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渾水摸魚
京都。
大將軍李竑入京，並沒有引起什麽大的動亂，普通百姓對此不知，知曉此事的京都世家大族對此閉口不言。
隻不過李竑入京之後，徑直去了天牢，而後再沒出來，有人意味深長，有人坐看好戲。
今夜，梁勝也心有所感看了一眼皇城方向，許久沒有動靜的太監宗師竟然有了動靜，不過他隻是詫異一番便沒有再管，今日過年，合該歡慶。
心情愉悅之下，梁勝想也沒想直接往煙花之地風塵苑而去，此刻過年風塵苑有些冷清，老鴇看到梁勝當即眼睛一亮。
“姑娘們，還不出來迎客？”
說著，老鴇就直接迎了上來，熱情至極，這位可是出手大方至極的主，一定要伺候好了。
而時間往前一點，皇城之中，開平帝本在邀請朝堂重臣，大廳中央舞女飄飄，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好一副君臣同樂的場景。
底下文武大臣也沒有了此前劍拔弩張的情況，和氣融融，不時高聲賀大炎歌舞升平，盛世來臨。
就在此時，一個太監悄悄走到開平帝身邊，悄悄耳語一番，本來還笑意盈盈的開平帝，臉色一變。
雖然他很快就恢複過來，但底下的文武大臣一直盯著他，自然都看在眼裏，隻不過表麵不顯而已。
“今我大炎盛世皆仰仗諸卿輔佐，朕已經命禦膳房準備了一些吃食，諸卿都帶回家讓家人嚐嚐。”
“謝萬歲。”
開平帝這是在趕人離開，和茶杯蓋上送客一個道理，文武大臣左右兩列跪下謝恩，宴會很快就結束。
等大臣們拿著食盒出了金鑾殿的時候，同屬一個陣營的人隱晦地對視一眼，卻是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這位開平帝看似寬厚，實則錙銖必較，今日怕是有人惹得他不開心，隻是也不知道是誰這麽大膽。
等到他們返回家中，這才得到消息，無論文武，他們都有些凝重，畢竟李竑入京，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拜見新君，也沒有回到家中，而是去了天牢。
這是何意？
難道想要給開平帝難堪？
這位大將軍果然脾性正直，做事直來直往，一點也不給開平帝留麵子。
也怪不得開平帝會中途草草結束宴會，不過這件事既然已經發生，他們也在考慮接下來自己當如何，能否得到什麽好處？
朝廷官員世家大族此刻得到消息之後，其實都不平靜，畢竟這位可是大將軍李竑乃是先天宗師，守衛邊疆幾十年如一日的大炎戰神，這才有了大炎繁華。
皇城。
上書房。
此刻上書房內一片狼藉，太監們在一旁瑟瑟發抖，生怕開平帝注意到自己。
開平帝又砸了一個瓷器之後，氣喘籲籲，而後癱坐在座位上，滿臉通紅。
“李竑他想做什麽？朕不是讓他年後再入京嗎？他怎麽提前入京了？就算如此，入京之後他竟然不在第一時間來見朕，反而去天牢，想讓天下人說朕苛待功臣不成？”
太監總管這時候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心中卻是無奈，大將軍此刻入京，還不是您逼的嗎？
作為貼身太監，他知道的遠比外界知道的多，因為新帝登基減免百姓賦稅三年，可是開平帝生活奢靡無度，私庫有些捉襟見肘。
最後，他覺得不能言而無信，失去君王信譽，竟然盯上了邊軍的糧餉，這短短幾個月以來，邊軍糧餉已經縮減了三成。
李竑本就愛兵如子，多次上奏詢問此事，皆被開平帝留中不發，此前逼急了，他更是上書年關將近，不日就會出發返京。
所以什麽讓大將軍年後入京不過是開平帝的一廂情願的事，至於今日李竑不來見他，也再正常不過。
那位的脾氣可不是什麽好脾氣，先帝當年都拿他沒辦法，但說李竑想造反，恐怕天下人沒有人會相信。
隻不過他李竑去天牢，也的確是不留餘地，狠狠地打了開平帝的臉，等到開平帝神色緩和之後，太監總管才小心翼翼上前，“陛下，要不要奴婢去天牢看看大將軍？”
開平帝聽到這抬頭看了一眼太監總管，後者不由一慌，生怕觸怒開平帝，好在開平帝沒有再發火。
“不必了，我們大將軍既然想去天牢就讓他待著，今日過年除夕夜，朕不如去看看你們的老祖宗。”
太監總管聽到這心中一凜，而後趕忙讓小太監們準備禦駕，緊接著就往皇宮後院而去。
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陛下這時候去見老祖宗，看來是已經動了殺心了，不然怎麽會在這時候去打擾老祖宗？
開平帝去見太監宗師的時候，正是梁勝感覺到皇宮動靜的時候，不過李竑這時候卻是徑直入了天牢，嚇得天牢上下所有人出來迎接。
因為今日過年，留守的獄卒並不多，老周這時候心中也是無奈至極，今日為何是自己值班？
可是現在天牢內地位最高的就是他，他也隻能硬著頭皮站出來，“天牢獄卒周泰見過大將軍。”
李竑聽到這，看了一眼老周，像是陷入回憶之中，而後拍了一下手，“哦，我記起來了，原來是你小子。
當年我讓你參軍跟隨我，你直接拒絕了，不過我果然沒看錯你，後天九重境，不錯。
隻是可惜你若是跟著我，恐怕現在已經建功立業了，大好男兒守在這彈丸之地，終究是浪費了年華。”
老周聽到這，卻當做什麽也沒聽到，一副唾麵自幹的樣子，看到他這樣，李竑也就不再說什麽，人各有誌。
“行了，我也不為難你，你現在給我收拾好一個牢獄，我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聽到這，老周縱使一向穩如泰山，此刻也嚇得一個踉蹌，把大將軍關入天牢，恐怕明天就是大理寺來人，把自己解除官職，而後打入死牢。
“大將軍，你這是為難真人，您又何必跟我們這些小人物一般見識呢？”
李竑看到老周這副模樣，知道指望不上他，索性徑直往甲字號牢獄而去。
“算了，天牢我又不是沒來過，規矩我也懂，我這種品級的要去甲字號，你小子不用管我，我自己親自過去，想必也沒人會為難你。”
說完，他也不管其他人什麽反應，徑直往天牢內部而去，對此老周唯有苦笑，叫來一個平時機靈的獄卒，讓他去通風報信，自己則帶著所有人跟在後麵，心中苦澀不已。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這都什麽事啊？
第二天一大早，舒爽一晚的梁勝從風塵苑出來，大年初一的氣氛還很濃烈，回店鋪的路上，拜年祝福的話語不斷。
老張和梁勝互相拜年祝福之後，他就神神秘秘小聲說道，“小梁，告訴你一個消息，大將軍昨夜入京，現在天牢啦。”
嗯？
將主不合，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再加上這半年京都暗流湧動，梁勝心中微動。
亂起來也好，畢竟水渾了才好摸魚，雖然短時間內大炎還不會亂到那種程度，但是……
自己缺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