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王醬の破防

東京塔頂端的夜景是無比瑰麗的,光照亮了漫長的夜,構造出絢麗而誘人的牢籠,蠱惑著每一個眺望他的人向自己跑來。

王將不是這樣的人。

他是天生的王,自認己身非常人,終有一日要淩駕於所有生命之上。

而如今他敗了。

在他自認為最擅長的領域之一迎來徹底的敗北,這是人生中的初體驗。

挫折感,屈辱感自然都有,作為有著龍王之心的男人,他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將這次敗北輕描淡寫地掠過。

但同時,一次敗北沒有成為將男人擊倒的重拳,而是仿佛在燃燒的烈火中潑上熱油,隻會讓那從未停歇的熱炎攀升,直到將憎惡的對象徹底焚燒殆盡。

公卿麵具中,傳來如嬰兒哭泣般瘮人的聲響。

“癡言瘋語。”

王將一字一頓,仿佛嘴裏含著鋼鐵,麵具上的公卿笑得含蓄微妙,王將卻笑得狂亂瘮人。

“即便你的愉悅理論是正確的,對於我來說,這條道也是絕無可避的路途。”

“家人的陪伴,朋友的關心,愛人的細語,完成什麽任務後的達成感,救人獲得的滿足感,駐足從未見過的風景而來的開放感。”

“我的人生沒有這些,也不需要這些。”

“在看到那純血龍族那般高貴姿態的那天,我才真正地填滿了名為虛無的空洞。”

“藤丸立香,你隻是沒有見過而已——沒有親眼目睹過龍類那真正完美的生命,沒有看見過那以絕對的存在感君臨世界的遙遠彼端。”

“目光短淺的人是你。”

如同毒蛇吐信,王將不急不躁地反駁著少女的話,似乎是恢複了以往的風度。

該說不愧是猛鬼眾的首領嗎,情緒不會動搖他的行動,而他的布置早在戰爭開始前就已經完成,所以他才能不慌不忙得在高塔之上閑聊。

少女見狀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她乖巧的點頭。

“阿對對對。”

王將有些默然,明明獲得了承認和認可,但他的內心卻是掀起了波瀾。

因為他發現自己對於少女的話語,莫名閃過了滿足感,被誇獎後的愉悅,以及對其敷衍態度後之後覺的羞怒。

一想到自己的情緒因為一個小女孩而這般動搖,王將便急不可耐得想要扳回一城。

而這對他來說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因為無論少女再怎麽努力,也有改變不了的事物。

“藤丸立香——”

王將高呼少女的名字,聲音嘶啞刺耳仿佛利爪摩擦鐵胄。

“你說過,我打算重新平衡猛鬼眾和蛇岐八家的勢力。我承認你的猜測是正確的,但如果我真的要完成這個目的,那自然就不止需要將你給策反,還需要將人員上的差距抹平,不然實際組織的規模也差距太大了。”

“而現在這個局麵,你不覺得奇怪嗎?”

王將貪婪而狂熱得說著,似乎急於看見少女吃驚失色的臉。

而藤丸立香是個善良的人,她看了看時間,現在是12.05。

她用了五分鍾把王將的人生意義全盤否定一遍,而現在對方似乎打算和自己誇耀他戰術與戰略層麵的精妙。對此,藤丸立香不置可否。

“嗯,的確有些奇怪,我本以為你會用某種手段讓風間琉璃去奇襲本家,但你卻讓他留在了這裏,這和你敢於與我在特別瞭望台單獨見麵的事實相矛盾,不符合‘你對自身所在的位置抱有絕對的安心感’的人格側寫。”少女說道。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王將喜不自勝,初見時的詭秘,高雅,瘋狂已經**然無存,仿佛隻留下一個渴望勝利的瘋子。

“這就是有趣的地方,藤丸立香。”

“哦?”

少女無情緒地點頭。

“決策者的第一要務是對於情境的模擬,對於戰局的判斷。”王將陶醉地低喃,雙臂如同管弦樂隊的指揮手般起起落落。

“既然要奇襲蛇岐八家,那麽自然而然就要完成兩個步驟——【蛇岐八家高端戰力的缺失】以及【己方戰力的充分】。”

“想要直接坐到這兩個要求是不可能的,蛇岐八家也不是傻子,無論如何不會讓你和源稚生一起離開源氏重工。我隻能操控你必定來到東京塔,卻不能直接煽動源稚生。”

“所以你覺得該怎麽做?”

