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衝動
我們身後傳來葉清爸的聲音：“好，就給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後見不到錢，休想再見到我女兒。”
我承認我衝動了，我自己一屁股債還沒解決，實在是不應該再自找麻煩。
可是，我卻不後悔。
我實在無法把葉清一個柔弱女孩扔在那裏。
我們到了樓下，葉清一臉感激的看著我，那種神情，反倒讓我感到不安，我躲避開了葉清的目光，我心裏很清楚，我跟葉清隻是搭檔關係。
我上了電瓶車，葉清也跟著上來了，雙手從我的腰間環繞著，緊緊的抱著我，小臉貼在我的後背上。
我騎著電瓶車，疾馳在繁華的都市，我的心，卻很亂。
牛皮吹出去了，可上哪裏去搞這三十萬呀！
我漫無目的往前騎去，身後的葉清抱得越來越緊。
我給了她希望，卻不想讓她失望。
“其實，你不用為三十萬發愁，宏偉家根本沒有拿過錢，我爸媽這麽說，就是為了逼我回去跟宏偉結婚的。”
“我知道！”我慘然一笑。
經商這麽多年，葉清爸的小伎倆，我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他們兩家是轉婚的，根本不存在彩禮一說。
“那你還答應我爸拿出三十萬。”
我急刹車，停下了電瓶車，從車上下來：“不是我，是我們，你如果不想跟他結婚，就跟我合作，我們把直播做起來，隻要你經濟獨立了，你爸媽就不能把你怎麽樣？”
我知道這是最好的時機，我必須緊緊的抓住這個機會。
這一段時間，葉清的直播間有了起色，我分析過直播間的數據，短短的一兩個星期，葉清的粉絲數就從原來的兩百個，突破了八千，直播間人數最多的時候，達到了兩百人，這數據對於一個直播新人來說，已經非常不錯了。
接下來，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徐哥，我們該怎麽做？”
我滔滔不絕的給葉清講了起來，葉清長得漂亮，身材好，這都是優勢，我做服裝電商這麽多年，熟門熟路，相熟的做服裝的朋友也很多，直播間，短視頻，小紅書，統統都可以做起來。
葉清不住的點頭：“哥，我都聽你的。”
“過幾天，我就帶你去見我服裝廠的朋友。”
這一晚，我跟葉清聊了很多。
夜深人靜的江邊，我們卻絲毫沒有睡意，我們一起暢想著彼此的未來。
杭州的夜，很靜，可我們的心，卻異常的火熱，經曆過大起大落的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用最短的時間把葉清包裝成一個女裝網紅。
夢想在我的心底延伸，我相信自己能夠重新站起來。
淩晨兩點鍾，我騎車把葉清送到了一家小旅館門口，葉清依依不舍的走了進去。
我回到住處的時候，還有人在玩牌，大強鼻青臉腫的坐在一旁躍躍欲試，他沒錢了，連上場的機會也沒有。
下午的時候，我聽其他外賣員說，大強的債主從外地趕了過來，大強沒錢還，債主就把大強給揍了。
就算這樣，大強依然沉迷其中不可自拔，這家夥沒救了。
看著大強，我就想到當初陳靜看著我的時候，那種絕望的樣子。
對不起，老婆！
我的眼睛濕潤了，思念像一把小刀割在我的心上一樣。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含淚懺悔，我對不起父母，對不起陳靜，對不起女兒，對不起那些信任我借錢給我的朋友們。
我不能再做縮頭烏龜，不能再這麽躲下去了。
我欠的債，我自己去還，借錢給我的朋友，我必須給他們一個交代。
我打開了那部一直不敢開機的手機，剛一開機，就看到數不清的微信，短信，將近五百個未接來電提醒。
我逐個回複，請求他們給我時間，我會把欠他們的錢全都還清，我要做個負責任的男人，我還告訴了他們，我跟陳靜離婚了，請求他們不要再去騷擾陳靜，我的手機也不會關機了，我會接他們的每一個電話。
當初關機，是因為網貸的催收電話，幾近讓我崩潰。
我永遠忘不了被催收爆通訊錄的那段時間，我的父母，我手機裏通訊錄的親朋，都被騷擾了。
我徹底社死了，我惶惶不可終日，幾乎所有的親朋都知道我欠網貸了。
那段時間，我好像過街老鼠一般。
我父母好像一瞬間老了十幾歲一樣，隻是因為他們有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嶽母被氣得住院了，嶽父人前人後也抬不起頭。
......
往事不堪回首，此刻的我，早就眾叛親離了。
想要親人再回到我的身邊，隻有還清巨債，重拾信用。
這一夜，很漫長，我睜著眼睛到了五點多才睡著。
起床後，我跑了二十多單，下午的時候，我打算去找我以前的客戶談談合作的事情。
我給葉清打了電話，去小旅館接了葉清。
葉清看到我的時候，滿臉的笑容：“我爸媽去蘇州了，我可以清靜一個月了。”
我們要去的幾家服裝廠都在蕭山，坐車過去要點時間。
先坐公交車，再轉地鐵。
一路上，葉清都緊挨著我坐著，我是她的希望，她也是我的希望。
去的路上，我萬分忐忑，作為一個失信人員，一個所有人眼中的老賴，想要獲取別人的信任，一起合作，是很難的事情。
我挑選的這幾個客戶，都是我沒有欠債的客戶。
一切跟我所預料的差不多，第一個拜訪的客戶，就讓我吃了閉門羹。
“徐總，你現在什麽情況，你比我更清楚，你外麵欠了幾百萬，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跟你合作？我很忙，好走，不送！”
雪中送炭幾無多，落井下石眾人抬。
做生意的人，利益為先，沒什麽人情可講。
當初的我，何嚐不是如此呢？
接下來幾家，遭遇幾乎相同。
誰願意跟一個負債累累，毫無信用可言的賭狗談合作呢？
做賭狗的這一年，我把自己所有的信用都透支了。
如今落得如此田地，是我活該！
葉清眼裏的光也變得暗淡了，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徐哥，你怎麽了？”葉清看到我站在原地不動了，趕忙湊過來問道。
我抬手指著不遠處的一輛寶馬530，心裏難受到了極點：“看到了嗎？那輛車，以前是我的。”
我正說著，看到從服裝公司的辦公大樓裏，走出了一個男人，男人朝著我的那輛寶馬530走去。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怎麽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