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招賢館的目的

麵試進行的很順利……或者說,順利的有點出乎張溪的想象。

從坐下來到起身告辭,全程隻有一刻鍾的時間。

如果按照張溪概念中的麵試,一刻鍾的麵試時間代表著這場麵試已經黃了,人家說“回去等消息”都算是安慰你的話。

可事實是,張溪真的就從劉備那裏,得到了一個“糧草主簿”的官職。

真的很玄幻。

而更玄幻的,還是“糧草主簿”這個官職本身。

這個官職……張溪怎麽想都覺得怪異。

主簿,這在東漢末年是一個很重要的職位,基本都是主官身邊的親信擔任的,相當於主官的秘書長,主官的迎來送往和文書工作都由主簿來處理。

遠的不說,袁紹的主簿叫陳琳,一篇檄文把曹操的頭風病都給罵好了。

如果是在郡守治下,主簿和功曹還要擔負郡守的風紀治安,郡守出巡還要負責留守郡所,相當於一郡二把手。

這麽重要的官職,前麵卻加了“糧草”二字……這就很怪異,好麽。

雖然說吧,東漢末年的官職,尤其是中下層級的官職變化很大,而且劉備這個人也很喜歡原創官職,比如說諸葛亮的“軍師中郎將”就是劉備的原創。

但是……“糧草主簿”,這是不是有點太隨意了?!

還是說,劉備身邊有很多主簿,隻是讓張溪分管糧草這一攤,就跟現代的副職分管區域不同,對主簿這個職位進行了詳細劃分?!

也不是不可能哈,畢竟劉備的左將軍“從事郎中”可是有足足三位——簡雍,糜竺,伊籍,未來還要加上一個孫乾,足足四個人呢。

這四個人也是這樣各管一攤,簡雍負責外交,糜竺負責經濟,伊籍負責內政……孫乾後來搶了簡雍的飯碗,也是負責外交的人才。

沒有正式上任,張溪實在搞不清楚劉備的用意,也不知道自己的職責範圍,一切隻有等上任了才能清楚。

不過劉備還是很夠意思的,臨走前給了張溪二十貫錢,說是讓張溪“安家之用”……起碼不用擔心半個月後沒粟米吃了。

說起這個粟米啊……說實話,口感真的很一般,偶爾吃個嚐鮮還行,穿越過來這一個半月,天天吃粟米的張溪現在非常想念大米飯。

沒有大米飯,來個饅頭也是極好的嘛!

趁著手頭有點錢,張溪打算改善一下夥食。

先回客棧叫上自家的小七寶,主仆二人下樓,準備尋一酒肆好好的美餐一頓,順便的,張溪也想借著這個機會,解決一下自己穿越而來後,小七寶的信任危機。

而招賢館內……

“主公,像這般阿諛奉承之徒,故作姿態,不學無術之輩,主公為啥還要給他官做?!”

開門大漢一臉憤懣加不解的問著劉備。

劉備抬頭看了眼大漢,微微搖頭,笑著問道,“文長,何出此言?!”

大漢一聽這話,頓時一臉不屑的表情不加掩飾,說道,“適才,小人在門口故作怠慢之態,那人居然一臉諂媚笑容,不是阿諛奉承之徒是什麽?!方才主公與他交談數術之道,那人句句拽文,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讀過幾本書的樣子,不是故作姿態有什麽?!所學之術,聞所未聞,更讓人無從考起,焉知他不是與之前幾人一樣,撒謊欺騙主公,隻為混兩個錢花?!”

劉備看著越說越氣憤的大漢,不由得哈哈大笑。

看來不止自己一個人沒聽懂,這下心裏好受點了。

不過嘛,劉備還是認真地對著大漢,說道,“文長啊文長,這幾日不見,你倒也有長進了,看來讓你看著這個招賢館,倒也不算一件錯事!隻是,你到底學問不深,那數術之道確是是一門高深的學問,我曾聽老師說過,當世大儒,唯有鄭玄略同此術,那張先生若是能有其一二分才能,也是備之榮幸。再者,即使他不通此道,聞其言,觀其行,總是一個讀過詩書之人,一個糧草主簿,也不虧待與他!”

大漢依然一臉不爽,但這次不是不爽劉備給張溪官做,而是略帶煩悶的說道,“主公,不是小人抱怨,主公讓我看守這個招賢館,說什麽與讀書人多多交流,與我有好處……恕延無禮,延還是覺得,與軍中袍澤一起每日操練,勝過在此坐堂,麵對這些酸儒文人百倍。”

“你看看,你還說沒有好處?!”劉備卻依然笑著,對魏延說道,“一年前,你何曾與我用這種言辭說話?!何曾有這般眼力,還能品評人物?!”