王將隻是在設問,但就當他打算自己說出答案時,卻見到藤丸立香幾乎不做思考地答道。

“像你現在這樣?”

“……什麽?”

這次不是設問,是單純愣住了後自言自語般的疑惑和不解。

而臉上坦然的少女豎起兩根手指開始比劃,遠處建築的燈光打在她的背上,拉扯出長長的黑影,剛好將王將囊括其中。

“故意把風間琉璃安插在東京塔,造成王將和龍王兩人都在東京塔的事實。”

“故意放我們看到這個狀況並通知,本家自然就會判斷源氏重工沒有危險,而選擇讓源稚生老大跑過來這邊救援。”

少女百無聊賴地在半空劃動手指,比作兩方的勢力,接著說。

“我猜的沒錯的話,planA失敗的你接下來就準備讓風間琉璃先行一步去往源氏重工,錯開趕來的源稚生老大,這樣就能形成我和老大二打一你,而風間琉璃去源氏重工亂殺的大好局麵。而這才符合‘你對自身所在的位置抱有絕對的安心感’的人格側寫,你有著某種本錢讓你確信自己不會被我和老大殺死。”

“這個也很好猜,你的底氣不來自於自身的實力,不然planB應該是給我來硬的而不需要這麽麻煩。剩下的可能性,要麽你的言靈是未登陸的複活係言靈,要麽就是在我麵前的這個不是王將真人,而是其傀儡。”

“……”

王將無言。

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少女說的皆為正確。

這步棋是他做的後手,一個優秀的殺手永遠得有第二把刀,而優秀的決策者手上至少得有二十個備案。王將自認為自己的智商在混血種中足以稱王稱霸,但謹慎是他刻進基因裏的程序,改不了。

所以他才會布置好這一步後手,目的是以這種形式要挾藤丸立香,逼迫她和自己交易。

但,如果她能夠這般準確地把計劃一字不漏地說出來,她又為何……

“你的下一句話是——那你為什麽要通知本家王將在頂層?”

“那你為什麽要通知本家——?!……”

王將被嗆住,卻是以更加瞠目結舌的姿態看著少女抬起了那纖細的手臂。

手掌中央,是用於執行局團隊信息溝通的對講機。

藤丸立香搖晃著腦袋,那被束起來的一小簇紅色馬尾便輕微搖曳,少女興趣缺缺得道。

“這個,我從一開始就沒打開。”

立香的話語如同五雷轟頂,王將不可置信得死盯著她,仿佛能從那沒有情緒波動的臉上看出花來。

“就算還沒猜透所有計劃的全貌,用虛假的行動來引導敵人暴露出自己的目的是理所當然的行為,也是兵法的基礎……王將桑是不看三國的那種人嗎?”

“這個,說話的時候是手背對著你用的,所以你看不到燈都沒亮。”立香又想了想,補充道。

“順帶一提,剛才上來的時候我假裝和櫻小姐鬧變扭拖延了點時間,最後和她說過——【如果我沒有傳來訊息,就不要通知本家。】”

“真幸運~櫻小姐是完全信任我的,所以不用浪費一番口舌被看出破綻。”

藤丸立香說的時候仿佛清晨大早外國語學院在升旗台下演講的三好學生,對著稿子一字一句得沒有情緒起伏,但說者無意聽者有意,王將的心中不免得掀起了驚濤駭浪。

嗡嗡的聲音開始起奏,與蟲子鳥獸的鳴叫聲不同,漫長而令人難以忍受的嗡鳴,持續地在腦中奏響,那是自然發生的耳鳴,起源於他的大腦刹那間的空白。

他本想問,少女怎麽可能提前知道這麽多。

但又轉念一想,她所有做出來的事情,都不過是現場發揮,又或者單純的後手準備,一切都是可預見性的。

因為最初的輕視而落後一步的……是自己。

想明白後,王將沙啞得呢喃著。

“真是奇怪……”

