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相

當陣法最後的防禦,巨型守衛也被怒塵刀一刀捅穿,崩毀開來後,就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攔住怒塵刀的步伐

龐然地身軀,在糟老頭地攻擊下,被轟碎成為無數的碎屑,飄散在空中,在五光十色地攻擊倒映下,成為怒塵刀身後,那最美妙地,猶如鑽石星辰一般地絢爛背景。

怒塵刀注意不到這麽多,眼前隻有一個目標,那便是陣法的頂端,它所需要毀滅的地方。

已經不會再有任何懸念,仿佛一架火箭升空,筆直且迅猛地射向天空。

隻是怒塵刀這架火箭,是注定無法前往到天空盡頭的。

一方麵,如果不是風塵的主動命令,怒塵刀是絕對沒有辦法距離風塵太遠的,這是血煉的必然結果。

而另一方麵,到不了天空盡頭,也是因為在中途就有著陣法的阻攔,而怒塵刀本來的目的,也不過是打破這層障礙。

陣法屏障並不會像守衛那般脆弱,就算是怒塵刀聚集於一點尖端的攻擊,也不過能做到勉強的穿透過去,卻無法全部通過,怒塵刀就這樣尷尬的插在陣法屏障上,半把刀都已經探出,卻有著半截刀身堵在陣裏。

盡管沒有徹底捅穿陣法,就這樣插在陣法上,也引得陣法劇烈扭曲。以怒塵刀為中心,陣法開始不規則的晃動。

覺察到陣法的反應,為了讓陣法崩潰得更加迅速,怒塵刀更是釋放出大量火焰,向四周擴散,全麵灼燒陣法。

遠遠望去,已經徹底現出原形的陣法頂端,大塊區域被火焰包裹著,而陣法整個都在呈劇烈的晃動,看起來,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

有了先例,保險起見,糟老頭先徹底檢驗了一遍,這是不是幻覺,當發現,睜開眼睛再次看到的畫麵沒有任何改變時,糟老頭鬆了一口氣:這次總算是沒有被陣法耍了。

若這一次還是幻覺,糟老頭真的是再也沒有辦法和鬥誌。

本來就是被怒塵刀死死克製著,陣法在怒塵刀火焰炙烤下,並沒有堅持多久。

很快,火焰下的屏障,便被層層燒灼開,一道清晰的巨大裂口,隨著屏障的逐漸崩潰,不斷擴大蔓延著,仿佛一道難以愈合的傷口。這也就意味著,在這一刻,陣法終於被破開了。

雖然開出這樣一個口子,已經足以讓糟老頭和風塵離開這裏了,但沒有被陣法限製住的怒塵刀,卻依舊沒有放過整座陣法的意思。

火焰繼續擴散,由已經被灼燒幹淨的區域,逐漸蔓延到整個陣法。

最終,整個陣法都曝露在怒塵刀火焰下,不斷地炙烤,裂紋演變為崩潰。

這樣的一個過程,其實沒有什麽好注意的,因為陣法已經失去抵抗能力,怒塵刀所做的事情,更像是在鞭屍。

糟老頭不會去做類似的事情,卻也不會去阻止,隻是默然看著,內心有著些許感慨。

雖然曾經困住他數年,但也正是因為這陣法困住他數年之久,心中才更有許多的感觸。若不是他借助風塵的力量,甚至在最後關頭,完全依靠了一把突如其來的刀,怕是這一輩子,都無法從這裏離開。

對於這樣一座能束縛自己一生的陣法,糟老頭在心中,還是十分尊崇的,或者說,對布下這座陣法的人,有著尊崇之情。

相對於糟老頭的感觸,風塵更多的感慨,來自於一種家鄉情懷。

雖然明知道這裏隻是一座陣法,但也確實是風塵生活至今的地方。

事實上,陣法除了迷惑了風塵外,並沒有做出任何對風塵不利的事情來。

隻是,為了能出去,為了去尋找,風塵也隻有毀滅這座陣法。

最終,整座陣法便這樣,在糟老頭和風塵兩人眼前,被怒塵刀的熊熊火焰,徹底灼燒幹淨,不留一絲痕跡,更沒有絲毫的留戀。而眼前的環境,也變回最初風塵所見那樣,沒有陣法的景象,隻是八座山的變化,卻沒有恢複原樣,畢竟這是真實的,糟老頭做出的改變。