“這?!”魏延頓時著急。

作為劉備的部曲長,他更想呆在主公的身邊,而不是在這邊做什麽招賢館主。

正想再說點什麽,劉備卻擺手阻止了魏延,說道,“文長,今日雪剛停,天氣寒冷,軍中也無要務,你也坐下,陪我喝兩杯。”

魏延一聽這話就知道,這事兒沒戲了。

作為一個部曲長,自家主公的心腹,怎麽可能不知道現在自家主公想幹什麽。

躬身行禮,謝過主公之邀,然後就在劉備對麵,也是剛剛張溪跪坐的地方,正襟跪坐,聆聽自家主公的“教誨”。

“文長啊,我知你性子直爽,不喜讀書,也不善與人交際。”劉備正色的看著魏延,說道,“你若一輩子隻想做個部曲長,這些倒也無所謂。隻是,以你之能,總在我身邊護衛左右,豈不屈才?!”

“主公,小人……”魏延撓頭,頗有些憨直的說道,“延自投主公以來,靠的是一身武藝,蒙主公看中留在身邊,護衛主公周全……主公何處覺得延有才能了?!”

劉備隻是笑笑,也不回答,而是繼續說道,“你的才能,我知道,所以我才讓你主持這個招賢館,一來嘛,可以讓你有一些時間讀書明理,二來,也是為了讓你多接觸一些讀書人,習慣一下這與文人交際之事。現如今,你雖舉止依然莽撞,但言行卻已帶了一點文氣,日後與文人相處,也不至於聊不到一起去,不是麽。”

魏延默然不語。

對劉備,魏延是一百個敬重的,劉備說什麽,他就算心裏一百個不同意,還是會聽,會去照做。

雖然他真的不覺得,自己能跟一群掉書袋的讀書人聊到一塊去。

劉備也知道魏延的想法,畢竟是自己的部曲長,跟隨自己多年,所以還是出言解釋道,“就說剛才之事,我知你不喜那位先生,但你不也忍住了脾氣,不曾如以往那般直接出口傷人麽,這就是你的長進之處。隻是,既然那人主動來頭,你卻也不該麵露怠慢之色,以免傷了士人之心。”

“可,主公!”魏延忍不住,插嘴說道,“主公開設這招賢館兩年有餘,往來的皆是庸碌之輩,有些人甚至就是為了要倆錢使,根本不是真心投靠主公,何必與這些人客氣啊?!”

劉備聽了這話,也是一陣心中苦澀。

事實確實如魏延所說,招賢館開了兩年多,就沒招到一個像樣的人才,大多數都是來騙吃騙喝的,偶爾有幾個真心投靠的,能力也不怎麽樣。

但這事兒能怪誰?!

堂堂豫州牧,宜城亭侯,左將軍,混到隻能寄托在荊州牧劉表的帳下做客將,連新野小縣也是劉表借給他,為了讓他抵抗北方曹操壓力的。

要軍隊沒軍隊,要地盤沒地盤的,拿什麽吸引真正有才能的人投靠呢。

這些道理劉備都懂,但他依然不甘心,匡扶漢室的願望一直在內心不敢遺忘,所以明知道機會不大,該開的招賢館他還是開著,隻是對於招賢館是不是能找到真正有用的人才,劉備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真正有才能的人,估計也不會跑來招賢館,早就去自己的府邸上自薦了。

如果說一開始劉備還對招賢館有所期待的話,現如今,這個招賢館最大的作用,大概就剩下給魏延這個家夥磨性子用的了。

魏延的性格,劉備很清楚。

高傲的能跟雲長比肩,率直的能跟翼德媲美。

可雲長是傲上不辱下,翼德憨直之中透著一絲精明……到了魏延這兒,就隻剩下兩個傲上憨直了。

這性格當個部曲長是無所謂,反正一切行為隻要做主公的劉備能接受,那就沒有任何問題。

但如果想要培養魏延成為將才,甚至獨當一麵……這個性格,早晚要吃大虧的。

可問題就在魏延這個性格,劉備其實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你給他揉碎了說清楚,他都不一定能自己理解,不如直接給他下令來的有效。

“文長,你過來!”劉備打定主意,招呼魏延。

魏延趕緊起身,來到劉備身邊站立。

“招賢館是否真的招到賢才,與我來說並不重要!”劉備緩緩起身,對著站立在旁的魏延,輕聲說道,“這本是跟你的一件差事,你需得認真對待,今後不可再有怠慢之舉,不管有才無才,都得善意款待。”

魏延趕緊低首,說道,“諾!”

劉備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道,“既如此,明日你親往客棧,引那位張先生到軍中任職……記住,需得以禮相待。”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