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練兵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這年頭弄個軍訓，居然這麽難。
張溪幫寇封訓練軍士的第一天，差點把自己給氣到了。
眼下這幫人，哪是什麽兵，根本是幼兒園的孩子。
左右分不清也就算了，連命令都聽不懂。
一個命令下去，下麵亂糟糟的跟沒頭蒼蠅一樣……說句難聽的，就是帶幼兒園小朋友出去春遊，都比這幫人有組織有紀律。
鬧得張溪沒轍了，隻能在校場的地上挨個畫圈，告訴每個人該站在哪個位置。
再然後……站著吧！
怪不得軍訓一開始就是站軍姿，合著不僅僅是鍛煉意誌力，還有讓人認清自己所站位置的用意呐。
站的手腳都發麻了，這要是還記不住自己應該站在哪兒，那就真的別當兵了。
三月的太陽不太毒辣，但張溪讓這群剛剛能吃上飯的流民在太陽底下一站就是一個時辰，而且還要求每日如此……寇封有點擔心了。
根據軍中規定，士兵是兩日一操，五日一練，每次基本都不會超過兩個時辰。
操是指掌握兵器，熟悉兵器性能，鍛煉殺敵技巧，練就是鍛煉體力，訓練陣型變化，快速應變。
換句話說，一般五日內頂天也就兩操一練的程度，而現在嘛……每日別的不幹，上來站一個時辰的隊列，這不變成了每日一練了麽？！
這麽練下去，就算軍中不嘩變，也會出現逃兵的。
而張溪對此，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要麽讓我練，一個月後給你一支能看得過去的士卒，要麽，你自己練，操典的時候丟人了別怪我！”張溪如此說道。
寇封權衡了再三，最終決定還是交給張溪全權負責。
而張溪呢，一方麵讓寇封拿出私房錢來，到市麵上去搜刮肉類，不管是豬肉雞肉鴨肉還是狗肉，隻要是肉，能補充脂肪就行。
雖然對於現代人來說，軍訓隻要不是體弱之人都能堅持下來，但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麽高強度的操練，沒有足夠的營養跟上是絕對不行的。
畢竟這年月，又是亂世的，身體素質好的士兵真的沒幾個。
另一方麵，讓寇封也加入到隊列訓練當中。
雖然霍去病說過，為將隻需賞罰分明就好，愛兵如子啥的他不需要……但這世上就隻有一個名揚天下的冠軍侯，還是開掛的那種，寇封這貨還是老實點學學李廣，與士兵同甘共苦更好。
人李廣也是名將，就是運氣差了點，脾氣急了點……也沒啥不好的。
不管咋說吧，一日有三餐，中餐還有肉食，再加上主將也跟著一起受苦，跟著一起親切的問候軍訓主官張溪，士兵倒也沒有出現大規模的嘩變，更沒有出現逃兵。
畢竟在外麵，你可吃不飽，更別說還有肉吃了。
再一個，其實也就是每日的一個時辰站軍姿比較難受，剩下的時間和往日操練相同，雖然辛苦了點，但習慣了也就那樣。
這麽訓練了大概十天左右，張溪卻又開始出幺蛾子了。
站了十天的軍姿，每個人該站的位置已經記住了，基本的紀律性和組織性也有了，每個伍的伍長也已經熟悉了自己隊伍中的每個人，更知道了自己的職責所在。
張溪決定，開始鍛煉隊列。
古代軍陣，從來不是列個方陣然後讓士兵衝鋒。
麵對不同的敵人，有著不同的軍陣。
比如行軍時基本是一字長蛇陣，衝鋒是鋒矢陣，防守是圓翼陣……士兵起碼得記住這三個陣怎麽變化，這才算是一個合格的士兵，如果能在這三個陣型中轉換自如，那就是天下少有的精兵。
張溪重點練習的，就是這三個陣型之間的變化。
也沒別的好辦法，就是練。
隻要練不死，就往死裏練，純粹靠肌肉記憶，讓這群士兵知道自己在什麽時候該站在什麽位置上。
這時候就得用上獎懲措施了，這個都不需要張溪動腦子想，網上太多現成的例子了。
三百人分成三十什，每什十人，每日評分。
陣型轉換錯誤扣分，定時未到扣分，有人掉隊扣分……張溪根據寇封轉述的要求，製定了各種扣分的標準，接著就是實行獎罰措施。
每日進行扣分總結，倒數第一的什，全什要給全軍將士漿洗褲襪，連續三次倒數第一的什，什長去職另選。