“不對,怎麽會還是這樣的景象?”陣法已經被破解,按照糟老頭所想,應該是和村莊一樣,恢複到正常模樣,可現在,一點改變也沒有,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怎麽不對勁?”風塵卻不明白個中緣由,一臉疑惑的看著糟老頭。

“這個陣法,似乎還沒有被完全破除。”糟老頭凝重道,卻更讓風塵迷惑。

他知道,糟老頭所說的陣法,就是那層屏障,可是已經被怒塵刀徹底摧毀,為何糟老頭現在又這樣說?

“難道這也是,”風塵想說這也是幻覺嗎,卻被糟老頭否定:“不是幻覺,應該是這陣法還有些東西殘存,在影響著這一片的環境,沒有徹底還原。”糟老頭猜測道。

忽然,感覺到一股陌生的氣息靠近,糟老頭斥道:“什麽東西!”同時向來源看去,小心戒備對方。

“周,周媽?!”看清楚來人後,風塵不由驚呼道。來者不是他人,正是本應該隨著當初村民幻影,一同消失的周媽。

糟老頭警惕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立刻就判斷出對方的真實身份。

“你是什麽人留下的意識殘念吧?”糟老頭一語道出周媽的真實身份。

“周媽,你不是幻象麽?”並不知道什麽叫做意識殘念,但從糟老頭的表情來看,周媽,似乎和那些所謂的幻象,不太一樣。想到過去周媽對自己的關照,風塵心中有些觸動,問道。

“傻孩子。”隻是慈愛的看著風塵,周媽沒有回答風塵的問題。

認識到這一點,風塵細細想來,過去的某些相處,其實也有些不對勁。

整個陣法,如果都是陣法製造的幻象,按糟老頭所說的,這些幻象會遵從風塵的意願,從而達到迷惑風塵的目的。

因此,那些過於親密的接觸,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而且幻象終究是幻象,還是根據風塵腦中想法,塑造的幻象,怎麽也不可能,能夠做到像周媽這樣,哪怕風塵已經表現出很明顯的不情願,卻依舊要主動接近風塵,各方麵幫助照顧風塵的起居。

這種明顯違背幻象本職的存在,怎麽也不可能是一尊幻象。

而現在,一道意識殘念,雖然風塵不理解這是什麽意思,但是想來應該是不同於幻象的存在。風塵因為不清楚意識是指得什麽,還沒有反應過來,糟老頭卻已經猜到了某些可能。

“你是這小子的什麽人?”糟老頭直截了當的問道。在他的猜想中,陣法的布置者,多半就是風塵的親人,那麽能夠在這座陣法中留下意識殘念的,多半,也就是風塵的親人。

“我隻是一道意識殘念而已,算不上是小塵什麽人。”周媽含糊其辭,似乎並不想說出來。糟老頭皺了皺眉,很快又舒展開來:“你就這樣不告訴他,你不覺得對他來說,很不公平嗎?”“很多事情,他不知道更好,知道的越多,就越難像現在這樣了。”周媽看了一眼風塵,眼神中依舊是那樣的慈愛,隱藏著絲絲不舍,回答的語氣,卻異常的堅定,不容置喙。

風塵一陣無語,周媽和糟老頭像是在打啞謎,雖然風塵全都聽見了,卻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麽。“那個,我說,你們能不能講明白一點,我聽得不是很懂。”風塵弱弱的發聲了,回應風塵的,卻是糟老頭周媽的異口同聲:“不行。”讓風塵隻能乖乖閉上嘴,繼續聽兩人打啞謎。

