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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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被一陣刺鼻的煙霧所驚醒。
篝火被踩滅了,室內縈繞著木炭燒焦的氣味,還有一縷縷白煙,男人被這股煙塵氣味刺激地猛咳嗽起來,他迅速用袖捂住了嘴,彎下腰來,一動不動,他的臉憋得醬紅色的。
女孩不停拍著他的背,她一聲又一聲叫著:“爸爸,爸爸,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沒事的!”
男人咳了一會,抬起臉來,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水。
他臉上仿佛又黑了一圈,眼眶更深陷了一層,他說:“我會沒事的。”
男孩則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著爸爸,他眼裏有著深深的憂慮。
哈丁的身體動了動,他仿佛忘記了自己還有腿傷,這一動讓他長長嚎叫了一聲。
男孩看了哈丁一眼,鬆了口氣,他還活著,他以為他死了。
那個叫小麗的女人醒了,她開始燒水。
個男人也陸陸續續爬了起來。他們簡單地漱了漱口,洗了把臉。
他們坐著喝著水,看著外麵的天色,臉上也有一陣迷茫。
天已經亮了,可是依然有著化不開的灰色。
不知道這種灰色還會持續多久,陽光總是躲藏在這片灰蒙蒙的背後。
他們可以聽到建築倒塌的聲音,石頭翻滾的聲音,風聲,沙粒撞擊的聲音。
有時候可以感受到地麵的輕微顫動和轟鳴聲。
“那是什麽聲音?”男孩問。
“那是地球呼吸的聲音。”男人回答,他說,“地球和爸爸一樣也生病了,在咳嗽。”
男孩笑了笑。他說:“爸爸,地球會好嗎?”
男人回答:“會,他會自己治愈自己的疾病,但是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
男孩又問:“很長很長的時間是多長時間?”
男人回答:“不知道。也許一年,也許兩年。誰知道呢。”
男孩似乎有些遺憾,他說:“那時候我們早就已經死了。”
男人說:“是的,早就死了。”
哈丁對著女孩說:“孩,幫我一把,拉我起來。我想坐著。”
女孩並不動,她說過她不會再和他說話的。
哈丁伸出手說:“你當初給了我一根棒頭拉我起來,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用鐵鏈拉我一把。”
女孩看了他的手半響,盡管內心總有一根刺,但是她還是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手。
哈丁坐了起來,喘著氣,一手輕輕搬起一條腿,他說:“謝謝,孩,我們摒棄前嫌了嗎?”
女孩說道:“除非你能讓我們脫離危險。”
哈丁看了看鎖鏈,他說:“很抱歉,孩。”
女孩說:“所以我也隻能對你說抱歉。”
哈丁又說:“孩,你會用激光槍嗎?”
女孩說:“不會。”
哈丁輕輕地說:“看到了嗎,那個白色殼的激光槍,把手那裏有一個紅色的按鈕,可以調整激光束的強,隻要我們能拿到那把搶,將紅色的按鈕往上撥到最大,就能殺死距離最遠的那個人。”
女孩瞧了眼激光槍,問:“你怎麽會知道使用激光槍?”
哈丁說:“我以前參加過軍隊,後來退役了。”
女孩:“就算你告訴了我,我也沒法原諒你。因為我們現在拿不到那把槍。”
哈丁說:“如果我能讓他們先吃我,給你們拖延一天的時間呢?”
女孩說:“他們本來就是要先吃你的!”
哈丁說:“那可不一定,也許他們會先吃你的爸爸,或者弟弟,甚至是你。”
女孩說:“那等他們先選擇了我們個當中的其中一個再說吧。”
女孩話音剛落,那兩個還算強壯的男人拿著武器就走了過來,那個瘦個的馬克在收拾東西。
女孩和男孩緊緊貼著爸爸,哈丁也開始渾身發抖。
他們沒想到這麽快,他們一醒來,喝完水,就開始向他們走來。
男孩緊張地躲在爸爸的肩膀下。
女孩也緊張地握著爸爸的手臂。
心裏默默祈禱著,不要選中他們,可是他們是個人,有四分之的概率。
男人將兩個孩護在身後,他將昨天夜裏開啟的土豆泥罐頭的蓋緊緊藏在手掌裏。
黑鷹咬著一根牙簽和炮頭衝上來,一手握搶,伸出一手試圖搶過那個小男孩。
小男孩嚇得大叫:“爸爸,爸爸,他們選了我!爸爸!救我!”