本來張溪的想法是選倒數前五的什受罰的，但張溪意外的發現，好像給別人洗襪子對於這些士兵來說，算不上什麽心理懲罰……畢竟之前這些人都是流民出身，有的甚至都沒有穿過褲襪。
於是張溪一狠心，把倒數前五改成了倒數第一。
十個人洗三百雙褲襪，我累死你們。
這年頭的褲襪可不是咱們的襪子，褲襪很長很重，還是麻布材質，十個人，從下午開始洗，也得洗到晚上才能洗完……這算是重體力勞動了。
而什長嘛，這招卻很有用。
能當什長的，基本都是全什中身體素質最好，打架最厲害的人。
這樣的人多少有點自尊心的，平日裏是一什之長，猛然被剝奪了職位，這個心裏落差是很大的，免不了的會加大的什中士兵的訓練，有時候比張溪要求的還要狠心。
這年月的軍隊，不聽話是要被揍的，而且是常態。
張溪也沒有說要求這些什長伍長的去改變什麽，文明軍隊啥的，不太適合現在這個時代，畢竟是文盲率高達99％以上的時代，跟這些人講道理還不如拳頭好使。
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月的時間，寇封第一個頂不住了。
不是寇封的身體頂不住了，是寇封的錢袋頂不住了。
這樣的訓練，每日的消耗實在是太大了，不僅消耗軍中糧食，更重要的是，消耗肉食。
這年頭的肉食太珍貴，珍貴到連劉備都做不到每天都吃肉……肉的價格，可想而知。
實在沒錢的寇封，不得不找張溪商量一下，實在不行，咱們還是改回原來的訓練強度吧……反正距離操典也沒幾天了。
張溪頗有些意猶未盡。
眼睜睜的看著一群士兵，從一開始幹啥都亂哄哄的，到現在一個令下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麽，隊列的變化也是一天比一天快速，一天比一天整齊……這種成就感很容易讓人沉浸的。
但……沒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過張溪還是告誡了寇封，訓練強度可以降下來，但訓練內容還是要堅持下去的……人就是這樣，一旦懶惰下來，很多好不容易記住的東西就會迅速遺忘，要不了多久，這幫家夥又會變成原來亂糟糟的樣子。
再之後，張溪就沒管了。
幫寇封，那是因為寇封叫他一聲“兄長”，現在寇封沒有這個需要了，張溪也回歸到原本的生活，繼續在自己的倉庫裏窩著，每天跟庫吏聊聊天，算算賬，清閑。
大概就這麽過了幾天吧，軍中操典正式開始了。
作為糧草主簿，這一天其實挺折騰的。
軍中操典，作為主君的劉備肯定是要親臨現場的，所以得先提前搭好點將台，讓劉備和軍中將領有個觀看操典的地方。
然後軍中操典之後，劉備肯定要有賞罰，這些賞罰的東西也要提前準備好，並且登記在案，等操典結束後就得給各軍營中送去。
最後的最後，操典結束後，劉備肯定要犒賞全軍，而一些將領肯定是要跟劉備一起宴飲的，這些宴會物料也得提前準備好，省的到時候手忙腳亂。
這一天下來，張溪忙活的夠嗆，各種對賬查賬啥的，壓根沒時間去校場關注操典進行的如何。
而就在張溪好不容易忙的差不多，就剩一點事情就可以收尾的時候，主公劉備突然派人來請，說是請張溪去校場赴宴。
這個時候，主公劉備應該是與各軍將領一起飲宴，也算是犒勞將士們……這時候找一個管後勤的糧草主簿去，要幹啥？！
張溪一頭霧水，跟著來人一起前往了校場。
而張溪才剛剛進入校場，卻看到了劉備帶著身後的一群將軍們，全都起身，來到營門口親自迎接了張溪。
“備不知先生大才，險些錯失良才，萬望先生恕罪！”
劉備二話沒說，直接對著張溪90度鞠躬行禮，唬得張溪慌張的要死。
拜托，以劉備的身份，就是見了漢獻帝，隻要不是在大朝會上，也就隻需要90度鞠躬行禮啊……這是鬧哪樣？！
張溪趕緊的扶起劉備，語氣惶急的問道，“主公何出此言？！”
劉備卻沒有急著回話，而是一手牽著張溪，引張溪到宴會中心，劉備的左下首，讓張溪坐下，然後才解釋起緣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