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就差那麽一點
祖屋前的院子裏有好多人，三五一群站在那兒像是在小聲議論著什麽，一些人的臉上帶著悲戚的神情。
我看到我爸從堂屋走出來，三叔上前去扶住他，像是和他在說著什麽，我爸的臉色很蒼白，眼睛無神，他的眼眶濕潤，應該剛哭過一氣。
而他的手裏拿著一個相框，那相框裏赫然就是我的那張遺像。
我連忙走過去，衝著他叫道：“爸，爸！”
可是他卻沒有一點反應，就連他身邊我的三叔也對我視而不見。
我看到了堂屋裏那張椅子上坐著的我媽，她的眼睛已經哭腫了，而在堂屋正中兩張長凳支著的木板上躺著一個人，不，確切地說是一具屍體。
我的心沉了下去，那莫非是我？
我忐忑地走過去看了一眼，果然是我，隻是那張臉完全沒有一點血色，慘白如紙。
我此刻突然明白了，這個場景應該是當年我溺水之後我家裏人找到屍體後的那一幕。
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又陷入了幻境麽？
不過此時我倒也並不害怕，更不著急離開。
在之前的幻境中我一直都是參與者，而這一次好不容易成了一個旁觀者。
我在期待著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如果能夠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到我是怎麽死而複生的，那或許我就能夠解開我身體的秘密。
我就靜靜地站在我媽的身後，然後看著這些為給我準備後事的人前一趟後一趟地忙碌著。
看這光景應該已經快到晚上了，天已經黑盡，一彎新月掛在了天上。
這一晚，有星，有月。
可惜我聽不到他們都在說些什麽，眼前的一切就像是看著最初時的老電影默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看到天空中居然出現了一道閃電，接著又是一道，我想伴隨著閃電的一定還有雷鳴，隻是我聽不到，什麽都聽不到，眼前十分的熱鬧可卻又如此的靜寂無聲，這是一種很怪異的體驗。
幾陣電光過後，仿佛又恢複了平靜，但很快，在院子中央又閃過了一道光束，那光束如一根柱子一般粗細，閃了幾下，接著我看到在院子裏的人都忙去遮捂自己的眼睛，畢竟那光太過刺眼，也就是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不動了，畫麵就這麽靜止了下來，那光柱也消失了，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幾道黑影進入了院子……
“誌強，誌強！”耳邊傳來了一個悅耳的聲音，我一下子驚醒，睜開眼睛我看到了聶嵐。
再左右看看，我竟然是在橋城的家裏，而聶嵐和瘋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你怎麽了？”聶嵐問我。
我這才發現原來我的身上已經流了很多的汗水，就連頭和臉都讓汗水浸濕了。
“剛才你怎麽了，我竟然感知不到你在想什麽。”瘋子也是一臉的詫異，他說這種情況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我苦笑了一下，沒想到聶嵐竟然會在那麽關鍵的時候把我給叫醒了，如果晚一點，哪怕晚半分鍾我都能夠看清來的那些人長什麽樣子，雖然我不能肯定那一幕到底是不是當年真實的景象，但我仍舊希望能夠看到那幾個黑影到底是誰。
當聽我把幻境的事兒說完，聶嵐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歉意，我並不怪她，或許剛才我的那個樣子把她給嚇到了。我也覺得奇怪，在幻境裏我應該是比較坦然的，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特別是當我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幻境之後，我更多是期待著把事情給弄明白，為什麽我會流這麽多汗呢？
瘋子皺起了眉頭：“我明白了，當你進入幻境的時候我是感知不到你的思想的。”
他還在糾結這個問題，而我卻在想，我怎麽又進入了幻境，而這個幻境竟然那麽真實，真就像我身臨其境一般。而我相信這不是我的夢，而是有人刻意為之，那麽製造這個幻境的人又是誰，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呢？是想為我解開我身上的謎嗎？
有一點我可以十分的肯定，那就是製造這個幻境的人應該是對那件事情知情的人，既然是這樣，他為什麽又不直接來告訴我曾經發生的那一切呢。
“誌強，對不起，我……”聶嵐看著我，有些自責，我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不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我想既然有人想讓我看到這一幕那麽我自然還有機會再看到。”
聶嵐並沒有把手抽回去，隻是拿眼角瞟了一下瘋子那邊，那意思是瘋子在那呢，瘋子自然是知道她想什麽，哈哈一笑：“我什麽都沒看見，你們繼續，我在打排位，忙著呢，沒時間搭理你們。”
我對聶嵐說：“陪我下去走走吧。”
聶嵐聽話地點了點頭。