男人和女孩使了個眼色撲上去拉住了男孩。
“救我救我,爸爸!救我!”
“弟弟!你們放開我弟弟!”
“阿勇!阿勇!”
現場一片混亂,腳步聲,拉扯聲。尖叫聲。
男人用鐵鏈甩了過去,劈中了那個黑人的腦袋,然後用鏈掐住了黑鷹的脖。
女孩抽出了褲筒中的匕狠狠割在了黑鷹的手上,他的激光槍掉落在地。
“快!希望!快!”
女孩揀起了激光槍,調整強到最大,朝著那個正舉起步槍的男人射擊了,瞬間那個叫馬克的人被擊中,鮮血像潑墨那樣灑了出去,那個女人滿身鮮血,她在原地大叫。仿佛被劈開的是她那樣,她腿軟得邁不開,她抱著頭蹲在地上叫著。
男人死死掐著黑鷹,為了孩們,他可以化身魔鬼,他用手裏的土豆泥罐頭蓋割了黑鷹的咽喉,鮮血像水龍頭一般噴射出來。男人發瘋似的一下又一下割著,直到黑鷹不再掙紮。
他渾身是血,激動的眼淚奪眶而出。他緊緊抱住了男孩將他從屍體邊上移開。
他累得都快散了架,不顧一切得撲上去,就這樣他動手了,他覺得這是機會,也可能失敗,可是他必須拚命!要知道就算是一個病人,他拚命的時候也可以力大無窮,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倒了黑人,勒住了那個黃種人。
“沒事了,孩。”男人一下一下吻著男孩的額頭。
“希望,你沒事吧?”他問女孩。
女孩很堅強,沒事,她說,她拿著激光槍,將光束的距離調整了一下割斷了鐵鏈,真神奇,那種光鋒利地就像刀,切割著鐵鏈就像切割著一片麵包。
男孩嚇得站不起來,他感到褲襠都濕了,他幾乎暈過去,他癱軟在地。
女孩很機靈,她拿走了黑人炮頭身邊的槍,用激光槍對準了他,好像滿足了某種殺戮的**,她內心的恐懼得到了釋放,她感到自己殺人了,凶惡了,強大了,可以藐視一切了,她有些興奮又有些不安,她猶豫地問:“爸爸,我要殺了他嗎?他還沒死,他一會就會醒過來。”
“先把他捆起來,孩。”男人說。
女孩,用鐵鏈將他的手和腳捆住了。
男人平複了下身體,他站了起來,高的緊張和激烈的搏鬥讓他非常虛弱,但是他還是支撐住了,他舉起了黑人的步槍,那個女人也揀起了馬克的步槍。
他們對峙著。
男人說:“女士,我們不會隨便殺人,請你放下槍。”
女孩也將槍對著那個女人:“我們有兩個人,而你一次性隻能朝著一個人開槍,如果你開槍了,我保證你也會死。”
女人驚恐地說:“我憑什麽相信你說的話?”
