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睡了一整天
我沉默了。
他遞給我一支煙：“我知道你一定懷疑這是我做的手腳，但你錯了，這一切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我接過他的煙點上，深吸一口，然後把那煙都吞到了肚子裏去。
“如果我真的已經死了，那現在的我又是誰？”我問他。
“你是潘誌強。”
“可潘誌強已經死了。”
“不，他還活著。”
我被他說糊塗了，我有些急了：“那這一切又是什麽，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我也說不明白，這得你自己找答案。”
又來了，瘋子這麽說，他也是這麽說。
我已經在找答案了，可是這答案卻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不，這不是真的。”我大聲叫道。
他點點頭：“你若覺得它不是真的，它自然就不是真的。”
我發現和他說了也等於沒說，他根本就無法給我答案。
“我幫不了你，沒有人能夠幫得了你，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他說完站起來，拍拍我的肩膀：“有一點你要記住，我們並不是敵人，我不會害你。”
他向著門外走去，我上前一把拉住他：“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告訴我！”我近乎咆哮，我一直想讓自己淡定，可眼前的這一幕我真的無法淡定了。
那個女人告訴我，我已經死了很久了的時候我還能夠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我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現在，就在我們潘家的祖屋裏我竟然看到了自己的遺像，而那遺像正是我爸爸親手畫的，還有那幾個字也是出自他之手，這絕對不會錯。
也就是說，我真的已經死了。
但我卻又活生生站在這兒。
我當然不會相信我是鬼，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鬼。
直到現在我仍舊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我又無法解釋所發生的這一切和眼前的這一幕。
他看著我，眯縫著眼睛：“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我搖搖頭，我確實一點都不記得了。
不過我又下意識地問了他一句：“記得什麽？”
“算了，還是由你自己去尋找答案吧，不過你記住我的那句話，真相往往很殘忍，殘忍到你無法接受。”
說完他掙脫我的手，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大聲叫他回來，可是卻哪裏還有回應。
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癱坐在椅子上，兩隻眼睛看著手中的那幅遺像，我的遺像。我看著畫像中自己的眼睛，他仿佛也在看著我，而他的嘴角像是牽起了一抹弧度，他在笑話我嗎？
不知不覺中我竟睡著了。
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又回到了我診所的辦公室裏，不過守在我身邊的人並不是杜筱筱，而是劉薇。
“你醒了？”劉薇衝我微微一笑。
“我怎麽會在這兒？”我問道，心裏卻是充滿了警惕。
劉薇說道：“你從早上就來了，然後就在辦公室裏睡著了，筱筱叫了你好幾次，怎麽叫都叫不醒，她說你的嘴裏一直在念叨著什麽，看你那樣子好像魔怔了一般，把她給嚇壞了，就打電話打我給叫來了。”
我將信將疑，她說道：“誌強，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麽了，不過你的精神狀態真的很不好。”
我抿了抿嘴：“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
劉薇說道：“你剛才一直在說遺像，是不是做惡夢了？”
我皺眉：“我說了嗎？”
劉薇點點頭：“沒錯，你還說這怎麽可能，這不是真的，那個時候你的樣子真的很嚇人。”
難道我真的是在做夢？可那夢境竟然這般的真實。
“劉姐，這些天你還好嗎？”我問道。
她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剛才一直在說我，現在我反倒問起她來了。
“還好吧，怎麽這麽問？”
“你和孫哥怎麽樣了？”
“我們很好啊，那件事情不是已經弄明白了嗎？我和他之間也就沒什麽了。隻不過……”說到這兒她頓了頓。
我問道：“隻不過什麽？”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好像是在猶豫著是不是應該把什麽事情告訴我。
最後她還是決定說出來：“那個沈茹月給我打過兩次電話，想約我見麵，不過我給拒絕了。”
“她在電話裏還說了什麽嗎？”我問道。
她搖搖頭：“沒有，我一拒絕她就把電話給掛斷了。誌強，其實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她到底是什麽樣子，可是我又怕，怕見到她。”
