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八歲習武
“放肆!”
遠在湖邊水榭中的楊勇見狀,勃然大怒。
這小王八犢子越來越不像話了,連自己兒子都敢打?
楊勇知道,這小子在父皇母後那裏極為得寵,整個東宮唯有自己和太子妃元珍能教訓楊銘,剩下的都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資格。
於是他長身而起,直接從一旁的侍衛手裏抽出一口寶刀,氣勢洶洶的朝楊銘走來。
一時間,曲也停了,舞也停了,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望著這一突發狀況。
楊銘也害怕啊……
他這個大伯是個直性子,沒有城府沒有心機,想一出是一出,做什麽事情都是率性而為。
放在尋常百姓家裏,這是一個正常人,放在皇家,就成了蠢蛋了。
這樣的人目睹兒子被爆頭,那是真敢下刀子的。
楊銘趕忙後退,口中連連道:
“侄兒是奉祖父祖母之命,前來敲打大伯,大伯你先冷靜一下。”
“放你的屁!”
楊勇倒也沒真敢動刀子,而是一腳踹在楊銘胸口,頓時將楊銘踹了個四腳朝天,
“父皇豈會讓一個小輩來敲打孤,你這是犯上!”
這一腳倒也沒把楊銘踢傷,畢竟他八歲習武,還是有些底子的,要不然也不會一棍子就爆了楊儼的頭,
“確實是祖父祖母的旨意,不信大伯可派人去問。”
楊勇聽了也心虛啊,難道是真的?
不可能吧?父皇怎麽會讓老二的兒子來敲打我?我一沒犯事又是麒麟小狗的長輩,父皇母後怎會有這樣奇怪的旨意?
但是轉念一想,楊銘這小子也沒膽子假傳旨意啊?
偏巧這個時候,李綱回來了,隻見他朝著楊勇略一揖手,道:
“小殿下斷不會撒謊,此舉必是至尊和聖後的意思,雖不知緣由,但還請殿下跪地受罰。”
李綱是個明白人啊,他已經看出這段時間皇帝皇後看楊勇不爽,而且楊銘才十一歲,怎麽可能假傳聖旨。
越是這種關鍵時刻,太子越是要收斂,甚至還需想方設法討好至尊聖後,挽回父母的心意。
他剛才就是越想越不對勁,才趕忙返回,免得事態嚴重。
楊勇拎著手裏的寶刀,皺眉不語。
他雖然不待見李綱,但這老小子確實是有主意的人,就是平時嘴巴太欠,老是約束自己很討人嫌。
沉吟半晌,楊勇忽然扔掉寶刀,令人將受傷的長子帶下去敷藥包紮,然後笑眯眯的走過來,親手將楊銘從地上扶起,幫他拍掉身上的塵土。
“你這娃子,早說啊,”楊勇此時的表情,完全是大伯對小侄子該有的寵溺,
他是個愣頭青,但是他不傻。
立即就聯想到自己肯定是犯了什麽事,被父皇母後知道,這才讓麒麟小狗來警告自己。
“你回去告訴父皇母後,就說我已經受罰了。”
楊銘一愣,趕忙道:“侄兒並未打,若是如此回複,豈不是欺君?”
“你這傻娃子,”楊勇本來下意識想給楊銘一巴掌,結果手臂揮到半空,在李綱的一聲幹咳下,又換成了親昵的撫摸,
“別這麽實誠,打沒打,父皇母後又不知道,我不說你不說,誰知道呢?”楊勇擠眉弄眼道。
楊銘搖了搖頭:“大伯就配合一下嘛,侄兒就是走個流程,你得讓我回去好複命啊。”
楊勇頓時怒道:
“你這娃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孤能讓你敲打?我是太子,你要打了,豈不是置皇室威嚴於不顧?既然是走流程,意思意思就行了,別這麽死腦筋。”
楊銘還是搖頭:“大伯若是覺得丟人,那咱們就換個沒人的地方,總之我這一棍子,肯定是要掄下去的。”
楊勇憋著一口氣看向李綱,希望他能給出個主意。
誰知李綱卻道:“聖命不可違,殿下還是早早讓小殿下回去複命,然後殿下再親自前往二聖那裏請罪。”
楊勇挑了挑眉,看向楊銘:“父皇母後為何要讓你敲打我?我有什麽罪?”
楊銘裝傻道:“不知道。”
“不知道?”楊勇有點迷糊了,自己這段時間做過些什麽事情會讓二聖感到不快的?
好像沒有啊……
思考半晌,楊勇拉著楊銘的小手進入一片樹林當中,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幽靜的無人竹林,
“好了,你掄吧,你小子可收著點力氣啊,我知道你八歲習武。”
“好嘞,大伯您就放心吧,小侄能有多大力氣?我那練的都是假把式。”
說著,楊銘雙手將桌腿舉高,正要往下掄,
楊勇蹲在地上,突然覺得不對勁,這小子的師父可是厲害的很啊,教出來的徒弟不至於太差吧?
於是他趕忙道:
“一百兩。”
楊銘一愣,想了想,還是決定往下掄。
“黃金!”楊勇又道。
楊銘這一次非常痛快的收回桌腿,點了點頭:“大伯已經受罰了。”
楊勇嘴角一咧,起身拍了拍楊銘肩膀:
“算你小子識相,金子今晚就會送到你的月華殿,以後父皇母後那裏有什麽消息,你都通知我,放心,好處少不了你的。”
“能行!”楊銘露出一臉傻笑。
……
“混賬東西!”
楊堅一掌拍在龍案上,大怒道:
“他竟然想讓你做朕身邊的內鬼?這個逆子。”
獨孤伽羅在一旁冷笑道:“連自己做了什麽蠢事都不自知,這樣的人怎可做為儲君?”
聽到儲君兩字,楊堅明顯一愣,情緒瞬間平穩,收放自如。
雖然楊勇很不爭氣,但是楊堅倒是從來沒有動過廢儲的念頭,畢竟這是長子,大隋王朝的一切製度禮法都是尊周禮而來,“長子繼承”明明白白的記錄在周禮當中。
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
不論大臣商賈,士子百姓,皆遵此禮而行。
自己如果廢儲,不單單是換個繼承人的問題,而是帶頭不遵禮法,這可不是小事。
冷靜下來的楊堅,沉吟半晌後,沉聲道:
“著人將那個女人縊死,免得事情傳出去。”
“可!至於禮部那個蠢貨,也給他找個涼快地方呆著去。”獨孤伽羅點了點頭。
我擦,這麽絕?楊銘不得不承認,這對夫妻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狠人。
楊堅皺眉看向小孫子,笑道:“麒麟兒怎可因些許財物而不遵朕意呢?為什麽沒有敲下去?”
楊銘頓時裝作受驚,趕忙跪地道:
“孩兒身為晚輩,萬不敢向大伯下手,就算明知違背祖父旨意,但孩兒寧願受罰也不敢辱打長輩。”
小的尊老的,在楊堅這裏是雷打不動的鐵律,也是世俗百姓家中的家規禮法。
果然,楊堅對這句話極為受用,捋須微笑道:
“還是吾兒明禮。”
楊銘暗叫好險,不過他也清楚,隻要站在這對夫婦的立場去考慮問題,摸清他們倆的心意,其實也沒有多難。
正如他為什麽敢對楊儼下手,因為楊儼在楊堅夫妻這裏是沒有地位的。
自己六歲時門牙被磕掉,就是楊儼使得壞,這回算是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