我們下了樓，就在小區裏散步，晚飯後這兒散步的人很多，聶嵐來的這幾天我們每天吃過飯都會下樓來走幾圈，隻有瘋子，能不動他是一步都不願意挪的，如果不是因為吃飯上廁所，他可以在沙發那兒坐滿二十四小時，前提是手裏拿著手機。
“後天就是國慶了，我三叔家嫁女兒，我得回去，你要跟我一起去嗎？”我輕聲問她。
她顯然有些猶豫，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跟著我去相當於就是去見家長了，可我們的關係是不是已經正式確定下來就連我的心裏都沒個底兒。
“如果你不想去也沒什麽。”我說。
從我內心而言我是希望她去的，她若是去那麽我們的關係那就是板上釘釘了，可不管她做出什麽決定我都能理解，畢竟我們重逢到現在也沒有多長時間，而就算這不長的時間裏我們也是聚少離多。
“我和你一起去。”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
“真的？”她的回答還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原本以為她會拒絕的。
“嗯。”她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握著，她任由我握著，臉上有著一絲紅暈。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賀蒙打來的。
“潘哥，有時間嗎？”他在電話裏問道。
我看了看身邊的聶嵐，還真想回一句哥正忙呢，可聶嵐卻輕聲說：“他找你應該是有什麽事兒。”
我這才說道：“有什麽事嗎？”
“剛才周蘭的父親給我來電話，說周蘭有些不對勁。”賀蒙說。
我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告訴我說周蘭一直吵著要去見她母親，就像發了瘋似的，她父親怎麽都攔不住。
周蘭的母親！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我想到了之前的一個幻境，那個幻境中周蘭不就是領著我去見她母親嗎？在湖心亭我還和杜筱筱看了一場雪。
周蘭的母親早就已經去世了，而“亡者歸來”的那個計劃中也根本就沒有她的母親，她這到底鬧的哪一出。還有，之前我為什麽會有那樣一個幻境？
瘋子說過，杜筱筱是無意中闖入那個幻境的，假如當時杜筱筱沒有進入那個幻境的話，那麽接下去在幻境中又會是怎樣的一個故事走向呢？
這些我都不能去問杜筱筱，因為瘋子說杜筱筱其實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兒。
我對聶嵐說：“看來我得出去一趟了。”
聶嵐點了點頭，突然她又說了一句：“叫上瘋子和你一起去吧。”
我正想說不用的時候馬上就想到了一件事情，聶嵐應該是想到了所以她才建議讓瘋子和我一起去。那就是陳曉的那個預見，某個晚上在育英巷裏我被一個黑衣男子給捅了兩刀。
我不是一個托大的人，既然陳曉預見到了我將麵臨的危險，我自然不會拒絕聶嵐的建議，我沒有上樓，讓聶嵐回去把瘋子叫下來。
很快瘋子就下樓來了，我開上了那輛白撿的牧馬人去接賀蒙，這小子家離我家大約十分鍾的車程。
橋城隻是一個小城市，小城市的優點是交通便利，去哪哪都不算遠。
“咦，瘋子也在？”賀蒙見到瘋子有一些驚訝，我們並沒有把陳曉的事情和賀蒙說，畢竟陳曉是我的病人，我有自己的職業操守。
至於我告訴瘋子和聶嵐，一來是他們的身份特殊，二來我想要弄清楚自己身上的秘密少不得他們的幫助，特別是在我拒絕了聶嵐加入706之後。
“我也是服了這父女倆，總有那麽多的麻煩事兒。周蘭的母親早就死了，也不知道她發什麽瘋。”賀蒙有些不滿地說。
“她這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淡淡地說。
賀蒙愣了一下：“啊？”
我這才想起來，雖然上次幻境也是由賀蒙的一個電話開的頭，可是賀蒙卻根本不知道那回事兒，我咳了兩聲：“沒什麽。”
賀蒙卻不依了，身子往前傾，湊到我的臉旁：“我說哥，你說話能別這麽吞吞吐吐的嗎？你知道我的性子急，你就別再這麽藏著掖著了好嗎？”
我歎了口氣，便把之前的幻境說了出來。
賀蒙瞪大了眼睛：“竟然有這麽一回事，你說那幻境裏有我，可是我自己怎麽一點都不知道，你卻記得這麽清楚呢？”
瘋子白了賀蒙一眼：“那是故意為他製造的幻境，主角光環你懂不？你在那裏麵不過就是一個龍套罷了，一個龍套就應該有龍套的覺悟。”
賀蒙讓瘋子說得啞口無言。
我苦笑著搖搖頭，賀蒙這智商和口才對上瘋子那不是自己找虐麽？
我們很快就來到了周蘭家，開門的是她的父親周天宇，她父親的氣色看上去似乎比以前更好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在和他打過招呼後，我輕聲問賀蒙：“對了，有她父親最近一次的檢查結果嗎？”我記得這件事情我是安排過賀蒙的。
賀蒙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瞧我這記性。”
這時我們聽到周蘭在房間裏的叫聲，她父親竟然把她鎖在了房間裏。
“這丫頭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這兩天總是這樣胡言亂語。”周父一臉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