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穀雨（2）
“蘇暮雨，為什麽你劍法那麽好？”
“因為我……”
“但是麵卻可以做得這麽難吃！”白鶴淮憤怒地將麵碗往前一推，“不吃了。”
“我明日出門幫你買桂花糕補償神醫。”蘇暮雨有些愧疚地說道，隨即伸手將白鶴淮麵前那隻吃了一口的麵碗收起，“然後我再問下王姐……”
“蘇暮雨。”白鶴淮語氣忽然變得極為沉重，眼神中也閃爍著真摯的光芒，“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蘇暮雨難得見白鶴淮如此嚴肅，猶豫片刻後便點了點頭：“好，你說。”
“答應我。”白鶴淮一把握住了蘇暮雨的手，聲音溫柔至極，“放過王姐，也放過我。”
蘇暮雨臉微微一紅，收回了自己的手，繼續開始收拾桌子：“多試幾次，總能成功的。練劍也是如此。”
“為何當年無名者百人，隻有你和蘇昌河這寥寥幾人能夠活下來？大家難道沒有試很多次嗎？凡事都是講天賦的，當老天爺給了你握住殺人劍的天賦時，就奪走了你殺雞刀的才能。”白鶴淮無奈地說道。
當聽到“殺人劍”的時候，蘇暮雨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白鶴淮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那個，我不是這意思……”白鶴淮撓了撓自己臉頰。
就在白鶴淮手足無措的時候，一隻母雞撲騰著翅膀忽然飛到了院中，白鶴淮嚇了一跳，站起身來：“怎麽會有一隻雞？”
“是陳家大娘送的，說聽說我在和王姐學廚藝，送給我練手的。”蘇暮雨點足一掠而出，一把就將那隻母雞老老實實地給拎在了手裏。
“既然天命所歸。”白鶴淮眼睛一亮，“那便由我來露一手吧。”
半個時辰之後，一股濃鬱的肉香夾雜著藥香在院中彌漫開來，白鶴淮舔了舔嘴唇，望著眼前的一鍋雞，笑道：“我跟我師父學的，藥膳雞窩，如何？”
蘇暮雨舔了舔嘴唇：“聞起來好香。”
“吃起來更香！”白鶴淮迫不及待地拿起了手中的碗開始盛肉。
不到一刻鍾的功夫，桌子上便隻剩下了一個空****的砂鍋和一堆雞骨頭，白鶴淮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然後拿出了一根銀針開始剔牙。蘇暮雨坐在她的身旁，也是吃得滿嘴是油，他惑道：“沒想到白神醫這麽會做飯，這段時間是我獻醜了。”
白鶴淮揮了揮手：“不會做飯不會做飯，我就會這一道菜，是小時候師父教給我的。因為我隻會這一道菜，所以一做就會想起師父，因為每次想起他都會很難過，後來也就懶得做了。沒想到這麽多年了，手藝還是如此精湛。”
蘇暮雨一愣，隨後輕歎道：“抱歉，神醫，是我讓你……”
“哎，你這人真沒意思。”白鶴淮拍了一下蘇暮雨的肩膀，“我都這麽大了，難道還看不開這點小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就算是神醫也沒有辦法的。”
蘇暮雨點頭：“神醫說得是。那明日吃什麽？”
白鶴淮臉一沉：“蘇暮雨，你知道你的形象在我心裏，現在下降得很快嗎？”
蘇暮雨搖頭：“這真的是我腦海裏的第一想法，這幾日每次吃完這一頓的時候，便得想著下一頓吃什麽。現在說來其實是一件愁人的事情，但這種愁人的事情，又帶著點幸福在裏麵。”
“幸福？”白鶴淮以手扶額，“哪裏幸福？反正我一點都不幸福。”
“我每日最喜歡去逛得便是市集，隻覺得市集之上，車水馬龍、水霧繚繞，人人都說話很大聲，在那裏，我能感受到非常久違的一種……”蘇暮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活著的感覺。”
“哦……”白鶴淮淡淡地應了一聲，“你看起來總是悶聲不吭的，還挺多愁善感的……”
一隻信鴿在此時落在了桌子上。
這當然不是又送上門來的一頓宵夜。
蘇暮雨起身拔出了信鴿腿上的信管：“但這隻總是來看我們的信鴿卻一直提醒我，如今的生活都是假的，隻有信上寫得才是真的。”
白鶴淮歎了口氣：“信上寫了什麽？”
“昌河已經和七刀叔達成了共識，七刀叔繼任謝家家主之位，帶領如今的謝家效忠於昌河。提魂殿在他們回去之前就被一把火燒掉了，什麽都沒有留下，三官則下落不明。慕家由慕青陽暫代家主之位，慕子蟄還沒有被找到。”蘇暮雨將那紙條輕輕一甩，紙條便變成了紙屑隨風飄散了。
白鶴淮微微皺眉：“蘇昌河沒催你回去？”
蘇暮雨搖頭：“昌河最後一句說了，時機未到，等時機到了，不必我回去，他來尋我。”
白鶴淮走過去拍了拍蘇暮雨的肩膀：“那便不去管那些，還是想想明天吃什麽吧。早上你幫我去西市買些藥材，單子我晚間已經寫好了，另外……”
“錦悅記的桂花糕。”蘇暮雨笑道，“我記著的。”
“吃十塊桂花糕，我就願意嚐一口你做的麵。”白鶴淮伸出一根手指，“這個交易怎麽樣？別說我不支持你哈！”
“明日我打算早些去。聽說明日是錦悅記一月一次的花見日，有花見餅賣，這是他家的金字招牌，但一月隻售一次。”蘇暮雨端起麵碗走向後廚，“是李家小姐同我說的。”
“花見餅！明日便是花見日了？我早就想吃了！”白鶴淮眼睛一亮，“蘇暮雨，隻要你買來花見餅，明日不管你做什麽，我都吃完！全部吃完！”
“此話當真？”蘇暮雨轉身道。
白鶴淮舉起一隻手：“我藥王穀的金字招牌立於天地之間，豈會食言？”
“好！”蘇暮雨點頭道，“我睡上兩個時辰，便去錦悅記門口等著，一定讓神醫吃上剛出爐的花見餅。”
第二日，晨時。
白鶴淮：“不虧是大名鼎鼎的花見餅，太好吃了！太好吃了！蘇暮雨你也吃一塊。”
第二日，晚膳之時。
白鶴淮：“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蘇暮雨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