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疑點
春長風與老孟到駱家公館時遇上個從裏麵慌慌張張跑出來的年輕女傭,她一見到穿黑衣服的警察立刻衝上去,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說話都顛三倒四的。春長風聽她連說帶比畫得半天才鬧明白。
“駱家興死了,”春長風看向老孟說。
“這早上出門撞了災星啊,”老孟皺著眉,長歎口氣,衣服袖子摸了把臉上的汗抱怨:“一個二個三個,媽的,閻王爺打算把駱家一鍋端了!”
老孟的話難聽但就目前為止的事兒,駱家公館還真是道鬼門關。春長風不由地緊張,連忙問:“覃小姐呢?她在哪兒?”
“覃小姐?昨兒就沒見著她。”女傭回答。
聽到人沒回來,春長風更加不安,連忙說:“不可能,昨天駱康的司機送她回公館了。”
“哦哦,”女傭連著應了兩聲,低著頭說:“那個覃小姐啊,我以為你說的是大少爺的未婚妻。”
“不是覃相鸝,我問的是玉秋。她人呢?”春長風追問。
女傭搖搖頭:“昨天下午看見她回來了,還和三太太坐在沙發上說話呢!現在?現在不知道,反正剛才在屋子裏是沒見著。”
三太太?什麽三太太?張珍秀的屍體都爛完了!春長風煩躁地嘖嘖嘴,估摸著跑來報案的女傭腦子不太好使,索性也不跟她廢話了,直接跑向駱家公館,老孟見狀隻能追在後麵。
他倆推門進去就看見樓梯扶手倒塌,木頭地板被砸出大窟窿,客廳地麵上粘稠的血漿混著白花花豆腐腦樣的東西淌了一大片。駱家的下人們都站在客廳的角落,三三兩兩地湊成小團,看著一片狼藉的房子擠著腦袋小聲說話。
“怎麽個情況啊?”老孟也被驚得瞪大眼睛,問了一句,得到的卻隻有些悉悉索索的議論。
春長風收緊拳頭,攥住了兜裏的天藍翡翠。他猜著是閣樓裏的蛇妖鬧的,正要直奔樓上,樓下忽然有人說話。
“不知道啊,警官,”春長風站在樓梯上往下看,一個梳著媽媽頭的傭人往前挪了小半步說:“主人家睡在公館,我們晚上都在後院,這裏麵出事兒我們實在是不知道。”
“屋子都給拆了,別說住後院,你就是住大街上也該聽到動靜啊!”老孟拔高嗓門。
“沒有,昨兒晚上真沒聽見,”出頭的傭人說完,立刻有人應和:“我起夜去了趟茅廁也沒聽到聲音。”
“怪事了!”老孟說著,媽媽頭傭人接過話:“昨兒確實有怪事兒,不過不是夜裏,是白天。早上失蹤的三太太下午回來了,人瞧著不太對勁兒,也說不出來哪兒怪吧,但就是不像她,而且身上有股子味兒。”
“臭味!特別臭!”有人補充說。
春長風腦子裏闖進來那具爬滿蛆蟲的肉體,忽然打了個機靈,問:“張珍秀什麽時候變奇怪的?”
“就昨天啊!”駱家的傭人們說:“前天還是好端端的。”
“不對!就算下午回來的人是假的,也還是不對啊!”老孟呼哧呼哧地跑上樓,拉住春長風的胳膊,壓低聲音說:“如果釘床板下那具被剝皮的屍體是張珍秀,她是不是也爛得太快了……昨天早上失蹤的,一天的時間而已怎麽就完了,臭成那樣子!”
“交換,”春長風說:“孟哥,最近連環失血死的人都用自己的命做了交換。”
“你在說什麽?”老孟一愣:“我沒懂你說的啥意思。”
“走,”春長風往樓下看了眼,他怕這事兒散播出去引起恐慌,於是拉著老孟邊往樓上走,邊小聲解釋:“劉玲的命換了折磨李賀的毒藥,胡太爺的命換了稀罕的夜明珠,洪七爺的命換了婉君肚子裏的孩子,春梅的命換了三太太的命。”
洪老七膝下無子是他這些年的心病,被春長風戳出來,老孟後背冒出來層雞皮疙瘩。他停住腳,說:“前兩個我能串起來,後兩個你是怎麽知道的?”
