下分五地:中原,南疆,北地,東海,西漠。

其下:

府,郡,縣,鎮,鄉,村。

郡城的地位已經相當於吳道前世的地級市行政區。

規模,人口,經濟自然要遠遠超出吳道一路所見那些小縣城。

更別說。

瀾滄郡城還是白鯨武館這頭廣慶府霸主的總館所在地,除非戰爭真的來了,不然郡城怎麽也亂不起來。

頂多……

不過是換一個“郡守”老爺罷了。

吳道瞥了一眼城門口,以及高聳城牆之上,預料中的官家城衛並不存在。

取而代之的。

是一個個膀大腰圓,孔武有力,太陽穴高聳的勁裝漢子。

這些守城壯漢,最低都是剛柔境的好手,眼神淩厲,掌指布滿老繭,皆穿統一的印有白鯨武館標誌的甲衣,盾牌,鋼刀鋼槍。

城樓之上還有掌握勁弩的弓弩手,鷹隼一樣的眸子俯視著人群,一旦有異動立馬將其設成馬蜂窩。

城衛!

盔甲!

盾牌!

勁弩!

吳道就是曆史知識再不好,也知道這些職位,軍械,在封建王朝之中都是皇家專屬。

尋常人敢製作,私藏,那無異於謀反!

但如今……

白鯨武館連演都不演了。

完全就是一副擁兵自重的“反賊”做派,將皇家威嚴明目張膽的踩在了腳下碾壓。

窺一斑可知全貌。

南疆一府之地的地頭蛇尚且如此大膽。

可想而知,現如今大麗其餘四地會是何景象,朝廷的腐朽衰落又到了何種地步。

完全就是翻版的三國前置副本,各路梟雄,反王,野心家磨刀霍霍,萬事俱備,估計隻欠一陣風了。

不過……

這些和吳道都沒關係,此世他沒興趣逐鹿天下,更無意稱王稱霸。

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追尋人體進化躍遷的終點。

世間萬物萬事對他來說隻有有益和有害的區別,其他任何附帶的意義都是過眼雲煙,不值一提。

“可是碎顱手大俠當麵,晚輩趙建基久仰了。”

吳道正安靜隨人流前行之時。

身前一位俊逸青年頻頻回頭側目之後似乎確定了吳道的身份,向他拱手打了個招呼。

這青年約摸二十來歲,麵白無須,紮著異於常人的短尾狼辮,腰間挎著一口細劍,頗有幾分風流浪子氣質。

“恩。”

吳道不鹹不淡的點了點頭,臉皮卻是微不可查抽了抽,這名號是真難聽。

也不知是哪個雜碎宣揚的,若是逮住了,必須給他腦漿薅一地。

“想必以前輩的實力也是為了競選白鯨武館的館長一職來的吧。”

趙建基見吳道態度不冷不熱,也不在意,反而自來熟一般攀談起來。

“對。”

吳道依舊惜字如金,覺得這人臉皮真夠厚的,怎麽一點眼力勁沒有。

“那前輩可要小心了。”

趙建基猶不自知,自顧自道:“晚輩聽說這一次廣慶府在府內廣發聚賢貼,很多成名已久的破繭高手都匯聚到了瀾滄城內。

隻待明日的英雄大會一開,便會爭逐一縣館長之位,享榮華富貴。

但此次隻有三個縣級館長名額,估計競爭會很激烈,免不得一番大打出手。

不過。

也是值得的。

一旦當選館主,不僅能統禦一縣所有分館弟子,各種修煉資源,財色那更是一句話的事,比縣令老爺還威風。

可惜。

晚輩不擅打打殺殺,好舞文弄墨打算盤,隻能競選一個縣館‘文書’聊以慰藉了。

若是我們運氣好,說不準能和前輩……”

“閉嘴!”

吳道聽著趙建基的絮絮叨叨,感覺一萬隻蒼蠅在叫一樣,不耐煩道:“你傻還是我傻,這點破事需要你廢話?

還有,你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