“我在這片天地下自認為失去了同類,享受著比任何混血種都要深沉的孤獨,也品味著俯視眾生的快意,卻唯獨在我即將登王的時候,上帝要將你送來我的身邊。”

王將的話語中隻有感慨,隻有釋然,卻惟獨沒有慌亂。

這並不奇怪,或者說這才是自然。

少女做了很多,她將王將的尊嚴折服,將王將準備的計劃看破,甚至在此基礎上靈機應變做出了調整,王將必須承認自己從未見過這樣優異的個體。

他心中有讚歎,驚懼,但更多的……

是惋惜。

“我承認吧……現在是你更強,藤丸立香。但是……”

“但囚徒帶上了腳銬,在月光下舞蹈,無論她曾經多麽婀娜多姿,無論她多麽能歌善舞,她又能從這小小的牢籠中逃到哪去呢?”

王將白色的手套輕輕撫過自己的麵具,慘白彼此交融,形成了反胃的濁色。旋即,他從手中套出一個類似發信器的黑匣子。

黑匣子在短暫的電流聲後發出啪的一聲悶響,旋即開始播放聲音

——【確認王將在特別瞭望台內,請求本家支援。】

那是少女的聲音。

王將細細摩挲著那個黑匣子,平靜地開口。

“我知道你來到這一層後故意走動是為了尋找錄音設備,所以這不是錄音,而是電子合成的聲音。”

“我也知道你們蛇岐八家對通訊頻道進行了加密,但那依舊瞞不過我的內應,這個事實就算是臨別之際的贈言。不過我把你的權限關閉了,我猜測你會通過某種方式給矢吹櫻傳遞信息,所以將這棟樓的電子訊號都關閉了。”

“現在能夠聽見我們對話還能夠將訊息發送出去的隻有我,以及本家的AI輝夜姬,可惜,兩者都不是你能夠控製的。”

王將抬頭,幾乎是以深情的目光注視著藤丸立香,他沙啞得說道。

“我承認你的才能,藤丸立香。我從未對人說過這句話,但我願意對你說——你才是真正意義上最接近龍的混血種。”

“容貌,肉體能力,智慧,冷靜,以及你自認為藏得很好的傲慢。”

“你擁有的不是龍王的心,而是成為龍王所需要的一切。”

“如果我所走上的道路上有你的話,那就太過於礙眼了,所以我後悔了——”

王將沉聲,公卿麵具上流露出的金色更甚,雙眼中仿佛不是下著磅礴大雨的東京,而是那被墜落的火團擊得支離破碎的地,如蜘蛛網紋般開裂四散的天,人們哭喊尖叫,隻有狂龍睜開雙眼,用雙眼中灼熱的黃金將黑暗撕裂。

“你就在這裏退場吧,在源稚生來到這邊之前——我就會把你殺死。”

鋪天蓋地的威壓襲來,少女低垂著頭,陰影向下打落,對麵的男人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那道平靜的聲響,徘徊在瞭望台上。

“說完了吧。”

“……什麽?”

王將又發出了三流反派一般的疑問,幾乎和前幾十秒的他重合。

那由不得他,因為這個自稱天才的棋手其好奇心是那般旺盛,求知欲是如何得超越了人類的常理,所以他才會接觸到龍類隱藏在曆史深處的真相,才會期盼著自己登王的瞬間。

求知欲救了他,但也讓他現在宛如一個被揭穿了把戲的小醜,有些滑稽,還有些另類的招人喜歡。

“說完了的話就又該我的回合了。”藤丸立香道。

哢噠……

通訊器微微搖晃發出細微的聲響,少女的動作輕柔,仿佛在路邊和網上定好的出租車打著招呼。

“就按照你的說法來思考,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既然我都確信自己可以找到錄音設備或者傳音設備了,以我的觀察力怎麽可能會留給你使用那個機器的時間。既然我允許了,大概就是猜到了會有這種情況,然後故意等著你做完所有步驟。”

“既然我做好了不通知本家的方法,自然就有料想過你會為了反製我而造成類似的局麵,雖然錄音和電子合成有些區別,但殊途同歸,你還是需要將這個信息傳遞給本家。”

“再一次重申——作戰不需要完全預測到敵人的每一步動作,隻需要在必要的節點做出布置,與之相對的敵將就會陷入石兵八陣的迷境之中。”

