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出手
京都。
自夜探皇城知曉無生教也姓葉之後，梁勝再一次蟄伏下來，平複先天後略有些躁動的心。
不過京都平安王府叛逆的風波還在繼續，每天都有人被拖到菜市口問斬，天牢更是每時每刻都有新的犯人被收押。
畢竟王朝叛亂每一次出現，都會有無數人被牽連，梁勝對此本不在意，直到他無意間看到了其中一個犯人。
白發蒼蒼，雙肩鎖骨被精鋼穿透，尾骨之上還有鐵錐刺入，可想而知朝堂對此人人何等提防。
夏知秋！？
梁勝看到老者之後不由一愣，久遠的記憶襲來，他沒想到夏知秋竟然還沒死，隻不過夏知秋依舊還是後天九重境。
武道瓶頸何其艱難，多少武道天驕踏步於瓶頸之外，不得寸進，世間成就先天者，終究寥寥無幾。
夏知秋此刻雖然狼狽，身上白衣血跡斑斑，但臉上表情平靜，像是已經坦然接受這般結果，準備慷慨赴死。
而他身後卻是哭哭啼啼數十口人，有幾個男子容貌恰似夏知秋當年，怕是他的兒孫。
不過梁勝卻沒有多大的觸動，畢竟夏知秋是平安王府嫡係，有此下場也不算意外，隻不過梁勝此刻腦海之中，不由自主浮現一個人的身影。
若是對方突破後天九重，未必也不會活不到現在，想到這，梁勝這一次早早關閉店鋪，老張甚至還以為他出了什麽事。
梁勝關店後來到城東處茶樓，暗自集中注意力，往來押解叛逆犯人大多都要經過此處，而後押往天牢，京兆府和大理寺。
可能天牢也很少這麽忙碌，押送犯人一波又一波，就在烈日當空酷暑難耐之時，梁勝瞳孔不禁一縮。
他其實不過是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鄭萬春真的沒有死，而且還突破了後天九重境，隻可惜他現在的處境，和夏知秋沒什麽兩樣。
梁勝並沒有衝動，而是看著鄭萬春一家老小被押解前行，鄭萬春這等高手果然被關押在天牢。
這不禁讓梁勝有些犯難，手指輕敲桌麵，他並沒有打算救出鄭萬春，這個節骨眼上動手，怕是後續麻煩無窮無盡。
權衡利弊之下，梁勝卻是忍不住苦笑，當真還是放不下當年友情，鄭萬春當年在金州城對自己可是純友誼，忘年交之中不摻雜利益，畢竟當時自己可是“廢物”。
人終究有自己的底線，梁勝思考之後還是下定決心，決定先看看天牢情況，若是自己安全有保障，再看能不能滿足一些鄭萬春死前“合理遺願”。
此後幾天，梁勝徹底摸清楚天牢的情況，可能是炎景帝忙著安排後事，叛亂也翻不起浪，天牢之中也隻有幾個九重高手，所以梁勝潛入其中，不會有任何人能發現。
……
夜。
天牢。
被稱為血獄老魔的老周今日在乙字號武林高手處轉了許久，出來的時候臉上依舊笑眯眯。
但是他心中卻有些惱怒，這些平安王叛逆竟然一個個悍不畏死，沒有一個肯拿出自己的絕學。
老周對武學癡迷，因為他們周家能夠世代傳承天牢獄頭，就是因為每一代武道有成。
這還是周家先祖先見之明，每次有武林人士關押，他都會想盡辦法拿到對方的絕學。
這樣周家後代隻要有武道天賦，在孩童時期就可以淺嚐輒止，選擇對他們最適合的功法。
按道理來說，周家私自收集的絕學已經不少，但是誰又會嫌棄自家絕學多呢？
老周這時候剛折磨完平安王府當年幕僚曾經進入尚書府三品大員的夏知秋，可是對方骨頭硬，他什麽也沒拿到。
他本想繼續去鄭萬春那裏看看，可是不知為何，心中卻是突然一寒，而後停止前行。
他周家還有一個血脈傳承一般的本事，那就是趨吉避凶，若不是如此，他們怎麽可能在天牢傳承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出事？
老周對自己的直覺深信不疑，所以想都沒想，直接轉身離開，多少次他都因這種決斷避過死難？
不過這時候他心裏卻不禁有個想法，難道這鄭萬春還有什麽來頭不成，不然為何如此？
