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榨油
時間不知不覺的，進入了夏季。
建安十一年的夏天，對於張溪來說，不是啥好消息。
這天有點熱，尤其是對張溪來說。
真的，張溪實在不能理解古人，為啥大夏天的還要穿戴整齊……整個背心褲衩的在自家院子裏納涼不好麽？！
但小七寶拚死反對這事兒，說這是失儀，是沒修養的表現。
張溪一向拿小七寶沒辦法，而且吧，現在這個院落裏還多了小七小八兩個女孩子……張溪隻能把自己偷偷剪的背心褲衩收起來，按照小七寶的要求，穿上稍微涼快一點的絲質內襯，然後在外麵套上麻布外套。
貴族人家當然可以穿全絲綢的衣服，但是吧……這年月，絲綢的產量也不是太高，能穿的起絲綢的人家根本不多，大多都是跟張溪這樣，有個絲綢內襯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比如說關平。
堂堂漢壽亭侯家的長子，也就是跟張溪一樣穿個絲綢內襯，外衣還是麻布的……聽關平八卦說，關羽甚至連絲綢內襯都不穿，他省下來的絲綢全都留給關夫人和關家大小姐做衣服了。
不得不說……關羽那身材，一米九幾的個頭，一身絲綢內襯確實挺費料的。
好吧，這是扯淡了。
關平來到張溪這兒，還真不是來閑聊天的。
半年前，張溪去關府打聽關羽榨油的事兒，關平今天是來給張溪回信的。
這事兒……嗯，關平要是不提，張溪自己都快把這事兒給忘了。
當初關羽答應了會把自己知道的榨油方法告訴關平，讓關平來轉達……但聽關平說，關羽覺得這麽做不妥，畢竟榨油這事兒事關重大，還是能弄到更詳細的方式為好。
所以關羽就修書一封，托人帶回河東老家，找自己的朋友幫忙，給張溪找一個懂榨油的人過來。
這一來一去的，就費了半年時間。
也就是現在關羽是侯爺了，還是朝廷認證的那種侯爺，不然關羽可沒這個麵子能讓把控榨油技術的世家大族專門給他送個技術人才過來。
今天關平上門來拜訪，就是來問問張溪，是不是可以準備一下這個豆菽榨油的事兒了。
張溪能說啥，具體的技術工人你都給找來了，那就開幹吧。
首先得先把工具弄出來。
這個不難，有老榨油工在，工具這種東西很快就弄出來了。
接著就是讓老榨油工按照榨胡麻子的方式試著榨一下大豆。
榨胡麻油的方式基本就是先翻炒，然後晾幹後上石磨研碎，蒸熟並包成餅狀物，然後將這些餅狀物一塊塊整齊地碼放在主榨的油壕內，用木楔擠緊，裝好後就開撞榨油，被擠榨出的油便會順著槽眼流到一旁的油桶內。
原來很簡單，就是靠著擠壓和撞擊，把胡麻子的油料給榨出來……大概換成豆菽也差不多吧。
然後就試了一下。
嗯，結果很成功，榨出來油了。
隻是，跟胡麻子的出油率相比，豆菽的出油率大概隻有胡麻子的五分之一左右。
榨油工累個半死，平時能出一桶油的量，這次才榨出五分之一桶來……榨油工羞的滿臉通紅。
“想是老漢技藝不精，沒能榨出多少油來……”榨油工滿臉羞紅的說道。
這是個實誠人呐……雖然這個出油率確實有些問題。
關平也是不解的看向張溪，想從他這邊得到一個解釋。
張溪表示……我也不知道哇，我又不懂怎麽榨油。
“這豆菽雖也能出油，但若僅此……”關平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歎口氣，說道，“若如此，也算聊勝於無吧！”
關平多少有些失望。
當初聽說豆菽能榨油，他和關羽都以為是能榨出很多油來，因此才格外的重視。
但現在看來……如果隻有這個出油率，那還不如以後多種點胡麻子呢。
可這話張溪就不愛聽了。
啥就聊勝於無啊。
你丫知道不，後世大豆油可比芝麻油用的廣泛多了，大豆的種植範圍也比芝麻廣泛多了，好吧！
後世的大豆油基本都是用來炒菜的，而芝麻油到後來隻用來調味了……哪個更重要，你知道不？！
不過也因此，張溪總覺得這不對，肯定有哪裏不對。
大豆的出油率不如芝麻，這事兒張溪還是知道的……但隻有五分之一的話，這好像也太低了。
