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為人師表

江湖分正魔,魔道出巨擘,正道有魁首。

少林武當皆是正道頂尖門派,要說這第一的名頭,百年來爭論不休也沒個結果。

高一分爭得那是麵紅耳赤,高一丈,則讓人們升不起相爭的念頭,現如今的江湖人對他們的第一第二的地位不做想法,反而是鉚足了勁去爭那第三的位置。

而在眾多門派中,五嶽是個特殊的例子。

論實力,五嶽五派分開,任一派都是江湖一流勢力,但卻算不得頂尖,可若五嶽合並,那便是少林武當都得好好掂量一番。

然而五嶽各派,自有傳承,武功路數各不相同,合並談何容易。

即便是一時迫於時勢不得不聯合,那也是曇花一現,自二十年前上一任五嶽盟主過世後,五嶽幾乎年年都處在內鬥之中。

近年來,華山派式微,或許是不再奢望那五嶽盟主之位,索性關起了門來不問世事,名聲勢力都大幅度地縮水。

這種情況下,覺得華山派好欺負的人不在少數,事實上就連陸寒江都不看好華山,扮豬吃虎的前提是真虎,而縮頭烏龜隻需要一塊遮羞布而已。

花了兩個月時間陸寒江一行人才達到華山,這一次他們上華山的目的是為了震懾江湖各大門派,聲勢自然要做足,所以才在路途上花費了更多的時間。

“大人,前麵就是華山山門了。”邊廣在旁提醒道,說話間他的眉頭時不時地皺緊,眼神也飄向兩邊。

以陸寒江的實力,自然是覺察到了,周圍隱藏了不少的人,有一流高手,也有不入流的小蟊賊。

這也是他們一路上使勁出盡風頭的結果,不少的江湖人都被這一次他們上華山的行動給吸引了。

自他們入了華山地界,周圍悄悄跟隨的人數還在不斷增加。

陸寒江也不在乎,看向一旁的江驍,問道:“老江,你怎麽說。”

“嗬。”江驍一聲冷笑,隨手拽起被一同帶來的戚禮,一路的風塵抹掉了這個驕傲少年的棱角,他灰暗的臉上再看不到當初的桀驁,被人像小雞仔一樣提著也無甚反應。

江驍翻身下馬,一手提著繡春刀,一手揪著戚禮,雙腳一踏,縱身飛掠上山,山門處的弟子想要攔下,卻連近身都做不到,像風吹麥子似的倒了一地。

看樣子這江驍是要給華山來個下馬威了。

這番囂張的舉動在錦衣衛眾人眼中倒是稀疏平常得很,早已經見怪不怪了,陸寒江策馬上前,眾人跟隨。

到了山門之前,看也不看那倒了一片的弟子,邊廣問道:“大人,可要下馬?”

“自然,”說著,陸寒江率先下馬,笑道:“商先生的麵子還是要顧的。”

說罷,陸寒江便領著一幹錦衣衛,在眾華山弟子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中,大搖大擺地入了山門,慢悠悠地一步一階梯地往上走去。

可還行不到半山腰,陸寒江還來不及好好欣賞一番這華山景致,一道不請自來的聲音便打斷了他的興致。

“陸大人遠道而來,未在山門處迎候卻是在下失禮。”話音落下,眾人抬眼望去,出言之人正是商幾道。

未曾想到,這華山掌門竟不在門內好好對付衝上去的江驍,而是故意藏在半山處等待後來的陸寒江。

邊廣等人幾乎是在商幾道說話的同時,個個拔刀出鞘,擋在了陸寒江的身前。

這倒不是邊廣狂妄自大認為自己能夠勝過華山掌門,而是作為下屬的職責所在。

“商先生說笑了,區區千戶之身,怎敢勞先生親自迎候。”

陸寒江揮手讓眾人讓開一條路,看著立在山路正中央的商幾道,他笑問道:“商先生有何見教?”

“陸大人初來華山,在下隻是略盡地主之誼,請大人同行,好讓在下為大人介紹一番,這華山盛景。”說罷,商幾道側身讓開一條路。

陸寒江倒也不遲疑,旋即道:“你們先上去,江大人現在應該正缺人給他壯壯聲勢。”

“是。”邊廣略微一遲疑,還是領了命,帶著其他錦衣衛,越過商幾道,繼續沿著山路向上而去。

陸寒江幾步邁出,和商幾道同階,拱手道:“商先生客氣了。”

“陸大人,請。”商幾道倒是真放得下身段,讓陸寒江先行,兩人散步似的在山路上慢悠悠地走著。

商幾道一麵走著,一麵隨手一指那山下,道:“大人卻是來的急了些,晚些時候,這些山桃盛開,那時的華山便如人間仙境一般。”

“倒是不湊巧。”陸寒江順著商幾道所指的方向看去,似有些若隱若現的桃色。

“若大人有意,留下等等也無妨,不過月餘。”商幾道停下腳步,微微笑著地說道。

“本官不明白,”陸寒江也停了下來,他看著商幾道問道:“商先生真的要以華山,對抗朝廷?”

“陸大人說笑了,在下隻是想要和大人交個朋友罷了。”

商幾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這一次卻自己先邁了腳步:“我聽說,陸大人有許多朋友,在江湖上的,不在江湖上的,都有不少。”

“多個朋友,總是多條路。”陸寒江倒也不否認。

“大人說的有理,”商幾道笑讚一聲,忽然語氣一轉問道:“那不知在下,可有榮幸和大人做個朋友?”

“……商先生折煞本官了,你可是堂堂華山掌門。”陸寒江有些奇怪地看向商幾道。

要說這華山雖然不如錦衣衛強勢,但是華山掌門,論地位,論實力,不說敢與錦衣衛同知爭鋒,但起碼對上錦衣衛僉事是不虛的。

陸寒江位不過千戶,這華山掌門怎麽會突然拉下身段來和他做“朋友”。

商幾道爽朗一笑:“陸大人未免太過自謙了,以你的實力,升任鎮撫使便是眼前的事。”

我的實力?

陸寒江眼眸微眯,他這幾年可沒那麽出名,他從哪裏知道自己的“實力”。

不過嘛,倒也不能說的那麽絕對,畢竟就在前陣子,陸寒江才剛剛壞了一把刀。

沉默一瞬,陸寒江冷不丁地說道:“商先生可知,江千戶,江大人此行,便是想著要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命喪華山。”

“在下知道。”

商幾道麵上笑容不減,道:“戚禮這孩子,自小天賦不凡,為人又乖巧懂事,是個成才的苗子,可惜了,他私自攻襲朝廷人馬,犯了國法。”

聽這話,是打算放棄,拿戚禮作為見麵禮?陸寒江心下思量,嘴上便道:“聽聞戚禮乃是貴派內門弟子,對先生行半師之禮,商先生不想挽救一二?”

“功必賞,過必罰,江大人要殺他也是為了他好,隻有這樣,下次他才不會犯錯。”

商幾道是不是個好掌門現在還不清楚,但想必他一定是個好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