少女說到這,不由得歎息。

“我知道我無法阻止你,也知道電子設備本身不受我控製,太過於被動。”

“——所以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想著在這地方做手腳,而是在‘如果你要強迫源稚生離開源氏重工需要做些什麽’進行了考慮。”

“具體來說,無論是我的還是矢吹櫻的發信器,都是作戰部特製的遠端通信款,為了方便同步三個部隊進行作戰,是有頻道調選的。而我的設備事先調整為多頻道單向接通,頻道數據我隻交給了八大家主,而且——”少女聳肩,陳述道。

“我每個人告訴的都是錯誤的。”

“頻道數據和實際上使用的頻道不同,雖然最後都能夠連接上,但是他們認為的頻道和實際頻道是不匹配的,這是隻要稍微查一下就知道的事情。”

“而就在剛才,你完成了對於我電子合成音的發送,而不是實時傳音設備——因為我故意在到處走動,封鎖了這種可能。”

“以我的觀察力,我可以確信那你沒有做出除了發送電子通訊按鈕以外的任何操作,也就是說你在蛇岐八家的內應需要在幾乎為零的時間內明白你的意圖以及現場所有狀況,並發送給我老大那個假的合成音,這隻能說明你們兩者幾乎是同時同步所有信息。”

“由此可以引導出三個結果——”

長篇大論結束的瞬間,少女豎起三根手指。

“第一,不同的頻道號本身可以用來揪出內鬼。”

“第二,把頻道號打亂則是用來避免你嫁禍其他家主。”

“第三,最後對於你和內應間幾乎零時差的操作配合結合我之前對你‘你對自身所在的位置抱有絕對的安心感’的人格側寫,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你不是複活型的言靈,在我麵前的大概隻是你的傀儡,而八大家主中,則有著你另一個傀儡亦或者——本體。”

少女說到這時,不由得輕笑出聲。

“橘政宗,這個時候還要我喊大家主或者別的敬稱嗎?”

藤丸立香說著這些的時候習慣性將雙手合十放在唇邊,無意識模仿著某個她所本該熟知的人,最後才一口氣論述後蓋棺定論道。

“結論而言——”

“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八大家主中誰才是臥底,並且足以證實這點的證據。”

“而這,才是我寧願冒險來東京塔才想要得到的東西。”

房間內是一片死寂,隻有疾風驟雨在窗前留下雜音。

漫長的耳鳴聲再度襲來,這次不需要任何辯解,仿佛針紮的刺痛在耳邊**漾,那是死神的低語。

明明局麵還未反轉,但王將心中卻是被恐慌侵襲——本來端坐於神位上的偽王被人硬生生地扯了下來,本該毫無破綻的遊戲被鑽出漏洞,那是有著微小可能被對方反轉的光芒。

少女的一番話仿佛開拓星辰之人點亮人類的火光,本不該存在的勝機,此刻就在她的手裏。

王將渾身顫抖著,仿佛想要骨骼肌戰栗的方式給身體在這寒冷的雨天裏取暖。

他現在才明白過來。

從一開始就俯瞰這個戰局的不止是他。

這個東京塔之行,對於少女來說本該是絕對絕死的旅途。因為猛鬼眾身處暗處,無論少女怎麽揣測也隻能後發製人,先手權被迫丟失。

又因為少女仰仗的蛇岐八家也由王將肆意操控,無論她再怎麽努力也一定會被背刺,計劃會按照王將所想的運行,不是電子合成他也能想出別的辦法來轉移源稚生的位置。

以上兩點是已經確定的項目,無論少女怎麽反抗也無法改變——所以她選擇了換一種思路。

她反過來利用這個戰局,愣是在這飄揚不定的漆黑深海中找到了一絲光亮,而那閃爍星燭的火把,如果被帶出這棟樓,那將會成燎原之勢,將整個日本點燃。

而現在……

梆。

梆。

梆。

那是一道沉悶壓抑的聲音,仿佛在充滿水汽的密室中獨處,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與悠遠開始向身上攀爬,那是令人煩躁的梆子聲。

麵前的景象突然開始扭曲幻視,黑色的鴉群在天空中追逐,充滿鏽跡和陰濕氣味的古堡,永遠向上的樓梯,往窗外看去那如鮮血熏染的雲層。

但這樣的幻隻是一瞬,旋即隻剩下難聽,藤丸立香花了大概零點五秒思考王將為什麽突然在沉默後在自己的大衣中掏出了這樣的東西。

以她的觀察力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他大衣裏異常,卻一直以為是槍械或者炸藥,但……

梆子?