從頭到尾聽下來,風塵也隻能領會到一個重點:周媽和糟老頭在瞞著自己一件事情,糟老頭想要告訴自己,周媽不願意告訴自己。

“周媽和我有什麽關係麽?”本來就有些懷疑對方身份的風塵,開始做出了猜想:倘若周媽不是幻象,而是意識殘念什麽的,是不是就代表,周媽幾乎等同於是一個人,而且是知道自己來曆的人,所以才會對自己那樣照顧,甚至於在自己走出那一步時,也在身後推了自己一把。

這一刻,風塵想起踏出村子時的那一幕。

這樣一想,好像就能夠理解,糟老頭和周媽那莫名其妙的對話:糟老頭似乎已經猜出了周媽身份,想要告訴風塵,可是周媽卻不願意告訴風塵,想要隱瞞下去,理由卻不清楚。

“那她,是我什麽人呢?”風塵繼續思索,會這樣對待自己的人。

“等下,我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個人?!”風塵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把某個最重要的存在,給遺忘了。

“可是,從長相年齡來看,一點也不像啊?”頓時心煩意亂,又有點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看了幾眼周媽,風塵又將這個想法否定了。

如果真是他所猜想的那樣,單從相貌來看,應該不會和自己相差這麽大。

這並不是美和醜的問題,而是根本就不像,兩個人的長相,差了十萬八千裏,怎麽可能會是那種關係。

更何況,自己雖然稱呼周媽為周媽,可對方的年齡,光看上去,至少已經接近五十歲,算起來,也不太可能和自己是那種關係。

正當風塵要全麵否定這個猜想,準備朝別的方向思索時,糟老頭的一句話,卻讓風塵徹底醒悟過來:“要不是你刻意改變了自己的形象,恐怕他早就該起疑心了吧?”雖然不知道糟老頭這句話是怎麽出現的,上下文又是什麽,有這一句話,就已經足夠。

“原來還有這種說法,”風塵真想給自己一巴掌,居然忘了,既然周媽和這個陣法有關係,那麽改變自己的外貌,又會有多難?又怎麽可以從長相和年齡來判斷?

風塵不會去懷疑糟老頭說的話,畢竟糟老頭沒有理由騙自己。

這也就意味著,周媽改變外貌這件事,就很有可能是事實。

而要改變相貌的理由,風塵就隻能想到一個:為了隱藏某些真相。

“周媽,你,是我娘吧?”顧不上之前兩人的嗬斥,也不在乎是不是會被責罵,這一刻,風塵什麽也不想管,糟老頭的反應,周媽臉上的表情,包括將陣法破開後,悄然回到自己腰間的怒塵刀。

隻是一步一步地走到周媽麵前,用清澈的眼眸,注視著周媽的眼睛,認真問道。

“孩子,我,我。。。”麵對糟老頭的質問,周媽可以對答如流,可以穩如泰山,可以將一切矢口否認。

但是,在麵對風塵這樣一個,極好掩飾的直球問題時,周媽卻隻有語無倫次。

“周媽,哦,不對,娘,你是我娘吧?”眼睛突然有些泛酸,明明隻是問個問題,甚至還是帶著一些被欺騙的氣憤,可是等到真正將話說出口時,風塵卻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仍舊沒有回答風塵,但從周媽臉上的表情便可看出,在她心裏,究竟是在怎樣一種天人交戰。

風塵卻不願意給周媽更多時間,一步一步向周媽走進,一邊走,一邊問道:“娘,你能告訴我麽,為什麽你不願意承認你是我娘?為什麽我會在這裏長大,為什麽你明明在我身邊,卻不願意告訴我,你是我娘?”一連串的問題,更像是一種對心靈的攻擊,或許風塵的問,隻是一些宣泄,一種迷惑,卻讓已經無語倫次的周媽,內心受到了無盡的譴責。

“好吧,我在這裏長大的原因,我大概也知道,可是娘,這和你不和我相認,好像沒有什麽任何關係吧?還是說,你覺得這樣看著我一個人,傻乎乎的長大,很好玩麽?”情緒終於失控,甚至於風塵都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

多年的獨居生活,本應讓他的性格,變得較為沉穩,處變不驚,為何在這一刻,全都變成了泡沫,沒有用?