女孩說:“你可以試著相信我,也可以試著和我們相互射擊。”
女人戰栗著,她慢慢將槍放在了地上,抱頭蹲下,她驚恐地和糠篩似的,她說:“不要殺我,我也是被迫和他們在一起的,我沒有辦法。求你們。”
女人抬起頭看著男人,她用那種眼神看著他。
就如當初他們用那種眼神看著她那樣。
女孩說:“爸爸,那個女人和他們是一夥的。”
男人說:“我知道。但是我們答應過她隻要她放下槍,就不會隨便殺人。”
女孩說:“不隨便殺人不代表不殺她。”
男人說:“昨天他們在強暴她。”
女孩和父親對峙了一段時間,她說:“好吧。”
女孩走過去,將馬克的那把槍也拿在了手上。
他們將哈丁的鏈條也切斷,可是發現激光束明顯得弱了,到最後盡然無論怎麽開啟都沒有光點了,哈丁說:“它的能源耗盡了,沒用了,扔了吧。”
女孩舍不得扔留給了弟弟:“阿勇,給你當玩具。”
男孩已經鎮定了下來,他接過來愛不釋手地看著。
男人檢查了步槍的彈,發現隻有5顆了,原來這群凶惡的人也快彈盡糧絕了。男人將其中一把槍扔了,因為它很重,他們隻能帶一把槍,他們有5顆彈了!
他們喝了點水,坐在一起。在想該怎麽辦?
男人收拾了東西,說:“孩們,我們應該走了。他們應該怎麽辦是他們自己應該想的問題。”
男孩說:“爸爸,哈丁怎麽辦?他的腿受傷了。”
男人說:“我們幫不了他。”
男孩有些不忍心:“爸爸,我們可以幫他的。”
男人重複:“我們幫不了他,我們不能帶他一起走。”
男孩說:“我們可以不帶他一起走,但是可以幫他。爸爸,我們真的不幫他?”
男人和女孩推著車打算離開。
男人停住了腳步,看了眼男孩和哈丁,他將推車交給了女孩,走了回去。
“好吧,我們現在至少可以幫他一點。”男人說。
他用熱水洗了洗哈丁的傷口,用酒精替他消毒,然後用刀挖出了他腿部的彈。然後用幹淨的床單布替他裹上了。
男人說:“就這樣吧,我們做了我們能做的。”
男孩點點頭,對著他說:“哈丁,請多保重,也許我們再也不會見麵了。”
哈丁靠在牆壁上,拿起那隻他們扔掉的步槍當拐杖,他站了起來。
他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幕,那個女孩追上了他,隻為還他一片麵包,他說:“再見,孩們。”
也許那個倔強的女孩一輩都不會原諒他。
但是如果下一次有人拿槍指著他,他一定會說他什麽都沒有看到,他隻有一個人。
女孩說:“哈丁,謝謝你告訴我激光槍的用法。”
哈丁拄著拐杖看著他們離開,然後和他們反方向而行。
他們再也不會見麵了。他忽然很傷感。
他很孤獨,也許他會死在某個角落裏。
男人和孩們又踏上了旅途,他們變得更加小心。
女孩問:“爸爸,為什麽我們不殺那個黑人?”
男人說:“我們用鐵鏈捆住了他,他掙脫不開了。”
女孩說:“也許那個女人會解開他,然後他還會吃人。”
男人用沉默回答了女孩。
現實用殘酷給了女孩答案,從地下車庫那裏傳來了慘絕人寰的叫聲,是個男人的聲音。
男孩說:“姐姐,那個女人殺了他。”
女孩說:“他該死。”
男孩又說:“那個女人怎麽辦?”
女孩說:“不知道。”
男孩拉著姐姐的衣角,擔心地問:“她會追上來殺我們嗎?”
女孩說:“不會,因為我們有槍。”
他們來到了那個地下娛樂城,昨天找到罐頭的地方。男人感到傷口又疼了,在背部,他看不見,他忍著,他說:“孩們,今天看你們的了,爸爸放哨。”
於是男孩和女孩開始像獵狗那樣尋找食物。他們找到了一張破地圖,被壓成了一片片,女孩將地圖遞給了爸爸,男人將地圖收好,有了地圖,也許他們知道可以怎麽樣盡快走出第九區。
男孩看到了一個罐頭,他不知道是不是空的,所以他將手伸進去拿,可是他有點夠不著,所以他緊緊趴在廢墟上,將手伸進去,尖銳的石頭嵌在他的胸前,他的手指尖觸碰到了光滑的鐵皮,但是還不足以讓他有力量拿到。
廢墟坍塌了下去,就好像下麵被蛀空了那樣忽然就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