聲音在這個特別瞭望台上傳遞,回**,少女逐漸理解了一切。

“不是在給我用,而是利用通訊設備將梆子聲傳遞了過去……原來如此,你是在用這個控製風間琉璃?”

藤丸立香釋然,眼裏閃過明悟。

她一直疑惑於風間琉璃對於王將殺意如此恐怖卻還聽之任之的原因,不願意殺王將可以解釋為替身殺了無用,但聽從命令則必須有別的緣由。

現在看來——

“不是聽從,而是被迫服從嗎……你在救助了在山中小鎮被源稚生砍到瀕死的他後,用某種方式給他做了心理暗示?”少女眯眼問道。

“供君想象。”

王將不再多言,他算是明白了,言多必失,自己玩心理戰實在是玩不過眼前這個怪咖,所以他隻是靜靜地觀察著少女的反應,在確認其毫無影響後沉默了許久,才轉而說道。

“我已經讓風間琉璃前往源氏重工了,我知道他的心思,但沒有用的,他無法反抗這個聲音。而現在——”

“隻是時間的競賽……你就算找到了內鬼的證據,也需要將這個信息傳遞出去,而風間琉璃此刻已經動身,你是在賭……賭樓下那個叫矢吹櫻的小姑娘能夠攔住他,挺到你下去?”

王將低聲嘶啞。

“嗯,隻是時間的競賽。”

少女臉上仍舊淺笑,卻失去了溫度。

她與王將在時間上的積累差距實在是太大太大,就算是她也隻能做到這種地步了。

勝率由0開始變動,宛如死水一般的日本黑道,乃至整個混血種勢力都開始變天。

但這個代價是,讓自己,源氏重工……

讓櫻小姐承擔風險。

源稚生已經聽到了合成音,自然在來的路上了,而風間琉璃在王將的命令下會選擇離開這東京塔,雙方主將易位,而結果就是源氏重工的覆滅,而這邊最多殺死一個王將的傀儡。

到時候,藤丸立香拿到的證據自然也就會毫無意義。

所以——

藤丸立香看著王將,不動聲色得將手插入褲兜,翻找著自己所需的東西。

她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接下來才是戰爭打響的瞬間。

忽然,東京塔外閃過雷電,純白的高柱鏈接天穹與大地,幾乎瞬間將人們沒有血色的臉照得發亮,隨之而來的震耳轟鳴如同破繭的巨龍的利爪在大地上留下永遠無法修複的傷疤,翅膀煽動大氣,成水紋般擴散而去,人們屏住呼吸消化著內心濃稠的恐懼。

而同一時間,本來播放完了的樂章也在不知何時重新開始演奏。

這次是第三樂章,G大調·E大調·G大調,12/8及4/4的複合節奏。諧謔曲與進行曲混合而無發展部的奏鳴曲式,聽過這部分音樂的人都說這樂章宛若戰鬥的**。

血滲進黃沙的縫隙留下不規則的猩紅,戰士們高舉戰旗發出嘶吼響徹雲霄,塵硝埋葬了劍戟的轟鳴。

那絕非歡快,而是悲壯。

可惜藤丸立香從不相信長夜將至。

——因為火把就在自己的手中。

少女將口袋裏的東西掏出,在王將麵前攤開。

那是……

一幅手套?

“雖然很突然,但王將桑你喜歡讀書嗎?”

背後的白光將少女照亮,皎白而自然地延申而去,仿佛一輪湖麵之上的彎月,半邊沉入水底,半邊則遮天蔽日,浩大而震撼。

少女橘色的眼睛在白光的熏染下是那麽明亮,即便和次代種級別的黃金瞳對視也沒有絲毫膽怯的跡象。

甚至更加熱誠,更加灼亮。

“——你有聽說過,雅各布的手足嗎?”

戰役推向**的信號,是劍戟相撞的刹那轟鳴。