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無奈
我聽張妍這麽說,肯定是出了大事了。
果然,張妍哭著告訴我,她爸在老家幫人蓋房子的時候,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
“你別哭,我馬上過去找你。”
我打車趕到了張妍的學校,張妍已經在門口等著我了。
張妍上了車,我們一起趕往了高鐵站。
在車上,張妍買了兩張高鐵票,這種事情,她一個女孩子沒法處理,讓我陪著她去。
我答應了,事情比我想象的要複雜,可能到時候還要去談賠償的事情。
張妍媽在電話裏說的也不清楚,隻有回去了才知道具體的情況。
高鐵上,張妍一直哭個不停。
屋漏偏逢連夜雨,誰能想到,張妍爸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農村裏這種相互幫忙蓋房子的事情很多,你家蓋房的時候,我幫你,我家蓋房的時候,你再幫我,相互幫助,這也很正常。
隻是出了事情,有些難處理。
從高鐵上下來,還要坐一個多小時的車,公交車太慢了,我們打車回去。
出租車一直開到了縣醫院,我們從車上下來,一起去了病房。
我們一起走了進去,張妍看到她爸躺在**,哇的就哭了起來。
傷得還是比較嚴重的,下半輩子可能就要一直躺在**了。
聽醫生說,應該是腰椎摔斷了,他們這裏醫療條件有限,最後是去省城治。
蓋房子那家人,蓋房子花了很多錢,手頭也沒多少錢了,而且本來蓋房子是為了個兒子結婚,外麵借了很多錢。
那意思很明顯了,他們拿不出錢。
這種事情,在農村處理起來,比較複雜。
這裏麵牽扯到人情關係,就算跟這家人翻臉了,估計他們也拿不出多少錢。
蓋房子的人說了,房子不蓋了,剩下的錢都給張妍爸治病了,人家都這麽說了,張妍爸也不好說什麽了。
再逼,可能就要把人逼死了。
張妍媽把我們拉到了外麵,問張妍怎麽辦?
張妍也沒遇到過這種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是個外人,我更加做不了主了。
如果讓我拿主意,那肯定是要賠償的,不管那家人有沒有錢,必須治療,必須賠償。
在縣醫院呆了一個星期,張妍爸就要求回家了。
省城肯定是不去了,那家人拿來的五萬塊錢,如果去省城,估計也支撐不了今天,隻能按照縣醫院說的,采取保守治療。
我深深的感受到沒錢的無奈,如果手頭有一兩百萬,肯定是先考慮人了。
車子停在了張妍家門口,大家一起把張妍爸抬回了家,家裏的房子很一般,三間小平房,看起來很破舊。
相比其他人家蓋起的小別墅,張妍家確實差得太多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能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的女人哭聲,那是張妍的哭聲,她怪自己沒有能力幫她爸治傷。
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張妍,這也許是很多家庭的無奈吧!
在張妍爸的催促下,我們踏上了回杭州的旅程。
從村子裏走出來的時候,我看到那家快要封頂卻沒錢再蓋的房子,在雨水的吹刷下,顯得格外的刺眼。
張妍爸摔下來了,兩個家要垮了。
我這次來,沒幫上什麽忙,我聽張妍說,他們兩家,往上五代,是同一個高祖爺爺,說起來就是一家人。
這樣的關係,怎麽狠得下心來讓人家徹底破產呢?
“我哥這次媳婦肯定娶不成了。”張妍口中的哥,就是那家蓋房子的人。
同族的哥哥娶不了媳婦,她爸癱瘓在床,一下子擊垮了兩個家庭。
貧困家庭,總有那麽多的無奈。
回去的路上,張妍不住的說著對不起她爸。
我除了安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哭累了,張妍靠在我的身上睡著了。
我有些後悔幫張妍父母了,要是我不幫他們討回公道,他們可能還在工地上討債,也許就不會回老家了,這樣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最起碼張妍爸還有自理能力。
我深深的自責著,張妍醒來的時候,我跟她這麽說了。
“這不怪你,你是個好人,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這可能就是我爸的命。”
張妍的話,並不能讓我的心好受一點,我總覺得是自己多管閑事了,才會造成這樣的局麵。
我很想幫助他們,可是我囊中羞澀。
如果不是我負債,我也接觸不多這麽多的人間疾苦。
我有能力的時候,沒有機會遇到這些人,看到這些事情。
我看到這些事情,遇到了這些人,卻沒有能力去幫助他們了。
也許像張妍家這樣的家庭,數不勝數。
我又能幫幾個人呢?
也許我應該收起自己的慈悲心,先管好自己再說。
我救不了任何人,改變不了任何人的生活。
一個連自己的債務都平不了的人,又何談去幫助別人。
剩下的旅程,張妍從悲傷變成了安慰我。
我不再說什麽,下了高鐵,把張妍送回了學校,在她下車的時候,偷偷的往她的兜裏塞了點現金。
我能做的,也就隻有這麽多了。
出租車往前開去,司機看到了從後麵追過來的張妍。
“不用管,繼續往前開。”我說道。
我回頭看去,張妍手裏拿著錢,還在追著我們,很快,她就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我的手機響了,我早就設定好的備注提醒,今天是我爸的生日。
我讓出租車司機直接開往了我爸媽所在小區。
在小區門口的蛋糕店,我買了蛋糕,拎著蛋糕朝著小區裏走去。
剛到樓下,我就看到了陳靜的電瓶車,我知道她會來的,她果然來了。
我拎著蛋糕上了樓,敲門,開門的是我女兒。
“爸爸!”女兒歡呼雀躍。
我笑著牽著女兒的小手往裏走,我媽跟陳靜在廚房裏忙,我爸在沙發上坐著。
我把蛋糕放在了餐桌上,陳靜沒買蛋糕,也許她早就預料到我今天回來。
夫妻這麽多年,早就心有靈犀了。
女兒拉著我在沙發上坐下,我將女兒柔軟的小身體抱在了懷裏。
我仿佛有種錯覺,好像回到了以前,過去的豪宅,換成了此刻的舊房子。
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