“前兩個案子有一個共同點,死者生前得到了件極其稀有的東西。所以我猜著可能死人是為了交換。”春長風說:“作為驗證,我昨晚給婉君小姐打過去電話,結果她真的懷孕了。”
“婉君懷孕了?”老孟愣了一下,但接著卻搖搖頭:“不可能,洪老七是個極其惜命的玩意兒,他不會為了個他都看不著一眼的孩子舍得拿命換,拔地拉,你絕對猜錯了。”
老孟是個心裏認準就聽不進去其他話的人,春長風了解他這性子,無奈地抿抿嘴,換了個說法:“也可能是金木水火土的殺人法子,劉玲淹死的,胡太爺被刀挖心,洪七爺死在泥土裏,三太太張珍秀被釘死在木板床下,我踩著後麵還有一個會被燒死……”
“這個倒是靠點譜,但還是有問題。”老孟說著,招呼春長風去查看二樓的屋子。畢竟報案的說駱家興死了,他們總得要見著屍體。
“什麽問題?”一而再地被否定,春長風也有點煩躁。
“要按照你說法,金木水火土該是殺人的法子,可洪老七是被咬死的,不是活埋的。張珍秀……姑且就算死的是張珍秀,她隻是被釘在木板上,也不是被木頭戳死。”老孟砸吧著嘴,搖搖頭,“我說不好,但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那你給個對勁的!”春長風黑下臉懟了老孟。老孟側身瞪眼看著他,憋半天,伸手往春長風腦袋上糊了一巴掌,“兔崽子,反了你了!”
春長風沒吭聲,他這會兒屬實煩躁的厲害,被否定是一麵,更重要是他著急玉秋到底去哪兒了!怎麽就沒了蹤影。
二樓的客房裏,老孟和春長風找到了駱家興,他身體枯瘦,嘴巴大張,眼睛鼓著,半裸地橫躺在**,床邊有一張半幹的蛇皮。
“活活嚇死的,”老孟說。
春長風應了聲,不多解釋,徑直往閣樓上去。老孟黑白兩道混了這些年,有些事兒他雖不知道前因後果,但總能隱隱猜到點,估摸著駱家的事情隻怕不是人做的,心裏便有點發怵,沒跟這春長風上去,說的是要在二樓繼續查查。
“好,”春長風敷衍地答應。
三樓與閣樓的情況和二樓差不多,能砸的幾乎都砸完了,木頭地板十不存一,家具、羊毛地毯沒一個成形的。
隻能看到得到血跡,卻看不見屍體。昨晚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兒,玉秋又去了哪裏。春長風越想越難受,心髒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捏著,渾身皮肉都被緊繃,眼眶脹著疼。
“啊!”春長風發出一聲低吼,捂著臉蹲在地上。他後悔了,後悔昨天讓玉秋回去,後悔明知道閣樓上有蛇妖,還把她一個人扔在駱家這座閻王殿裏。
“拔地拉?”
老孟見人上去半天不下來,到底還是放不下心上來,見到人蹲在地上,叫了人一嗓子。
“孟哥,玉秋找不著了。”春長風紅著眼睛,聲音哽咽。
“怎麽會找不到呢?”老孟上前摟住春長風的肩膀,把小夥子從地上拉起來。他心裏明知道駱家的事兒蹊蹺多得很,卻故意要裝出來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安慰人:“昨晚也不知道幾個土匪闖進來鬧成這樣,玉秋小姐看著就是個機靈人,我看她一準是跑了!”
“跑了好,留著就沒命了!”老孟說著拉春長風下樓:“打起點精神!拔地拉,咱們處理完今兒的事兒,我陪你找玉秋小姐去,成不成?”
“嗯,”春長風應了聲,點點頭。
“還有個人……”老孟眼珠子轉了圈,打量著四周說:“那個管家婆呢?”
“對!還有張媽!”春長風想起來玉秋跟他的抱怨,那個比主人更像主人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