當年隻要讓他有這種感覺的犯人，哪個不是否極泰來，安全出獄？老周甚至刻意提前賣好，得到不少好處。
看來明天自己得拿瓶好酒去看看鄭萬春，這不過是隨手為之的小事，但若是鄭萬春真的有什麽後手，自己絕對不虧。
就在老周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時候，轉角處陰影處的梁勝忍不住挑了挑眉毛，他此刻一身天牢獄卒的衣服，整個人的麵貌利用養生功法調節，回到了蒼老年紀。
有點意思。
鄭萬春此時閉著眼側躺在牆角，也許是顧忌他們都是後天九重高手，雖然朝廷已經封斷他們的修為，但還是小心把他們單獨關押。
他這時候聽到了梁勝的腳步聲，卻並沒有抬頭，可是下一刻，他猛地睜眼，因為牢門打開了。
不過此刻光線陰暗，一時之間他也看不清對方的樣貌，但是對方此刻竟然托著食盤，上麵還有一壺酒。
斷頭飯嗎？
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眼看著獄卒把食盤放到自己麵前，鄭萬春不禁有些精神恍惚，可這是獄卒卻徑直坐在自己對麵。
“鄭捕頭，好久不見！”
鄭萬春猛地抬頭，盯著梁勝，久遠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激動之下竟然一時講不出話來。
“莫激動，就是我，鄭捕頭你可以小聲一些說話。”
鄭萬春這時候連忙低下頭，他也不愧是後天九重高手，很快就調整了情緒，輕聲問道：“勝哥兒，你不是死了嗎？”
“是啊，死過一次了，所以現在我特地來送你一程，了卻我們之間的情誼。”
說到這，梁勝突然出手，一股精純的先天內氣輸入鄭萬春體內，而後他鎖骨尾骨的精鋼鐵錐直接脫落。
鄭萬春見此忍不住瞪大眼睛，心中可謂翻江倒海。
先天宗師！？
他此時有很多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梁勝這時候卻拿起酒杯斟好酒，而後舉杯。
“請。”
鄭萬春連忙拿起酒杯，而後一飲而盡，梁勝像是知道他想問什麽，直接開口。
“我的情況有些複雜，若不是鄭捕頭你此次罹難，恐怕我們今生都未得相見。
此次我是來送鄭捕頭最後一程，不知你可有什麽心願，隻要不超出我承受的範圍，我都可以幫你做到。”
鄭萬春內心像是被一盆水澆下，整個人也冷靜下來，平安王與玄空兩大先天都在皇城飲北，自己還竟然有不該有的妄想？
鄭萬春本就是灑脫之人，看著梁勝清冷的目光，也知道自己妄想出去，卻是異想天開。
不過總比全家死絕，斷絕血脈傳承好！
“勝哥兒，我這一生也算是精彩至極，雖有今日之後果但我也無悔，隻不過我幼孫尚在繈褓之中，與此事無關，不知你可否讓他活下去，傳我鄭家血脈？”
“可以，我會幫他找個好人家，平安長大。”
梁勝想了想，直接點頭答應，一個無知幼兒無關大雅，若是成人，倒還有些麻煩。
聽到這，鄭萬春不由再次舉杯，兩人之間卻沉默下來，等到最後梁勝打破安靜，清楚鄭萬春幼孫的情況，便起身告辭。
“鄭捕頭，今日有我內氣，你可恢複巔峰實力半個時辰，等我救出你幼孫後，你若想做些什麽，就盡情去做，隻希望別留遺憾。”
說完，梁勝就轉身出了牢門，另一邊老周還在值房喝著小酒，突然一個穿著獄卒衣服的人出現在他的麵前。
“血獄老魔？”
老周不由全身僵硬，手中還夾著花生米，這時候卻是一個字也不敢說，身上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壓力。
他心裏現在正在咆哮，背後汗毛樹立，額頭上冷汗淋漓，隻有四個字縈繞心間，滿是不可置信。
先天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