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事後與月下夜談
“啊？”
周厲先是一臉茫然。
“可你這……”
他想反駁陳升。
隻是……
這小子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但又不多的樣子。
自己一時之間，竟想不出該如何反駁……
對於周厲的內心活動，陳升並不清楚。
稍微運動一番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收拾殘局。
走到水槽旁，稍微清晰一番身上的血漬後，陳升便直接來到食雜店內，從玻璃櫃地下抽出幾個黑色塑料袋。
這種塑料袋的材質韌性十足，也足夠大，裝得下一個成年男性。
十分好用。
回到後院，陳升便如同收拾垃圾一般，將地上的殘肢斷臂一一收入垃圾袋中。
收拾完。
陳升才看向周厲。
如今已近冬季。
這老頭站在院子裏冷得瑟瑟發抖，就是不肯回房。
“行了老頭，回去睡覺吧。”
“這裏我會打掃幹淨的。”
聞言，周厲冷哼一聲。
“你小子最好是。”
“你看看，來我這兩三天，第一天骨折，第二天殺兩個，第三天殺三個。”
“你要幹嘛，開屍體派對？”
嗯？
聞言，陳升略有訝異。
這小老頭怎麽知道自己昨晚殺了兩個。
“你昨晚沒被迷暈？”
“開玩笑——咳咳”
周厲腦袋高高揚起，尾音拉得老長。
結果又是引起一陣劇烈咳嗽。
“像我這種老江湖，區區迷藥怎麽可能……”
“那你還睡得跟死豬一樣？”
“我害怕！”
周厲昂頭挺胸，理直氣壯。
陳升白眼一翻，不再理會他。
他輕鬆拎起垃圾袋，便準備朝外走去。
“喂。”
但這時，周厲卻叫住他。
陳升疑惑的目光下，他清了清嗓子。
“這附近有個汙水處理廠，你可以把東西扔到排放口那邊。”
“記得綁幾塊石頭，不然腐爛了袋子會往上飄的。”
說罷，
周厲轉身進屋，一陣翻箱倒櫃。
再出來時，他手中便多出幾根尼龍繩。
將繩子遞給陳升，周厲假裝看不到對方怪異的神色。
隨後，
他便若無其事地走進屋子。
砰。
木門關閉。
“你自己慢慢搞吧。”
陳升看著關閉的房門，嘴角微微勾起。
“有意思。”
他低聲念叨一句。
隨後，
便提著三個垃圾袋朝外走去。
一個小時後。
陳升才回到後院。
他手裏，提著從胡同口打包來的飯菜。
“老頭，吃飯啦！”
將飯菜放在石桌上，陳升招呼著周厲。
一聽到開飯，老頭的動作極快。
隻聽見哐當幾聲，房門便迅速打開。
周厲快步來到石桌旁，將外賣盒一一打開擺放，直接開幹。
至於陳升，他沒有著急吃飯。
畢竟地上紅的黃的白的一片，跟開了染坊似的。
不清理幹淨，他也沒啥胃口。
朗朗夜空下，月光灑落在後院。
一邊是美美享受晚餐的周厲。
另一邊，是提著水桶和拖把，一遍一遍清理著地上血漬的陳升。
這副畫麵看上去既怪誕又和諧。
半個小時後。
清理完畢的陳升，才準備吃飯。
周厲的胃口並不大，此時飯菜還有許多。
吃飽喝足的他，一邊泡著茶，一邊欣賞著頭頂的月亮。
陳升則在一旁大快朵頤。
今晚是難得的圓月。
一個孤寡老人，一個空巢青年。
二人相識不久，似乎沒有過多的話可以說。
但相處起來，
卻又莫名的融洽。
吃完飯。
“老大，論武會怎麽報名？”
陳升一邊收拾著飯盒，一邊開口。
“別問。”
“問就是勸你別報。”
周厲輕啄一口茶水，搖頭晃腦地說道。
“為啥？”
“萬一我能得到靈種啥的，到時候請你喝靈藥湯，你也能多苟活一陣子。”
一聽這話。
“小兔崽子！”
周厲眼睛一瞪。
“你會不會說話，什麽他媽的叫他媽的苟活！”
“不會說話就去學學手語！”
麵對周厲的氣急敗壞，陳升沒有回應。
他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樂滋滋地品嚐起來。
“不是我不讓你去。”
“你的實力是不錯，但世界之大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周厲心情略微平複，才再次開口勸說。
“你要知道，氣雖然分為低潮期與漲潮期。”
“但氣，始終是存在的。”
“一些真正超絕的天才氣感者，即便是在低潮期，依舊會擁有超乎常人的體質。”
“這也是為什麽古時候時不時就會冒出一些什麽力能扛鼎的絕世猛人。”
“對於這樣的人來說，氣的漲潮低潮，隻不過是進步速度的差別而已。”
“不然你以為化勁暗勁明勁這些層次劃分，是怎麽來的。”
“就是因為即便在低潮期，也有人能夠達到你如今的實力，乃至更強。”
“人家的起點就是你的終點，你怎麽跟人比？”
聽到這裏，
陳升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這樣的人，論武會上會有很多。”。
“倒也不多，甚至可能沒有。”
？
陳升拳頭攥得咯吱作響。
“你是不是認為你很幽默？”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周厲。
“急什麽，我話還沒說完呢。”
周厲不著痕跡地，將石凳朝遠離陳升的方向挪了挪，隨後才若無其事地開口。
“雖說這樣的人萬中無一，但有些稍次的一點的，在六個月前便已經覺醒成為氣感者。”
“再加上，這些人大多數都身處大武館。”
“人家比你多出幾個月時間，靈藥基本上兩三天，甚至一天喝一次。”
“你怎麽比？”
周厲伸出手指，戳了戳陳升的肩膀。
“說說，你怎麽比？”
“到時候被人打死，老頭我可不會幫你收屍。”
“我身上的錢，也就夠辦我自己的葬禮。”
他的本意，是希望陳升知難而退。
原本的他，早已習慣獨自一人的生活。
但現在，他的生活中多了一個陳升。
雖說二人天天吵吵鬧鬧，恨不得說話嗆死對方。
但這是周厲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在活著，而不是等死。
隻可惜，
陳升心意已決。
固然，以麵板的能力，隻要他找一個隱蔽的角落老老實實地鍛煉。
頂多一兩年時間，他就能成為極為恐怖的強者。
但誰知道這段時間裏，世界會出現什麽樣的變化。
誰又能保證，躲起來就一定安全。
小說裏默默修煉幾十年，自以為天下無敵，結果被人啪啪打臉的難道還少嗎？
陳升不是屬烏龜的，他也不喜歡被動。
在自身能力範圍內，盡可能地獲得更多的資源，盡可能地提升自己變強的速度。
這才是他想要做的。
參加論武會，他隻要用真視之眼一看，就能知道他人的大概實力。
真要碰上太強的，直接認輸就是。
就算拿不到靈種，至少也提升一下鷹身門的待遇。
“不用勸了老頭。”
“你就告訴我，怎麽報名論武會就行了。”
聞言，
周厲沉默良久。
最終，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