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驚蟄(12)

蛛巢。

蘇暮雨站在院落之中,他的身後站著十個人,除了醜牛和卯兔,子鼠、寅虎、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狗、亥豬都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裏。

“醜牛離開的真正原因,我想你們也能夠猜到了。”蘇暮雨沉聲道。

身後那十人無人回應,每個人都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兵器。

“但是不必說出來,所有的一切,在此事終了之後,都會有答案的。”蘇暮雨忽然壓低了聲音,“但是我知道,醜牛並不是唯一的那一個。”

“頭兒……”寅虎忍不住喊道。

“不必多言,不管如何。”蘇暮雨轉過身,將手中的傘插在了地上,“至少今日,請大家務必守護好這處蛛巢。”

“是!”眾人齊喝道。

裏屋之內,一百顆紅燭已經被點亮了,在十八麵銅鏡的反射之下,整個屋子燈火通明。白鶴淮深吸了一口氣,坐在了大家長的麵前:“大家長,可做好準備了。”

此刻的大家長**著上半身露著一身虯結的肌肉端坐在地上,眠龍劍放在一旁,本一直在閉目養息,聽到了白鶴淮的呼喚後才終於睜開了眼睛,他點頭道:“神醫,請開始吧。”

“好。”白鶴淮手輕輕一拉,一條紅色布帶在地上展了開來,上麵布滿了銀針,在燭光的照射下閃著森冷的光,她手一揮,三根銀針打在了大家長的胸膛之上,大家長悶哼一聲,直接嘔出了一口白色的血。

“竟已到了這種程度嘛……”白鶴淮微微皺眉,手再一揮,三根銀針躍在空中,隨後落下插在了大家長的頭頂。大家長隨後便開始渾身冒起了熱氣,布滿紅燭和銅鏡的屋子一下子氤氳了起來。

蛛巢之外。

謝繁花兩柄鬼刀落下,幾乎沒有半點聲音,麵前的紅門已經直接被劈了開來。他縱身一躍進入其中,其餘五人都跟了上來。

“無聲陣,不要發出任何聲音。”謝千機低聲道。

謝千機話音剛落,院落裏忽然響起了一陣銅鈴聲,他轉頭一看,隻見四周的屋簷之上全都掛著細小的銅鈴,此刻全都震動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密越來越響,與此同時,數百根羽箭同時衝著他們飛射過來,幾乎沒有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就將他們射成了篩子。

“頭兒猜得果然沒錯,今夜定有人會來。”寅虎落地,走上前查看那六人的屍體,他用刀翻開了最前麵的那具屍體,驚道,“傀儡!”他下意識地往後急掠,但那具屍體比他更快一步,直接伸出了手打向了他,寅虎手中長刀猛揮,直接將那手給斬成了三截。

這具屍體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木頭製成的。

五具屍體隻見有一人站了起來,他身穿白衣,身形消瘦,麵色也是極不正常的白。

“傀儡殺人術,你是慕白。”寅虎低喝道。

“謝家謝虎嘯,你的敏銳不如從前了。”一個冷漠的聲音自寅虎身後響起。

寅虎一驚,背後生起一陣冷汗,此人的速度竟然快到他毫無察覺,他急忙轉身,下意識地揮了一刀,靠著自己作為殺手多年來訓練出的直覺擋住了那一刀,但是仍被打出了十步之外,靠著前來助陣的辰龍伸手扶住才止住了去勢。

“繼承了龍牙刀的人啊。”辰龍感慨道,“阿虎,看來謝家出了一柄比我們更好的刀啊。”

“謝龍吟,謝虎嘯。”慕白笑道,“同時讓你對付這兩柄刀,可還滿意?不謝。”

“你是不謝。”寅虎更是驚訝,“你已經長得這麽大了。”

“當年第一個教我的刀法的,是你。”謝不謝縱身向前,“我等這一戰很久了。”

“那個小刀癡,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刀癡了。”辰龍拔出長刀,和寅虎同時向前,與那謝不謝纏鬥在一起。謝不謝一柄龍牙刀獨戰兩柄長刀,卻絲毫不落下風。

真正的謝千機到此刻才落在屋簷之上,他手中揮出一柄飛刀,直接將那四周的銅鈴全都斬落了:“由我破陣,你們前行便可。”

“莫小看我們了。”八個麵具人同時出現在了那裏,如今府中尚在的地支十二辰,竟已全部現身。

“不錯不錯,先看看與你們一戰如何。”一身道袍的慕青陽大喇喇地走了進來,手中桃花幣朝天上一揮,最後桃花麵的硬幣落在了他的手中,他笑道,“哈哈哈桃花麵,大吉。”

“慕家的假道士。”子鼠縱身一躍衝出,手上一對雙鐧衝著慕青陽打了過去。

慕青陽神色不改,依然淡淡地笑著,隻見一身銀衣的慕雪薇從其身邊掠過,直接一掌就握住了右鐧,一股白色霧氣隨即順著那鐧襲向子鼠。

“小心,她是毒花!”身後有人提醒道。

子鼠急忙後撤,手中雙鐧狂舞,將那陣毒霧給打得煙消雲散。

“蘇暮雨在哪裏?”慕雪薇問道。

“別一來就想著你的夢中情人啊。”慕青陽無奈地搖頭,“咱們是來幹正事的。”

“你想見蘇暮雨,很簡單,殺光這些人便能見到了。”慕白手一揮,身旁的四具傀儡全都立了起來。

此刻的蘇暮雨正在大家長房間之外的回廊之上,聽著前院傳來的打鬥聲,緩緩地旋轉著手中的傘柄。

“你覺得他們能打到這裏來嗎?”駝背老者出現在了蘇暮雨的身旁。

“他們拿到了這處蛛巢的圖紙,並且專門安排了破陣的高手,蛛巢的存在便失去意義了。”蘇暮雨幽幽地說道。

“能擁有這處蛛巢圖紙的人不多。”駝背老者笑了一下,顯得有些猙獰,“老朽是其中的一個。”

“我相信前輩。”蘇暮雨直接說道。

“哦?我還以為傀大人,早就把我放進了要殺的名單之中。”駝背老者緩緩說道。

“身處絕境,有時候我們無能為力,所做的隻剩下相信了,比如我相信前院的他們,盡管他們之中早有人背叛了我,又比如我相信前輩,前輩是那種,就算我都背叛了蛛影,你卻依然還會守在大家長身邊的人。”蘇暮雨停下了轉著傘柄的手。

“真是一段令人感動的話啊。”駝背老者緩步走向前院,“感動到值得我去送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