風塵不知道,他也根本無法控製住這一刻的自己,以至於,當最後一個問題問出來時,他根本無法意識到,這樣一個問題,有多麽的任性,又從多麽深痛的角度,刺痛了周媽的心。

是的,他並不知道,隻是以幾乎是在質問周媽的態度,類似於咆哮一般,發出了自己的疑問,卻又像是怒吼。

當問出這最後一個問題時,風塵,也已經走到周媽麵前,似乎隻要再輕輕的向前一步,就能夠撞到周媽。

可風塵卻沒有踏出這一步,停在原地,走在了言語的背後。

淚水從眼眶中盈出,在風塵臉上劃過兩道水跡,滴落到地上,衣服上,消失不見。

當風塵最後的問題,猶如賭氣一般的問出時,按照正常人反應,本應該憤怒的周媽,卻做出了非正常人,而是某個特殊角色的態度:將近在咫尺的風塵擁入懷中,就像是抱住一樣最珍貴的寶物一般,緊緊不肯放開。

倘若周媽不是一道意識,此時此刻的風塵,一定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在自己的肩頭,正有一滴兩滴的眼淚滴落,隨著那顫抖的聲音,觸碰著自己稚嫩的肌膚:“孩子,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都是娘對不起你。”周媽沒有繼續說什麽,隻是兩個不是,一句對不起,一個擁抱,兩行風塵看不見,感受不到的眼淚。

“這種情形,我在這裏好像有些不太合適啊。”看著擁抱在一起,哭成淚人的兩位,糟老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背過身去,作為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的老人,這種人世間的情感,雖然感人,卻也很難引得糟老頭落淚,隻是多少有些感觸,就這麽一直看著,也覺得別扭。

“孩子,你聽娘的話,出去以後,想去哪就去哪,不要來找你爹和我,你不來,我們一家三口都能夠好好地活下去,隻是不能見麵而已,可是你來了,就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麽樣子了,知道麽?”一陣舐犢後,周媽的情緒也逐漸恢複正常,撫摸著猶如孩童一般,靠在自己懷裏,似乎想要永遠沉睡在這裏,不願醒來的風塵,止住了眼中的淚水,認真說道。

風塵想要拒絕周媽,心頭一動,卻說道:“我知道了,娘。”

看到風塵答應下來,周媽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乖孩子,這樣就好,你不用知道太多,這天下這麽大,能去的地方數之不盡,你多走走,多看看,總會找到你的歸宿,娘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你好好的活下去,這樣就夠了。”一邊說著,一邊將風塵攬得更緊了。

隻是周媽沒有料到,就在這一刻,在風塵的心中,一顆小小的種子,已經悄然種下。

過了一會,風塵和周媽總算是分開了,或許還有著濃濃的不舍,卻也不可能永遠的長久下去。

周媽看向一旁的糟老頭,此時依舊背對著兩人,讓出了一個溫暖的空間。

周媽開口道:“這位老前輩。”

糟老頭聽到周媽叫他,轉過身來,看向周媽:“什麽事,這麽客氣,別告訴我是有什麽事情要拜托我吧?”之前和周媽對話時,對方可沒那麽客氣。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周媽要拜托自己的事情是什麽:“你也不用這麽客氣,我說過,這小子是我的恩人,既然我把他從這裏帶出去,自然不會虧待他。”

看到糟老頭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周媽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用充滿謝意的眼神,看向對方。隻有風塵一臉疑惑著:兩人這又是在打什麽啞謎?猜不透糟老頭和周媽在商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