“這件事情你和孫哥說了嗎？”我問她。
她又搖搖頭：“我不想讓他擔心，不過他告訴我說上次你陪他一起去見過她一次，誌強，她真是沈茹月嗎？”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模棱兩可地說道：“或許是吧。”
此時我的心情已經慢慢地平靜下來了，雖然心裏的疑團越來越多，但我還是努力讓自己的心態平和，至於在老家遭遇的一切我暫且就把它當成一場夢。
“下次她打電話約你的話你就答應她見麵吧，我陪你一塊去。反正我和她也不是第一次見了，我想她應該不會介意。”
劉薇卻是搖頭：“她說了，隻想和我單獨見麵，還特別提到了不讓我告訴你這事兒。”
聽劉薇這麽一說我倒是心裏隱隱有些想法，她怕見到我！
又或是她想對劉薇做什麽，不想有人阻止。
“再說吧。”我站了起來，劉薇問我要去哪，我說在這兒睡了一天我餓了，想去吃點東西。
她說那就叫上杜筱筱一起吧，反正也到了晚飯的點。
我沒有意見，我現在最不在乎的就是時間了，我現在最想要弄清楚的是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如何能夠擺脫隨時隨地可能出現的幻境，回歸真實的自我。
我們三人去了“川鍋名匠”，這是自助式的小火鍋，在靠近大門的一張桌子坐下。
兩個女人就忙著去張羅拿菜做蘸水，她們知道我的口味，說我累了就坐著，這些事情她們去做就行了。我自然也就不爭執了，一個人坐在那兒點了支煙。
手機響了，是瘋子打來的。
“我以為你會來找我。”瘋子的開場白讓我不由得一愣。
“我知道你今天的情緒不太對，又做惡夢了吧？”
我問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我知道什麽？”他反問。
我說道：“我在老家的遭遇。”
他咳了一聲：“你什麽時候回老家的？你根本就沒有回去過。”
我還想說什麽，他又說道：“晚一點我來找你，今晚公會有團本。”他掛斷了電話。
“誰來的電話？”劉薇端著一碟水果回來。
“一個朋友。”我沒有和她說瘋子的事情，那對她而言也是很不可思議的。
杜筱筱也回來了，她拿了很多菜，劉薇笑道：“拿這麽多吃得完嗎？”
杜筱筱挺了挺胸：“吃飯我不行，可是吃菜我可不是蓋的。”
我也笑了，女人確實是很神奇的動物，別看平時她們的飯量並不大，可是她們混菜卻是很厲害的，有時候我都完飽了她們還能夠搞下一大盆的蔬菜。
“潘哥，你把最近一周的預約都取消了幹嘛還每天往診所跑啊，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取消呢！”
杜筱筱很是有意見。
我說道：“最近我確實有些事情要處理。”
杜筱筱白了我一眼：“我隻看到你天天在辦公室裏睡大覺，也沒見你做什麽。”
劉薇瞪了杜筱筱一眼：“行了，你少說兩句，你沒看他都累成這個樣子了。”
杜筱筱這才不說話了。
劉薇坐到了我的身邊：“誌強，你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就說出來，說不定我們還能夠幫你。”
我吃了一塊西瓜，然後看了劉薇一眼，又看看杜筱筱。
杜筱筱說道：“是不是想要我回避啊？”
我搖搖頭：“不用，隻是我的事情你們幫不了我。”
劉薇說道：“你不說我們怎麽幫？”
我苦笑：“如果我說今天我並不是真在辦公室睡了一整天你們信嗎？”
劉薇和杜筱筱用疑惑的眼神對視了一下，兩個人同時說：“不信。”
我歎了口氣：“這不就結了，你們都不相信那我還怎麽說？”
劉薇猶豫了一下：“可是在我們看來你就是在辦公室睡了一天，而且我們倆就在你身邊。”
我將粉腸放進了鍋裏：“問題就在這兒，在你們而言，我是在辦公室睡了一天，可是在我而言，我則是回了老家。”
“你這是在做夢吧！”杜筱筱說。
我抿了抿嘴：“或許是吧，但卻很真實，而且我能夠清楚地記住發生的每一件事情，甚至每一個細節！我們都是學心理學的，你們覺得這正常嗎？你們做夢能夠記住其中的每一個細節嗎？能嗎？”
劉薇搖頭：“不能。”
杜筱筱沒有回答，但她肯定和劉薇的答案一樣。
“而且不隻是今天，而是最近一段時間我都會處於這樣一種狀態，這幾天我所經曆的一切我全都記得清清楚楚，我，我已經分不清了，哪個時候是夢，或者說是幻，哪個時候又是真實的。”
劉薇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著我，我知道她在想什麽。
“你不用這麽看著我，我不可能是精神分裂，我還是我，這一點我可以清晰地認知，包括我的這些經曆，我也並不懷疑，我說的不懷疑是指它們對於我而言應該是真實發生了的！”
杜筱筱瞪大了眼睛：“潘哥，你該不會是說你是靈魂出竅去經曆了那些事情吧？”
劉薇給她一個白眼：“你是靈異小說看多了，還靈魂出竅。”
“我是無神論者，不信鬼神，也不相信所謂的靈魂。”我淡淡地說。
“有沒有這種可能，潘醫生，你所經曆的這一切都與那件事情有關？”劉薇這回說到了重點，這一點我還真就一直都在懷疑。
杜筱筱好奇地問道：“那件事情是什麽事情啊？”
劉薇沒有說話，我也沒有說話。
杜筱筱輕哼一聲：“哼，你們就沒有真正把我當成自己人。”
我望向杜筱筱：“筱筱，我所經曆的這些事情很多都和你有關係，至少，在你們所說的那種夢境中，你占據了很重要的角色。”
我的神情很是嚴肅，杜筱筱嚇得吐了下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