“想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不該如此！”張溪想了一下，轉頭對著榨油工說道，“老丈，煩請指教……這胡麻子出油，可有何講究？！”
老漢先是抬頭看了一眼關平，見關平點頭了，這才連呼不敢的對著張溪說道，“這胡麻子麽，研磨，蒸幾分熟，壓榨的分寸……都會影響出油，老漢卻不知，這豆菽是否也是如此。”
嘛……你說啥反正我也不懂。
“既如此，還請老丈多多操心，多試幾次方可。”張溪對著榨油工作揖行禮，唬得老榨油工當場就跪下了。
這年月當官的可不興給百姓行禮，這事兒關平看著都覺得奇怪。
張溪能怎麽辦，誰讓他確實不懂榨油，而這個老丈雖然隻榨出了一點點油，但人家好歹懂行啊。
對待技術專家，可不能怠慢了。
這之後，張溪能做的就是給這個老丈提供足夠的支持，不管是“研發費用”還是“原料”，都得給的足足的。
可別小看了這年月的勞動人民，多少偉大的發明創造都來自於他們，而不是所謂飽讀詩書的大儒們。
這些錢得投，工藝上得讓人家大膽嚐試……如果能把工藝改良到出油是芝麻油的三分之一，那這個投資就算是成了。
畢竟豆菽的種植範圍和產量在那兒擺著呢，隻要有芝麻出油率的三分之一，這豆菽榨油就不算虧。
如果做不到的話……也是一種油料來源的補充啊。
這年月，還有嫌油多的麽？！
那有本事以後你別吃肉，吃素過日子吧。
這事兒暫時先擱置，反正這個煉油的作坊也在關府的控製之下，倒也不用擔心泄密啥的。
再之後呢，難得跟關平見麵了，又正巧到了下值時間，張溪和關平一起叫上寇封，三個人一起去了新野縣城唯一的一家酒肆，一起吃飯。
這年月的酒肆依然不能賣酒，因為劉使君不讓，但有飯吃。
“這天是越來越熱了，軍中不得飲酒，連著飯肆也沒得酒喝，卻是要把人渴死算了！”
還沒吃幾口呢，寇封的抱怨就來了。
隻是這話吧，聽聽就行了。
反正張溪是不能理解，為什麽喝酒能解渴，而喝水卻不行。
理論上講，喝酒不是會越喝越渴的麽？！
就算這年月的酒酒精度數低，可那也是酒啊，怎麽就能解渴了呢。
本質上來說，張溪認為寇封就是嘴饞了，想喝酒而已。
關平也是在一遍笑笑，卻不說話。
喝酒這事兒吧，算是這個年代稍微有點條件的人家的普遍愛好，關平也喜歡喝。
但這事兒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畢竟是大伯下的禁酒令，寇封抱怨兩句是沒啥，他這個當侄子的要是跟著抱怨……關羽要是知道了，估計得行家法。
而寇封一看兩個人沒一個理他的，卻是不滿意了。
尤其是張溪，好歹是兄長啊……小弟想喝酒了，你就不能想想辦法？！
“兄長，怎的不言語了？！”寇封轉過頭，對著張溪說道，“兄長如今也是位高權重了，想必家中藏有美酒……何不請兄弟前去共飲？！”
“你這廝！”張溪無語的搖搖頭，說道，“還沒喝酒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不善飲酒，又幾時會藏得美酒？！”
“誒，兄長此言不實！”寇封也是不依不饒，說道，“兄長雖不善飲酒，但小弟卻知道，如今兄長甚得三將軍信任，那三將軍帳中美酒，也不曾分的一壇於兄長麽？！”
“嗯？！”張溪兩眼微微一眯。
合著這個黑廝，又偷偷藏酒喝了？！
想到這裏，張溪卻不動聲色的問道，“三將軍雖也說過此話，還說讓我自取……但我卻是好麵子，也不知道三將軍將酒放於何處，故此一直未曾去取！”
“誒，兄長何必好這個麵子！”一聽這話，寇封就急了，而關平則開始捂臉了。
“小弟知道三將軍藏酒之處，快，快，小弟帶兄長速去取來，今晚一醉方休！”
“如此……也好！”
說完，張溪隨著寇封一起出發，前往張飛的軍營。
而關平嘛……趕緊跟上，一會兒要是被發現了，他也好攔著點。
不是攔著張溪，而是攔著點自家三叔。
要是三叔知道是寇封把他的小秘密給暴露了出去，還不得狠狠的拿鞭子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